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9章 吕知府抓耳挠腮(1 / 1)贾沉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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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几片云层遮天蔽日,倒是掩了酷暑侵袭,地上苍生无不松了口气,应天城外不断有灾民涌来,府衙人手捉襟见肘,还没高兴两日的吕知府又犯了难,一面是城外饥肠辘辘的灾民,一面是城内同情心泛滥的百姓,自打郭芙大肆张扬乐善好施的行为,越来越多的人不再选择熟视无睹,而是站出来反对知府闭城政策。

“知府,又有人跑到府衙闹事了。”应天府衙同知郑书立慌张而来。

吕澄翻着账本,正焦头烂额,羞恼的拍了下桌子,“慌什么?”

但瞧了眼是郑同知,压下火气,“我说郑公,府衙上下属你我年纪大,再不能沉下气来,这诺大的知府谁来主持大局?”

郑同知喘着粗气,额头都急出了汗珠,见四下无人,俯身贴耳道:“可坏了,城里几个大户也跳出来要让灾民进城,本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老百姓,如今有了牵头羊,这可如何是好!”

吕澄顿时吹胡子瞪眼,“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

“还能有谁?就是那郭芙牵的头。”郑同知为难道。

吕澄当下说不出话来,瞪眼瞧着郑同知。

“若是其他人,早捉来点拨点拨了,可是这小媳妇儿咱们也惹不起啊!”郑同知一脸苦瓜相,反倒像受气了的小媳妇。

“我堂堂知府竟摆弄不了一介女流,说出去令人笑话,你去查查都哪些人跟着她起哄,我就不信斗不过她!”吕澄话音越来越小,接着看那褶皱的账本,“这账也太假了,粮食这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几千石,几千石的缺口,哪里去了?”

郑同知扶着额头,倍感无奈,“我的知府大人,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吓我了,粮食哪里去了,咱们不比谁都清楚?”

吕澄捋了捋胡子,眼中透漏出一股狠厉,“我猜着一旦顶不住压力,真要让灾民涌进城,咱们必定要拿救济粮,到时候咱们拿不出再被这些刁民捅到朝廷去,可就麻烦了。”

郑同知笑称,“知府大人别自己吓自己,朝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咱们该交的赋税可是一点没差,崇祯那家伙真要反咬一口,你不就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郑公又在拿我嬉笑,算了算了,想想怎么拦住城外的人再说吧,都无心去听曲了。”吕澄暗自摇摇头。

“知府哪里话,今晚我安排?”

吕澄闻言,一丝喜悦还未浮现,立马摇头道:“郑公啊,这时候了,还是想想后路吧。”

郑同知勉强挤出一笑,退了出去。

自打被沙仞教训一顿,家中老奴阿恒去世,贾余终日浑浑噩噩,借酒消愁。

郑同知在吕澄那里一无所获,接连叹息,正好瞧见贾余在兵房门口和狱卒闲聊。

“贾余!”郑同知背着手挺着脊背唤那贾余。

贾余与狱卒一瞧是郑同知,赶紧各自归岗,贾余脸色微红,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郑同知早就发现这贾余最近态度消极,神情恍惚,俨然像换了个人,但毕竟只是府衙里无足轻重的人,也就没多关心。

他见贾余站的笔直,没有吭声,走进一瞧,原来这贾余又喝醉了酒,浑身散发着陈酿的气息。

“怎么,喝酒了?”郑同知明知故问道。

一旁狱卒见势不妙,站的远远的。

贾余愣头愣脑打了个酒嗝,回道:“回同知大人,小人只喝了一点点提提神”

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郑同知厌恶的黑了脸,“当班期间不准喝酒,要喝酒回家喝去。”

贾余连忙点头哈腰。

“行了,下次注意,和你说个事,府衙里不能没有捕头,一堆游兵散勇出工不出力,今日起由你物色个新捕头,有了人选跟我说就好了。”郑同知道。

贾余虽饮多了酒,但还不至于听不懂话,点头称是,郑同知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狱卒见郑同知走远,跑来跟还傻站在原地的贾余说道:“兵房大人,兵房大人?他走远了。”

