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傻小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不要乱闯祸,特别是一些看起来不一般的人物,更是不要招惹。”晴儿苦口婆心劝说道,心有余悸。
向榕则是一脸委屈,“晴儿姐,这事儿真的不怪我,要怪就怪那人实在太高调了,引得大家疯了一般去围观,我被夹在中间根本动弹不得。”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如今这世道乱的很,某些人就算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会被人知道的,你们懂了吗?”晴儿微微弯下身子对小梓花郑重其事的说道。
小梓花眼眸湿润,看着忽然间加重语气的晴儿姐有些难以适应。
晴儿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微微叹口气,转而温柔的说道:“算了,走吧。”
她伸出手,欲牵起小梓花的手,却发现小梓花眼中显露恐惧与不安,她转而看向向榕,发现向榕也是一脸别扭的模样。
晴儿额头微微紧起,没想到他们的心思还比较细腻,对自己忽如其来的呵斥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你们知道刚刚那个人的来历吗?”晴儿转了个话题。
向榕自是好奇,那金碧辉煌的马车里到底坐着什么人,小梓花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引得众人疯狂去围观。
“晴儿姐,你说她姓郭。”向榕说道。
“对,在这应天城里,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你怕是第一个敢拦她马车的人。”晴儿一脸忌惮,故弄玄虚。
小梓花陷入遐想,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那她岂不是这应天城武功最高强的人?无人能敌!向榕透过那白纱隐约看到了里面的人,依他所见,这个女子肯定是生的倾国倾城,引万千英雄朝思暮想,所以大家也都想一睹芳容,她身边自然需要高人守护。
晴儿故意卖了关子,见两人果真没了刚刚的拘谨,淡雅一笑,“她叫郭晶晶,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但你们不要被她漂亮的外表所欺骗,背地里其实她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呢。”
向榕嘴角一咧,看着面不改色的晴儿,怀疑道:“她若是一毒妇,岂会这么受欢迎。”
晴儿捂嘴嗤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人都被她的容貌给欺骗了,她在外刻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慈悲心肠的形象,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自然信以为真。”
“不会吧?”向榕还是不相信,刚刚那个温柔善良的人会是这样的。
“当然了,你们还要记得,此人权势通天,连皇家都忌惮她三分,虽然不知她的底细,但接近她极其危险!”晴儿又摆出一副耸人听闻的样子。
向榕不知晴儿姐为什么这般说,可是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晴儿姐怎么会知道她人后的样子?”向榕还是问出了口。
晴儿沉思片刻,貌似有隐情,没有直接作答,只是说道:“一定要小心她。”
晴儿的这般样子更是引人怀疑,不过眼下并不是争论一个陌生人好坏的时候。
因为两人人生地不熟,又是外来人,晴儿放心不下,决定先带两人去找他们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那个人叫郑广达?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吗?应天府这么大,寻个人可不容易。”晴儿问道。
向榕眨了眨眼,“师父说在莲心教附近能找到他。”
“莲心教!”晴儿眼眸闪过一丝狐疑。
“是的。”向榕笃定道。
“可是莲心教已经不再了。”晴儿看着向榕的脸庞,上下扫视。
向榕没有注意到晴儿的变化,继续说道:“师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就是莲心教的人,只不过为了躲避仇人,他与我分离了,让我一个人先来找郑广达。”
晴儿面容不再松弛,强颜欢笑道:“你说你师父是莲心教的人?”
“是啊,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是莲心教的,以前他连他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向榕埋怨道。
晴儿缓缓停下脚步,悄然来到向榕一侧,“你师父叫什么?”
“他们都叫他夏侯义。”向榕回想到。
“夏侯义?”晴儿目光中仅有的慈善消逝了,她别过头,目光闪烁。
向榕见晴儿举止异常,问道:“晴儿姐,你怎么了?”
晴儿立马转过身,淡雅笑道:“没事,没事,咱们走吧,去找郑广达,我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真的吗?”向榕喜出望外,没想到晴儿姐竟然知道他在哪,小梓花也莫名的欢喜。
晴儿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着向榕,欲言又止,向榕觉得有些怪怪的,问道:“晴儿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晴儿立马别过头,“没有,没有,额,不,有”
“晴儿姐但说无妨。”
晴儿有些焦虑,难以启齿,走走停停,最终转过身,“你知道莲心决吗?”
向榕一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看着忽然如饥似渴的晴儿姐,生出一股生疏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难受。
“不知道吗,夏侯义没跟你提起过?”晴儿又追问道。
向榕咬咬牙,不敢再对视晴儿姐,他转眼看到路边的书贩子,忽然说道:“我当然知道莲心决,书摊上偶尔可以看到的呀。”
晴儿见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并没有怀疑,失望道:“江湖里流传的都是上半卷,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下半卷呢,不过是我天真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轻易透漏给你”
晴儿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向榕一脸茫然道:“晴儿姐,你说什么?”
晴儿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
小梓花一直盯着有些怪异的晴儿,她的直觉告诉她,晴儿姐肯定有什么事儿在瞒着他俩。
向榕想起沙仞也是在追这本莲心决,如今就连晴儿姐也知道这东西?它到底有多重要,既然非常重要,师父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他?他默默地感受着藏在怀里最深处的册子,隐隐不安。
晴儿带着他们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终于在一座小山面前停下,天气闷热,晴儿要了几杯清茶解渴。
三人对面而坐,晴儿似乎已经释怀了,没了刚刚那份异样,她轻轻品着清凉的茶水,笑意连连。
向榕也松弛下来,大口喝着茶水,他注意到一路上虽然尽显大城繁华,但却看不到一个灾民和乞丐,这有点反常不是吗?
晴儿看着东张西望的向榕盈盈一笑,“怎么了?对这里很熟悉?”
