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悬梁自尽?
难道是因为被把总玷污而含羞自尽?
难道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冤枉段思明了?
林凌启厉声问:“你确定贾珍死了?”
头儿忙点头说:“的确死了。段长史怕我们不信,打开棺木叫我们看,里面躺着确实是贾珍,卑职认得她的容貌。”
“那你有没有探她的鼻息、心跳?”
“林千户,死者为大,况且是段长史的外甥女,卑职没有检查。要是段长史不主动开棺,卑职甚至不会探看。”
头儿听说林凌启跟段思明关系密切,生怕自己检查棺木遭林凌启的责怪,连忙撇清责任。
林凌启沉思一下说:“那么他的棺木是从哪里来的?”
头儿说:“回林千户,这副棺木就是段长史昨天送给我们参将的。木板厚实、油漆铮亮,估计得花不少银两,卑职印象很深。”
林凌启恍然大悟,难怪段思明送文涧棺木,原来他早算好了这步棋,差点被他蒙混过去。
他立马纠集人马,朝南猛追。
前往大同府的官道只有一条,紧追大半个时辰,便隐约看到一队人往南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你如何狡猾,休想逃出我的手掌。林凌启心头一喜,加快前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便被截住了。
老鸨带着几十名青楼女子,赶着一辆运载棺木的马车,慌慌张张的聚成一团,却不见段思明的踪影。
林凌启兜住马,指着老鸨问:“段思明呢?”
老鸨强作镇定,挺起肥颤颤的胸脯说:“我家老爷骑马回大同府,准备贾小姐的后事。林千户,你是不是打算吊唁呀?那我老婆子劝你先去大同,我们不知要何时才能赶回。”
吊个屁个唁!
林凌启对老鸨的话有些怀疑,去大同府不是自投罗网吗?只要自己一到,他还不得乖乖就擒。
段思明心理素质这么好,难道真以为没人能识破他的阴谋?
只是这人走一步算三步,精明得很,他会走这臭棋吗?
正迟疑着,却见十几匹快马由南而北急驰而来。稍过一会,来者面目便已看清,原来是张铎。
他赶忙赶上去,遥喊着:“安乡伯,你们过来时可曾见到段思明?”
张铎摆摆手说:“没有。他不是在宏赐堡吗?”
说话间,两人已骑到一起。
张铎勒住马,气喘吁吁的说:“林千户,你知不知道宏赐堡的情况?”
他今天凌晨得到急报,说宏赐堡外堆积的火药全部爆炸,顿时心急如焚,急匆匆带人赶来调查情况,并打算跟林凌启商量下一步计划。
林凌启点点头说:“安乡伯,本官怀疑段思明是俺答汗的内应,昨晚火药库是他干的,现在正找他呢!”
张铎一怔,段思明怎么可能是内奸,林凌启是不是因为火药库的事,想找个替罪羊?
可火药库归宏赐堡看守,林凌启没有过失呀!
林凌启知道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如今情况紧急,还是抓住段思明再说。
他又赶到老鸨面前:“段思明根本没去大同府,本官劝你老老实实交代他的行踪,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老鸨慢吞吞的说:“林千户,老爷自己说是去大同府,腿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象这种人,善于交际,要从她嘴里掏出实话,无疑浪费口舌。
林凌启思量着该如何找到实据,令她无可抵赖。
他来到棺木前,见棺木用木楔子钉紧,心中不由起疑。
段思明出城时,曾打开棺木让守门军士验证,怎么一下子将棺木钉住。
再说了,他如果打算给贾珍设灵堂,势必要把尸体搬出来,那又得打开棺木,何必多此一举呢?
想着,他突然叫人劈开棺木。
老鸨急得大叫:“林千户,你这样亵渎亡灵,是要受老天爷的惩罚的,快快叫他们住手。”
在如今,人死后装入棺木,非得亲人同意,连官府也无权开棺。一旦闹起来,涉事官员轻则处分降职,重则撤职查办,
张铎不知道林凌启为何要这么做,忙连声劝说停手,他可不希望林凌启在这上面犯错。
林凌启毫不理会,命令下属加把紧。
由于没有趁手的工具,差不多把棺材板剁烂才卸开。
林凌启凑近一看,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尸体,立马明白怎么回事。
他厉声说:”老鸨,这是怎么回事?段思明跟贾珍究竟逃往何方?”
老鸨见事迹败露,索性不再开口。
张铎见林凌启神色严厉,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也喝问:“老鸨,你速速交代,不要轻易尝试皮肉之苦。”
老鸨冷哼一声,把头转到一边。
张铎大怒,居然敢轻视我伯爵爷,你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用刑。”
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老鸨脖颈处喷出一腔污血,扑通倒在地上蹦哒几下,便无气息。
张铎见林凌启剑上还滴着血珠,不觉一惊。口供还没问出来,怎么就动手杀人呢?
不过他对林凌启的能力那是万分推崇,凡是林凌启干的,绝对不会有错。
青楼女子们见老鸨被杀,吓得脸色发白,两脚颤抖,均扑倒在地上,连声求饶。
林凌启不想跟她们废话,喝问:“段思明究竟往哪个方向跑的?我只问一遍,等我数三下,你们若还要隐瞒,就以私通贼人的罪名,统统砍脑袋。一二”
“我说,我说,段老爷往绥虏口方向去了。”
段思明见绥虏口出现在眼前,不禁笑了起来。
段思明曾经在大同阳高县担任知县一职,与白莲教教首吕锡明相交。
吕锡明经常组织老百姓与官府对抗,段思明看清了官场的腐败,对白莲教持同情态度,暗中还支持他们斗争。
有一次朝廷调集重兵围剿白莲教,段思明得知情况后,迅速通知吕锡明。但还是慢了一步,吕锡明被抓处死,他只能帮助其弟子丘富、赵全、李自馨等人外逃。
此后他心灰意冷,辞去知县一职,到关外做生意,从而结识达特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