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黄的竹叶随风飘落,黄土上留下几行脚印,细雨霏霏,挺直的脊背个个挂着单刀,杀气腾腾。
“大哥!看到了。”
一蒙面人半蹲在杂草间向段琼山悄声做了手势。
段琼山右手轻轻抚过亮白的尖刀,一直摩擦到刀柄,另只手提上面罩,眼中别无他物,只有不远处同样蹑手蹑脚的几个兵差。
闷热的天气因为小雨凉爽了一点,雨水同时也遮掩了视线,身上更是与衣物黏在一起,有些难受。
“嗖”的两声,故技重施,段琼山等人放出几只冷箭,不知情的兵差应声倒了两人。
“在那里!”
一个士兵立马警觉,并发现杂草间有异像,他们提着刀冲向段琼山等人。
又是几箭飞出,失去了隐秘性,这几箭被兵士挡下,段琼山等人不得已跳出来准备迎击。
“不是他们!”一个士兵见跳出几个膀大腰圆的蒙面汉,叫到。
段琼山见对方人多势众,知道不可硬拼,只想虚张声势,便停在原地不出声响。
“哪里来的,看不见我们穿的什么,想进牢狱吗?”一卫所兵士喊道。
这时身后被射倒的两个人艰难爬起,一人有气无力的咒骂道:“箭上有毒,别放过这几个毛贼!”
前面几个兵士一听,勃然大怒,“哪里的盗贼,受死吧!”
十几个士兵一拥而上,段琼山一瞧,犯不上为了自己的一席话与别人拼命,当下带着手下几个兄弟逃之夭夭。
“勿追!”一兵士见段琼山逃跑,拦下其他人,“找那三个人要紧!”
段琼山等人跑了一会儿,见别人没追上来,也就停下休息,一蒙面人疑惑道:“咱们不是答应别人引开他们吗?”
段琼山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是答应了,咱们也这么做了,他们不上勾你有什么办法?”
那蒙面人哑口无言。
“行了,别啰嗦了,办正事要紧!”
他们一行人匆忙的奔着城外跑去。
张奕仁齐媚媚离开破庙,直奔他们平日隐匿的山庄,在确认无人追踪的情况下他俩依旧快马加鞭,一路狂奔。
沙仞被剧烈的颠簸震醒,抬头一瞧,入眼一陌生冷艳美女,先是一惊,随即跳下马。
“诶,你干什么?”齐媚媚见沙仞醒后,第一反应竟是逃走。
后面的张奕仁手疾眼快一把将沙仞提到自己的马上,单手死死勒住他说道:“前面就是山庄了,有话里面说!”
沙仞两手空空,莫名被这老头挟持,一时间有点懵,再加张奕仁神色匆匆,来不及问话,没过一会儿,三人已至一处不起眼的山庄。
一个老妇人一身粗布麻衣,笑容可掬迎接齐媚媚,“姑娘回来了。”
齐媚媚微笑着点头示意,不知哪里又冒出两个男家仆装扮的人牵过二人的马。
张奕仁偷偷附到齐媚媚耳边,“这家伙从有点不对劲,确实不像走火入魔了,但他好像根本不认识咱们!”
齐媚媚闻言,俏眉一紧,看向正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沙仞,只见他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是你们救了我吧,不过你们不出手,我也脱得了身,但还是要谢谢你们,再会了。”沙仞彬彬有礼道。
张奕仁看着变了个人似的沙仞暗自揣测,从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沙仞,难不成他也移魂了?
齐媚媚也是一头雾水,刻意走向沙仞,沙仞见这陌生女子不仅长相出众,行为也是大胆,一时间羞臊,后退两步,拱手赔礼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在下就此告辞。”
“你要去哪里?”齐媚媚质问道。
“这”沙仞一回想要去哪里,脑壳就痛。
齐媚媚见他整个人都不正常,幡然醒悟,拉过张奕仁悄悄说道:“我的直觉没有错,他果真不再走火入魔了!只不过他可能失忆了。”
张奕仁还从未见过谁失忆,一时间语塞,他其实一直都提防着沙仞,就怕他突然“走火入魔”翻脸不认人!然而刚刚离远处看沙仞与那将军打斗时,他就怀疑沙仞是个正常人了,只是没说而已。他的认知里,世上从没有人能克服“入魔”的状态,最后要么被杀,要么自毁身亡,怎么可能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恢复正常?
“你是谁?”张奕仁故意问沙仞。
沙仞敲了敲脑壳,不假思索道:“沙仞,怎么了,前辈。”
前辈张奕仁还从未听沙仞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张奕仁内心莫名的欢喜,看来这“失忆”是件好事,不仅克服了“走火入魔”,连一个人的痞性也改变了!沙仞居然懂礼貌了,说出去,谁信?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记得了吗?”齐媚媚轻声抚慰道。
面对温柔善良的陌生女子,沙仞也不好拒绝,虽对这里没有什么印象,但还是挤出一笑,“姑娘不是说笑?”
齐媚媚摇摇头,“你现在不记得,没关系,你先住在这里,迟早会想起来的,而且你也没其他地方去,不是吗?”
张奕仁一听沙仞迟早会记起之前的事,脸色一沉,望向齐媚媚,小声说道:“他还会变成之前的样子?”
齐媚媚内心坚定,“我相信他会的。”
还有这种事张奕仁只感觉天顿时又黑了。
贾余背着阿恒的尸首回到贾家大院,贾母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崩溃了,贾余虽然不解母亲为什么会因一个“下人”悲痛欲绝,但也试着去理解母亲这份痛苦,看来不止他一人把阿恒当做了家人。
整个贾家都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之下,贾母对阿恒的葬礼一切从简,只有母子二人和霏儿在场,贾母变得与平时大相径庭,什么话都不愿再说,期间只是要求贾余像对待“父亲”一般给阿恒守孝,父母之命不可违,贾余披麻戴孝跪在阿恒灵位前,内心慢慢产生一个疑问
过了数日,吕知府同往常一样,和郑同知在茶楼里品茶,一楼正厅台上,数个妙龄女子手扶木琴或琵琶弹奏阵阵悠扬小曲,纤纤玉手,盈盈细腰,琼浆美玉,混为一谈,置身其中,宛如神仙。
“李大人倒是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同知狐疑道。
吕澄摸着花白的胡子,注视着隔壁弹曲的艺伎,自在笑道:“那匹夫还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除了那江湖恶人,竟不来邀功炫耀,低调行事之态,吾等惭愧,惭愧,今日城内安稳,离了他还真不行啊!”
郑同知总觉得事情蹊跷,但也不好过多过问,既然知府都这么说了,自己还和别人较什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