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武林中人隐匿在不远处的山坡后,默默看着沙仞被两个半路杀出的“高手”救走,而李元素大发雷霆,怒发冲冠,只能碎碎念的咒骂几句!
两千多兵士都没能捉住沙仞,让人大跌眼界,浩浩荡荡好似长龙的队伍竟然成了累赘?不免让人发笑。
贾余蹲坐在路旁,怀里抱着阿恒的已经凉了的躯体,内心悔恨道:是我害了你,我又该怎么向娘交代?
李元素眉头紧锁,咬牙切齿,到手的鸭子飞了,这要传出去,绝对会被他人耻笑!到时他的威严何在,卫所的威慑何在?
他定了定心神,喘了口气,叫来随从,吩咐他们派人继续去找,直到找到那三个人为止!而且是死命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贾余坐在路旁有些突兀,他也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便背起“阿恒”向城里走,没走几步,忽而感到身后冷冰冰的一束目光。
他回头看去,只见李元素一脸凝重,不怒自威,好似有话要说,他当下客气道:“李大人不必多虑,世人皆知走火入魔之辈并非等闲,而且我亲眼目睹是有其他贼人半路杀出,劫了那罪犯,并非李大人的过错,知府那里我也不会乱说什么的。”
李元素半眯着眼瞧他,依旧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贾余又补了一句,“李大人放心好了,李大人大概不知,其实小人更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里,更不想看到这一切,只希望这里发生的一切早日在我脑海中消除。”
“你不记得最好。”李元素冷言冷语,转身走开。
贾余叹口气,摇摇头,他知道李元素不想他把这事说出去,他其实也不想跟谁说,假如知府不提,他又何必主动去提?
李元素看了眼远处,几个骑兵四散而去,消失在拐角,他眼中的自信又呈现出来。
骑马逃跑的张奕仁回头看了一眼,并未见朝廷追兵跟在身后,松了口气,又望着前面火急火燎的齐媚媚摇头叹口气。
不知跑了几里地,齐媚媚在一破败的神庙前停下,张奕仁拉住马到她跟前,他见她忧心忡忡,神态有些不振,很是担心。
“后面没有追兵,还是先作休息吧?”
齐媚媚看着身前不知何时晕过去的沙仞,面露不忍,哀叹道:“他为什么不还手,那人还不至于能杀得了他。”
张奕仁看着昏过去的沙仞,眉头皱起,“他走火入魔了,或许那才是他的归宿。”
齐媚媚杏眼一睁,黑白分明的眼珠瞥向张奕仁,“为什么刚刚我感觉他没有走火入魔?”
“怎么可能?”张奕仁嗤鼻一笑,有些无奈。
“不,我相信我的直觉,他当时没有走火入魔。”齐媚媚回想着。
张奕仁下马,顺手牵着齐媚媚的马进了破神庙,破败的神庙供着不知哪位上古大神,只可惜神像被自然侵袭,年久失修,已经分不出大神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神像,内心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紧迫与压抑随之而来,眼神一瞟,可见神像右臂处有一道新留下的划痕。
“小心!”
张奕仁惊呼,一把拉过刚进神庙的齐媚媚。
须臾间,两行暗箭从神像后射出,两人侥幸逃过一劫。
他们立马警觉,只见神像后现出几个蒙面黑影,默不作声。
他们自是知道自己偷袭不成,已经暴露。
张奕仁回头看了眼钉在门框上的暗箭,箭头依稀可见滴滴浑浊液体,八成是涂了毒的。
何人竟埋伏在这里暗算他们?而且是下了死手,难道料定他们会来此处?
齐媚媚抽刀而出,冷艳的气质夹杂着一丝丝杀气,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她是致命的毒刺玫瑰,对于张奕仁来说,却是想醉死其中的温柔乡。
几个蒙面人拔出刀剑,动作干脆利落,直接杀向二人,单从几人的衣着动作,根本无法猜测他们何门何派,更不知是不是朝廷的人?
既然对方是奔着你的命来,你又何须多言?
张奕仁手腕一抖,单剑出鞘,脚下一踏,独自一人上前应付几个黑衣人,几个黑衣人眉目狠厉,直取张奕仁性命,齐媚媚背后看着,似乎并没有上前之意,她守在沙仞跟前,面容渐渐舒缓。
几招过后,张奕仁毫不费力的占了上风,原来几个蒙面人外强中干,绣花枕头,张奕仁以一敌五,打的他们手足无措!