向榕摇摇头,“从来没来过,只是觉得好新鲜,对了,晴儿姐,为什么这里一个乞丐都看不到?”
晴儿闻言,面色沉重,“如今瘟疫横行,官府早就下令禁止任何流民进入应天城,而且城里也无法容纳那么多的灾民,到时只会给城里的人带来灾难。”
向榕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诧异的说道:“难道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活活饿死在城外?”
晴儿哑然,她只知道应天府是不接受流民的,至于那些人的死活,她还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向榕感到无比的悲愤,一想当年,自己不也是逃荒至井弦县,如果被拒之门外,那么等待他的不就是死亡吗?
他的手微微颤抖,一想起还有无数的百信在城外忍饥挨饿,被病痛折磨,他愤然站起,“官府不管他们,还有谁能管?我要去衙门问个清楚!”
一队巡逻兵恰巧走过,注意到向榕异常的举动,冲这边瞄了两眼,晴儿手疾眼快,一把按下激动地向榕,压低声音训斥道:”疯了,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说官府的坏话。”
向榕才不管身后有什么人,刚要再说什么,晴儿却猛的一用力,一把将他脊背压弯,向榕吃痛,没再出声,那队巡逻兵见状对着晴儿露出不雅的笑,随后便走开了。
“嘘,别说了。”晴儿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一旁的小梓花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人。
晴儿见那队人走开了,才松开向榕,向榕直起腰晃了晃脖颈,一脸苦瓜,“晴儿姐力气怎么这么大?”
晴儿立马说道:“平日里搬弄药材,练了一把子力气。”
向榕点了点头,信以为真,但胸中怒气再次涌起,“晴儿姐无需阻拦,我就是要他们听到,最好把我直接带到知府那里,我好当众质问他。”
“当众质问?”晴儿笑出声来,“就凭你个毛头小子,能不能见到知府都是两码事。”
“我这就去衙门,我就不信连知府的面都见不到?”向榕反驳道,顺势欲走。
晴儿大发雷霆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倔,是没进过大牢吗?那牢狱进得去,出不来,如今正是乱世,官府可不管青红皂白,先斩后奏,不明不白的糊涂案多了,你去送死,你妹妹怎么办?”
向榕看了眼小梓花,气息平稳下来,小梓花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他顿时充满愧疚,是他把她带出来的,是他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而如今他却总是一意孤行,丝毫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向榕将小梓花面前的茶杯填满,一脸歉意,“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特别暴躁,没吓到你吧。”
小梓花尚还稚嫩的脸庞扬起,坚定地说道:“我支持你。”
“啊?”晴儿傻了眼,还以为听错了。
向榕也一愣,随即又笑了出来,是啊,小梓花这般反应才是正常的,从他见到她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坚韧,刚强,不服输的女子,尽管她还小,但心智早就不再那么单纯了,相反,他有时却依旧像个孩子。
“客观,您的黄桥烧饼。”小贩端来一盘子烧饼。
一股刚出锅的烧饼清香溜进向榕与小梓花的鼻孔,两人的肚子随即咕噜噜叫了起来,晴儿一笑,“来,来,来,吃烧饼了。”
向榕咽咽口水,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刚出锅的烧饼,目光呆滞,“好香啊!”
晴儿道:“这是黄桥镇特有的小吃,它外酥内软,层次分明,酥香可口,特别是这上面的芝麻,就一个字,香,快尝尝吧!“
向榕看着手里手心大小,柔软脆皮的烧饼默默擦掉口水,其他事全抛在了脑后,趁其不备一口将其吞下
“噎”向榕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这么好吃吗?”小梓花也低头看向手里的烧饼。
晴儿笑着也吃了个烧饼,待再看向榕,他两腮红肿起来,她这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噎到了!
“咳咳!”
向榕喝着水,不断咳嗽,晴儿拍着他的后辈无奈一笑道:“你还真是个冒失鬼。”
向榕无言,看着盘子里的烧饼悄声问道:“我还能再吃个吗?刚刚吃的急,没尝出味道”
晴儿哭笑不得,“你别急,这些都是你的,慢点吃!”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向榕脸贴在桌子上找着掉落的芝麻。
“走吧!我们去找郑广达。”晴儿轻声说道。
向榕捏起一粒芝麻,扔进嘴里,细细品味着,如痴如醉,晴儿望了他一眼,摇头一笑,只好等他自己“醒”过来
向榕依旧在回味口中的香味,完全没听到晴儿在说什么,只是跟在后面走。
“我们到了。”
他这句话倒是听清了,抬起头,只见眼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这是”他结巴道。
晴儿却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这就是莲心教”
“哇!”连小梓花也禁不住惊叹。
“的遗址。”
“啊?”向榕看着眼前的山峰一脸惊诧。
“莲心教的主体就这山后面。”晴儿说道。
向榕与小梓花恍然,他们还以为莲心教在山峰上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望!
晴儿带着两人饶过山峰,眼前豁然开朗,一眼望去,山水河流,环绕不息,那巅峰似乎与天而连,与日月交汇,远处的一座山时而有飞鸟出现,忽而展翅高飞,忽而缠绵相交,空中醉舞,此处简直可谓人间仙境,谁能想到在这座小小的应天城里竟隐有这种地方,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向榕猛地吸了口气,大叫一声,那叫声在山里徘徊,忽远忽近,小梓花也来了兴致,鼓足勇气叫了一声,与向榕的吼声叠在一起,使人兴奋。
晴儿也感叹此处醉人的风景,可是一想到这里曾是莲心教,便落下脸色,想着其他事。
她带两人来到一条宽阔的石阶路,这路镶在两山之间,一直延伸到一块模糊的空地。
“走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那空地上。”晴儿眸子闪过尖锐,转而将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