周显看着几个士卒将高从风的尸首抬了出去,轻轻叫了一声“王县令”。
只听“砰”的一声,昌邑县令王度衡跪倒在地,身体不住的战栗。
周显脸上闪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至于这位王县令,做的坏事、烂事简直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了。”
周显敲着桌面道:“这是我手下幕僚收集的有关他的罪证,上面详细叙述了他是怎么与当地乡绅合作夺取民田的。在平时又是怎么欺压矿工,而在发生矿难的时候,怎么将数百士卒活埋于矿内。还有是怎么将良民污蔑成马匪,以他们的头颅换取赏银,并夺取他们家产的。这一切的一切,别说作为一地县令,就是作为一个人我感觉他都不够格。”
周显说着,将手中的证纸递给吉木道:“将这些传给诸位大人看看,尤其是刘知州,他可是王县令的直属上司。属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这个顶头上司得好好反思反思。”
吉木点了点头,接过去,又顺手递给了平度知州刘远。
刘远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发白,颤抖着双手将证纸接了过去。他略微看了一下,心中绝望万分,颤声道:“周知府,我……,我有失察之罪。”
周显笑了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王度衡此人谲诈异常,刘知州偶尔失察,也属正常。吉木,将这个王县令暂时收监,等到以后确定他手下那些官吏的职责轻重之后再行处置。”
刘远本满心绝望,却听周显话语,他似乎又是在为自己开脱。心中又闪出一些希望,连忙抱拳道:“周知府说的对,这个王度衡确实该死,是他蒙蔽了属下。”
周显点了点头,笑着向众人道:“这三个人。一个在卫所为千户,一个营中担任守备,另一个更是一地的县令。却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诸位同僚,虽然有些地方你们做的也不好,但那些都是小过错,我也不想再追究。只希望你们今后以三人为戒,不要再做害民之事,我保证对你们以前所做的事情完全既往不咎。”
郭文祥冷哼一声,道:“可否请周知府言明,我们在座的都做过那些害民之事?凡事一是一,二是二,有责任自应该追究。如若没有,也请周知府莫要向我们身上泼脏水。”
郭文祥年约五十,身形干瘦,一双三角眼闪着倔强的光芒。周显那么说,已经表明自己没有追究之意。谁知道这郭杠头一句话,又把事情给挑了起来,心中不禁叫苦。看向郭文祥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恨意。
周显笑了笑,道:“郭知州,实话实说,我说的那些人中不包括您。我刚到莱州,便听闻了与你有关的很多事情。只不过不是坏事,都是善事。这次莱州饥荒,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胶州也是如此。但在你的治理下,流失的人口却是整个莱州最少的。也是由你最先倡导富户乡绅捐粮捐钱,才使大部分小民能够活命。所以,对于郭知州,我是佩服万分吧!所以刚才话语中的无礼之处,还望郭知州能够见谅。”
郭文祥本对周显憋了一肚子的不满,正待发作。却没想到周显说了这么一通,他满腹的话语顿时憋了回去,哼了一下,没有再言。
周显笑了笑,郭文祥官声极好,但倔强和固执也是出了名的。如果他在此时和自己杠起来,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他是一个好官,自己今后要用到他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个时候只能笼络,而不能强行打压。他心中打定主意,今后还需要和郭文祥长谈一次,以尽可能的谋求他的支持。
“文同知,你随诸位大人先回大厅吧!先呆上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了巡防营那边的事,再和诸位详谈。”
文志通点了点头,站起来向众人道:“诸位同僚,我们先去吧!如果诸位有什么疑惑,我稍后自会逐一解释。现在高守备已死,如果不能迅速安抚住巡防营中的士卒,难免会引起新的动乱。在这个时候,请诸位以大局为重,即使心中也什么不满,也请给予周知府一些时间处理好其他事情后再说。”
文志通久任莱州同知,在坐的很多官员和他都是熟识。在他的安抚下,纷纷起身向大厅方向走去。
看他们全部离开,吉木走上前去,向周显道:“周参将,李千总他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巡防营吗?”
周显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这么快。按时间算,这个时候那边大概刚刚开始行动。”
吉木脸色疑惑,道:“那您刚才对高从风说……”
周显笑着拍了拍吉木的肩膀,道:“我骗他的,就是为了逼他狗急跳墙。如若让他活着,恐怕还会引起其他的麻烦。只有他死了,巡防营才能完全受我们掌控。吉木,你一路奔波,辛苦了。但现在你还得随我去巡防营一趟,只有那边一切顺利,这一次才算真正的成功。”
吉木抱拳向周显道:“周参将下令,属下自当遵从,谈不上辛苦。”
吉木为川地彝族人,自己刚入军不久,他便跟着自己了。这次来莱州任职,周显只主动向卢象升讨要了他一个把总,本就是看重了他的能力。但吉木的家室都在川地,起初周显还担心他会不太愿意离开。
但后来周显听李开说,当他找到吉木,告诉自己想要他来莱州的时候。吉木没有片刻思考便直接同意了,并且还积极帮助李开找到了一些地位不高,但却十分精悍的士卒。目前从襄阳调来的五百士卒,大约有一百川人,四百秦人。而其中的川人,大部分都是看在吉木的面子上,才不远千里前来莱州的。
周显将这份感激收在心中,又重重的派了一下吉木的肩膀道:“留下一半士卒及所有的差役保护府衙,你和我一起率剩下的士卒押运着银子赶去巡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