贾余回过神,看了眼新招来的狱卒,身子单薄,个头矮小,一双眼上下转着,流露着几分狡诈。

为了增添缺失的人手,一批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混子被安排进府衙当差,贾余内心叹息,每日与这些人为伍,迟早成为他们。

刘奶奶客栈早早开了门,门外一反常态,熙熙攘攘,不断有人在大叫。

夏侯义早已在二楼窗户前看了半天热闹,知道是有人新婚大吉,但不知哪里来人故意在闹事。

隔壁房间金犹在鼾声一夜未停,这样也好,至少别人知道他还在那里。

刘奶奶勾着背,简单洗漱之后站在客栈门口观望,生活了几十年,这里的人她倒是都熟悉,简单听了会儿后就回去了。

夏侯义偷偷遛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刘奶奶抿了口吐沫,翻开那陈年老账本,眯着眼瞧上面的字,“别人家的琐事。”

一句话带过,夏侯义始料未及,凭他经验,是赌场来收账,这新婚媳妇不知被哪个挨千刀的给赌输了

客栈外慢慢演变成拉扯,接着有人开始强取豪夺,新娘也被从花轿上拽了出来,一脸惊恐,不知所措。

门外慢慢平息了,没有吹锣打鼓,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喜庆的喧嚣。

夏侯义坐在板凳上轻轻抚摸着肥猫,听着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内心悸动,外面结局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无能为力,至始至终官府始终未露面,余下的时间只能听到一个老女人在隐隐抽泣。

一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巷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本来门可罗雀的客栈大门走进一人,先是左右查看,随后走向刘奶奶打了招呼,才坐在夏侯义面前。

夏侯义看着神清气爽,肤色有点黑的周妈道:“您怎么来了?”

周妈听出三分嫌弃,不以为然道:“姑姑的店子,我当然想来就来,夏侯义,我也不兜兜转转,你想好了没,时间可不等人。”

夏侯义眼神闪躲,停下抚摸,那肥猫也认识周妈,没有排斥她,瞄了一声便跳到了一边。

夏侯义略显尴尬的看着正襟危坐的周妈,生怕说错了话或是不说话惹她不高兴,挨两句训斥倒是小事,就怕听她啰嗦。

“你这犹犹豫豫的小家子气,没有一丝当年的气派,亏了我今天还把媚儿带来了。”周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反倒有一分可爱,“媚儿,进来。”

在夏侯义惊讶而又错愕的表情中,齐媚媚一袭紫衣悄然踏进客栈,顿时本来充满潮湿霉气的客栈香气四溢,蓬荜生辉,只是这精贵的衣裳与这简陋的客栈格格不入。

夏侯义匆忙瞥了一眼目光炽热的齐媚媚,立马低下头小声对周妈道:“怎么把她带来了,还如此醒目,不怕别人看见吗?”

周妈露出鄙夷,“我家媚儿天仙下凡,肯定光彩夺目,你放心,我又不会大张旗鼓走大路来!”

夏侯义又偷偷瞥了一眼齐媚媚,只见她相对十年前不仅容貌没变,气质依旧,硬要说点变化,那眼神变得温柔了

“你看,你看,自古英雄配美人,看来我莲心教要双喜临门。”周妈一拍大腿,喜笑颜开。

“媚儿,过来坐。”周妈不顾夏侯义眼神反对。

刘奶奶从后面端来热茶,夏侯义瞄了一眼刘奶奶的面容,竟看见她在笑

他干咽下喉,终于将目光对向齐媚媚,只见齐媚媚嫣然一笑,脸颊微有羞臊,轻盈的双手握起茶杯,樱桃小口抿了一下,又将茶杯放下,对站在一边的刘奶奶回以一笑,刘奶奶才离去。

“行了,你们聊,我和姑姑说会话。”周妈对夏侯义使以眼色。

夏侯义内心少有的砰砰直跳,可惜这种感觉并不是喜欢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变了。”齐媚媚看着夏侯义说道。

夏侯义转念一想,自己只怕周妈,又不怕齐媚媚,恢复了平常态道:“你还没有变,依旧这么美丽动人,我都感叹是不是这时间只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

