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一直缩在质询室的椅子上颤抖。一言不发。因为她现在只能定性为知情群众,唐瀛他们没有办法对她采取审问手段,他们只能盘问。
没有筹码的盘问,不过是一场浪费时间的笑话。
“张洁英,是吧?你好,我是唐志刚。”唐瀛在那个女人对面坐下,顺手给她接了杯水。“喝水。”
张洁英接过水来,“谢谢。没想到警察里还有长得那么帅的。”
“呵呵,张小姐长得也不错。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很简单的问一些问题,你配合的回答,不耽误大家的时间行不行?”
“我没有什么可回答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先别说那么满,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我不会为难你的。”
“你是酒店前台对吧,我一直很好奇,你们酒店一般住些什么人啊?商务出差的多,还是旅行包租的多?”
“都有吧,毕竟我们是全县最好的酒店了。”
“哦?既然是最好的酒店,那么能在里面做服务员,应该待遇挺好吧。”
“那可不,我们酒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张洁英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含了一丝洋洋自得。
“酒店同事是本地人多,还是外地人多?是城里人多,还是农村人多?”
“本地的多,大多都是城里的。因为老板嫌外地人留不住。”张洁英刚开始是很紧张的,她很害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聊到现在,面前的那个男人不过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她有一点点放松下来了,况且自己面前的男人还很有魅力,赏心悦目。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普通话说得很标准。”
“啊,对,我是河北人。”
“河北人怎么会到这天南水北的地方工作?”
张洁英顿了一顿,“咳,喜欢呗。云南空气好,我老家那雾霾可太重了。”
“那在这边生活,工资够用吗?这边的物价,应该比河北低的多吧。”
“还行吧,是没那边高。工资也够凑活着过。”
听到这里,唐瀛笑笑。“怎么样?我们这天,聊得还行吧。水喝的也还可以吧。”
“还行还行。”张洁英脸上有了笑意。
“既然你都和我说了那么多你的事了,我也来和你聊聊我。有没有兴趣?”
张洁英放下了水杯。
“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到云南来只是临危受命帮着他们查个案子,后来呢,闲着无聊,就接手了现在这个案子。结果没想到,一来二去查到你头上了。我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全国各地到处跑,几乎没有固定的工作场所,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洁英摇摇头。
“因为我厉害,从我手上过的案子,没有结不了的。不管多难,那些线索藏得有多深,那些逃犯有多狡猾,我都能给他挖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张洁英还是摇摇头,此时脸上已经有了一点点惧色。
“因为我够狠。我只要抓住了一个人,不问出我想知道的,我不会罢休的。任何手段我都会动用,包括打女人。”男人的眼神透出利刃,把张洁英钉在原地。
“接下来的问题,你好好回答,你说的真话假话,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信不信?”
“我,我不过是一个平民老百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套话也套不到我头上。”
“你往后看。”唐瀛掏出一支烟,用烟尾指指张洁英的背后。
百叶窗被拉开,背后是一个四面铁壁的审讯室,冰冷得让人窒息。
“把还你自由和清白的机会留在温度适宜的休息室里,是我给予你这位女士的优待。我向你保证,接下的问题只要你好好回答,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不会让你进入到后面那间屋子。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知道吗,坐在那个位置上意味着什么?大部分的人,都意味着蹲牢房。就算最后能不从那个屋子里进入监狱,单单就在那个椅子上,扛不住精神失常的人,可是多得很。明白了?”
张洁英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面前这个拥有着比鹿还俊朗的面孔的男人,其实是匹诡谲的狼,眼下已经咬住了自己的喉咙。
“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酒,酒店,酒店前台啊。”
“嗯?还剩半次机会。”
“我真的是酒店前台。”
“好,之前你和我说,你们酒店门槛高,老板不愿意要外省人,那么你一个河北人,又怎么能进入那里工作,还担任前台?据我所知,一个酒店对于前台的要求就是要忠诚和长久,因为前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掌握着很多酒店的秘密。你们老板不怕你随时爬起来跑掉?”
“行,我再换一个问法。你的工作是谁给你安排的?不要说自己找到的,那样你会直接失去我的耐心。”
“我我我,我同乡给我安排的。”
“同乡?男的女的?”
“男的,多大年纪?”
“三十出头。”
“你清楚他的底细吗?”
“算算算清楚,他是我一个村的大哥。就是他带我来云南的。”
“前几天,你们酒店里住了一个姓文的女士,知道吗?”
“知道,那个小姐很漂亮。”
“她提出要去原始村落看一看的时候,你为什么给她指路XX寨?你又不是本地人,怎么会对一个格外偏僻的村庄那么清楚?”“我去过。我去过那个寨子。”有汗从女人的鬓角滴下来。
“撒谎。”唐瀛站起来,我说过,刚才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在这好好想清楚吧。”唐瀛作势要走。
“不不不,不要!我说!”
“因为我,我同乡大哥拜托我的,如果有年轻貌美的外地单身旅客,可以往那个村子里引一引。”
“你有什么好处?”
“他说每成功一个,他给我一千块钱。”
“一千块?好大方。随便指个路就给一千块?什么好差事,我也想试试!”
张洁英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
“在文小姐之前,拿到过几个一千块?”
“没有。她是第一个,这是第一次有人想往那里去。”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勾当吗?”
这一次,女人长久的沉默。
“你说出来,算是污点证人。我用我肩上的警徽向你保证,我帮你争取从轻处理。”
“他他他们,在做买卖。”
“什么买卖?”
“什么都买,什么都卖。”女人的眼睛中已经涌出了泪水。
“包括活人?”
女人点点头,脸上一片死寂。
唐瀛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