最后张奕仁自己都感到难堪,一脚踢倒一蒙面人,用剑一挑,挑开他的面罩,蒙面人虽是一五大三粗的汉子,却露出惊恐萎缩的面容。
张奕仁笑称,“三脚猫的功夫也学别人出来暗杀,说,谁指使你们来的!”
其余四人完全没被张奕仁放在眼里,他们谨慎的退后几步,被墙壁拦了去路。
锋利的剑刃抵在地上人的喉结,那人紧张到咽口吐沫都不敢,自然不敢出声。
“不说?”张奕仁眼皮一眨,就要动手。
“剑下留人!”
张奕仁内心一乐,只是割掉地上人一绺头发。
神像后又走出一人,此人身高臂长,一脸络腮胡,眸子大而圆,清秀的眉毛与整张脸格格不入。
“在下段琼山,还请老前辈放过他。”
张奕仁粗略打量一眼面前的“段琼山”。
“段琼山?没记错,我们可与你没有任何恩怨吧?”
“前辈说的有理,在下并不认识前辈与前辈身后的姑娘。”段琼山看了一眼冷艳美貌的齐媚媚。
张奕仁苦笑,“那你还暗箭伤人,说不通啊!”
“前辈有所不知,我还以为前辈是官府的人!”段琼山拱手作揖道。
张奕仁突然摇头,“段琼山啊段琼山,你还敢自报名号,你的大名可是威震应天城,你可知捉你去见官,我能拿多少赏金吗?”
段琼山干咽下喉,摇摇头。
“呵,装傻充愣?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捉你去见官,就是把你送到了官府,赏金我也拿不到,应天府衙那帮人太贼,比你还贼。”张奕仁故意讥讽了两句。
段琼山当下松了口气,“我相信前辈的为人,看前辈模样,肯定是江湖侠客,义字当头!”
“义?你让我跟土匪强盗讲义?”张奕仁反问。
段琼山哑然,硕大的身躯有些抖动。
张奕仁见状立马一笑,“好了,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和那些纯粹的强盗土匪还是有些区别的,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可以不计较你这次鲁莽的行为。”
段琼山顿时满脸堆笑,“前辈深明大义,是我等不可攀比的。”
“诶,你别急着谢我,但你确实有错在先,原谅你可以,但你要帮我一回。”张奕仁说道。
“前辈尽管讲。”段琼山心里打鼓,这老头这么厉害,有什么事还要求他?
“我身后有卫所的爪牙在追,你替我把他们引开,这件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张奕仁道。
段琼山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不会是好事,他们对官府避之不及,哪还会主动叨扰?
“这”段琼山看了眼还躺在张奕仁脚下的兄弟,“好吧!”
张奕仁点点头,“段兄确实如传闻一样,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前辈过奖了,晚辈不敢当,不敢当”
段琼山面露苦瓜色,没想到走来走去还是要去桶马蜂窝,怪只怪他们错把他俩当成了官府的人!
段琼山拿过大刀,重重吸了口气,面容沉重,“敢问前辈,有多少人在追你们?”
“不知道,现在应该离我们很近了,是卫所的兵,没什么本事,但他们就像苍蝇,飞来飞去,太吵了,根本拍不净。”
段琼山附和一笑,“确实,几只苍蝇哪里用得着前辈出手。”
他低头看向张奕仁脚下的黑衣人,面露乞求,张奕仁微微点头,退到庙外,“我们走了,他们就交给你了。”
“他们”
段琼山默念一声,随即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几人目送张奕仁与齐媚媚离开,一个蒙面人问道:“大哥,我们真的要帮他们?”
段琼山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办,怪只怪你们太大意,没看清什么人就胡乱出手,这俩人一看就是门派一类的侠客,相比官府那点人难缠的多!而且你也看到了,那老头武功高强,背后还有一女子没出手,我们万一与他们缠斗,落个两败俱伤,反倒被官府捡了便宜!”
“我们刚甩开当差的,再去招惹不是自讨苦吃?”又一蒙面人说道。
段琼山摇摇头,无奈道:“我能怎么办?咱们是宁可去惹当差的,也别和这些人惹上恩怨,惹不起。”
“都是江湖上混的,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一蒙面人不服。
段琼山白了他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