齐媚媚掩嘴轻轻一笑道:“即使过了十年,又能怎么样呢,即使我们都变得不再年轻,又能怎么样呢,我一直在期待着”

夏侯义闻言一颤,觉得后面的话要坏事,瞪大眼珠。

“我一直期待着莲心教能重新矗立在应天城内,期待着所有人能重新聚首。”齐媚媚目光明亮。

夏侯义松了一口气,但内心竟稍稍有些失望。

“是啊,十年前在莲心教的日子是我最开心,最难忘的一段记忆。”夏侯义附和道。

齐媚媚转而将目光投向一边的肥猫,伸出修长的手指指道:“我见那猫和你关系不错?”

夏侯义望它一眼,见它慵懒的躺在拐角显得有些笨拙,轻笑道:“我从未见过这么胖的猫。”

“你知道它的名字吗?”齐媚媚饶有兴趣的说道。

夏侯义摇头。

“它叫阿肥。”齐媚媚一脸认真。

“阿肥?”夏侯义重复了一边,盯着阿肥露出嗤笑。

“你期望回到原来的日子吗?”齐媚媚见夏侯义心情放松下来。

夏侯义凝望了一周,空荡荡的客栈此刻只有他和齐媚媚在,旧时的记忆重现心头。

一张张熟悉而已经不在的面孔接连浮现,有昔日的亲人,旧时的故友,还有势不两立,所谓的仇人

曾经的他辉煌过,受敬仰过,也在痛苦中挣扎过,没有人可以一直索取而不付出,你永远不知道今天的付出是否能够得到收获,又是否正确,你只是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而你也要承担你自己种下的因果。

十年了,夏侯义早已不在乎过去,而如今再想想,他不是不在乎,只是无能为力罢了,他失去了的,错过了的,心中一直难以忘怀,只是这十年间他一直在隐忍,一直在强迫自己做出改变

“聊的怎么样了?”周妈从里屋推门而出,本来一直在偷听,突然间没了动静便想出来看看。

夏侯义与齐媚媚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人虽然没有拘束,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这让周妈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郎才女貌的一对,十年未见,难道不该是干柴烈火,一碰就燃吗?

难道是夏侯义喜新厌旧了?还是媚儿嫌夏侯义变老了!

周妈胡思乱想着,脸色变得僵硬。

夏侯义一见她这模样,立马心虚,知道她这是又不高兴了!

齐媚媚则站起来说道:“周妈,你去买点菜来,我今个儿亲自下厨,给你们露露手艺。”

周妈见她温柔体贴主动下厨,以为是她别有用心,放下心来,“好好好,我这就去买,你们小坐一会儿,说起来,好久不见媚儿下厨了。”

夏侯义尴尬一笑,不知道齐媚媚内心所想是什么,但这周妈确实好懂。

“向儿姐,你可去看过?”齐媚媚兴平气和的望着夏侯义。

夏侯义一听“向儿姐”三字,浑身不由自主一颤,“你还记得她呢?”

“我当然记得向儿姐,只可惜现在已经变成了仇人。”齐媚媚惋惜道。

“奥,是啊,毕竟她是暗香阁的人,和咱们水火不容。”夏侯义不知道提她干嘛。

“你去看过向儿姐了吗?”齐媚媚继续问道。

“我没有,我这时去找她,岂不是自投罗网。”夏侯义尴尬笑道。

“当年,他们都说你被她砍断了双臂,但是我不相信向儿姐会这么做。”齐媚媚明眸微含泪珠。

“啊是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额,哈哈哈”夏侯义不知该如何掩饰心虚。

齐媚媚看了看他不自然的表情,又刻意瞧了眼他完好无缺的双臂问道:“这难道是真的吗?”

夏侯义干咽下喉,抬手扶了下额头,“还是别提她了,毕竟你知道,我们已经各走一边了。”

“是吗?”齐媚媚稍显愉悦,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夏侯义回想起前一阵莫名其妙遇到向妹儿和米脂,差点又被砍死的经过,一阵后怕还好误会解除了,至于他会不会和她破镜重圆,她又会不会真的原谅他,他又怎么知道呢?十年的时间早已摧残了他昔日的那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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