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投石机延伸攻击！”

高台之上的曹昂，发出命令。

随着命令发出，曹军营中的七十架投石机先后抛出石弹，重重的砸进准备出击的仲氏军第二阵中。

“好！”

曹昂点点头，旋即说道，“问一下史涣，左翼能否继续坚守！”

“怎么回事？”

董承望着前面混乱的第二阵，不等回报，几颗火油罐凌空飞来，在第二阵中砰然炸开，数十个士卒身上着火，惨叫起来。

“这个抛机怎么能打这么远？”徐常侍尖叫起来。方才不过是打到出击的第一阵上，徐常侍没有什么感觉，第二阵比第一阵远处十余步，如何就能说打就打过来了？徐常侍所在的本阵，距离第二阵也不过三十多步。

石弹和火油罐接二连三的抛出，第二阵还未出动，便已经损失上千士卒。董承的脸抽搐几下，自己着实没有想到，曹军的器械居然如此厉害。

“命令第二阵，向前进攻！”

董承沉声发出命令，旋即说道，“问一下吴兰、王服，曹军左翼有没有攻破！”

“报，史将军回报，左翼坚如磐石。”

“报，吴将军回报，一阵未能建功，二阵已然压上。”

“报，王将军回报，一阵仍在厮杀，有望攻破敌阵。”

史涣站在高台之后，面无表情，出乎史涣的预料，最先击溃仲氏军的，居然是侧翼的甘宁和魏延，而一向军纪严明的徐晃和文聘，此时却仍在与仲氏军厮杀，并且阵形已有所松动。

“命令，徐晃和文聘必须在一鼓内击破当面仲氏军，这是骁卫营的第一战，我这里没有后退的命令。谁的阵破了，谁就死在阵中，不用回来！”

命令传到文聘和徐晃耳中，虽然不是苛责，但两人都觉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接到命令后，徐晃和文聘迅速做出应对，两人的应对却不相同，徐晃当即调遣曲中射声屯中数十神射手向前，立在长枪手后向当面的仲氏军平射；而文聘则直接将第二排刀盾手替换成长枪手，数百长枪借着第一排刀盾手的掩护不断向前攒刺。不等一番鼓结束，徐晃文聘两部当面的仲氏军便被击退。

“还算可以。”史涣微微点了点头。

二阵的仲氏军吸取了一阵的教训，前锋多用刀盾手，后阵长枪手一概不用，全部换了铁锤或铁斧一类的重型击打兵器，董承想了想，又选了军中的三千弓弩手也调了上去，弓弩手散的极开，跟在二阵身后，只等二阵冲过两军中线的时候，弓弩手便突施放箭，给曹军造成杀伤。军中的三百具大黄弩，董承还是没有动用。

朱立刚刚随着败军逃到中线，便遇上冲锋过来的二阵，朱立连叹息的机会都没有，当即被裹挟着再次跑向曹军军阵，经过一阵狂跑和一番剧烈厮杀后，朱立几乎已经失去了力气，他机械的把皮盾架在头上，无数的仲氏军士卒跑过朱立，有几个险些将朱立撞到，朱立踉踉跄跄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后一空，跟着弓弦响动，抬头一瞧，一片黑色云雾飞向曹军。

“箭袭！”

刚刚换到阵前的数十个卒长大声喊道，将盾牌举起，护在身前，第二排刀盾手闻声将盾牌举起，架在第一排的盾上，长枪手也缩在盾后。

“乓乓乓……”多数箭矢射在盾牌之上，但也有许多箭簇钻入曹军士卒的血肉之中，受伤的士卒大声痛叫着，被身后的士卒拽着肩带拉到后面，斜后方没有受伤的士卒立刻顶上去。箭矢或多说少，给曹军的前阵造成了一些混乱，而这些混乱，正是董承所预期的。

黑色潮水加速冲来。

曹昂犹豫了一下，本想动用三弓床弩，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慈不掌兵，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打破之前的计划，将自己的底牌露出来。

“当主将，还是真的心累啊。”曹昂望着远处厮杀的士卒，不断有曹军士卒大叫着倒在地上，有的是受伤，有的却是当场战死。战事才开始半个多时辰，两军的阵线只见便已经躺着许许多多尸体，这些尸体，不久之前还是鲜活的奔跑的生命，而此时鲜活的奔跑的生命，过不了多会，许多也会变成躺在地上的死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曹昂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句诗，东汉末年啊！这就是东汉末年啊！战斗、战役、诸侯无休无止的争霸，数十年后是五胡乱华，那更是生灵涂炭的时候，“战事不能这么打，”曹昂心中暗暗想到，“下一次，战事一定不能这么打，一定要多用智，尽量避免阵战搏杀。”但是旋即曹昂又想，“只有经历过阵战搏杀的士卒，才是精锐，不经历血战，士卒是无法成长的，慈不掌兵，自己还是要时刻记住这句话。”

虽然有一些混乱，但夏侯惇、曹仁、史涣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迅速调整兵力，将阵线稳住，这一次，曹军也吸取了方才防守的教训，第一排的刀盾手严守军纪，绝不擅自出击，一旦抵住敌人冲击后，退后的弓弩手立刻发箭，先将中线的仲氏军弓弩手射退，其后便对着阵前的仲氏军猛烈的自由射击。

这一次两军的攻防都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仲氏军的铁锤几次锤开了曹军的阵线，但又被曹军迅速堵上；仲氏军的大斧也几次劈开曹军的木盾，随后就是数条长枪刺出，将仲氏军的斧手刺死。

曹军阵前杀声震天，挤挤挨挨的仲氏军冒着枪林箭雨，试图攻破曹军的阵线，而曹军舍死忘生，全力堵住每一个缺漏，誓死维护阵线的完整。一时之间，绵延数里的阵线上，厮杀渐渐白热化。

白热化的厮杀中，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将心思用在战事上。纪灵、贾诩都是第一次与曹昂一起作战，贾诩年老成精，经历过许多雄主庸主，早已能够因事鉴人。战事一起，贾诩便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曹昂。曹昂的几次犹豫和忍耐，都没有逃过贾诩的眼睛，贾诩心中的那杆秤，开始重新称量曹昂。相对贾诩，纪灵则单纯的多，纪灵见曹昂在万军厮杀中面色平静，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颇有名将风采，一时对自己的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郭嘉看着曹军的阵线已经渐渐稳住，阵前的仲氏军越来越少，气势已衰，便对曹昂提醒道，“公子，该让投石机发射了。”

曹昂点点头，随即下达命令。震天的喊杀声中，投石机的攻击再次前伸，这一次，投石机已经调至最远的射程，向着仲氏军巍然不动的本阵再一次抛出石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