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这不是蛇蝎美人周妈吗?”施方禹薄扇掩面,目光略显羞涩,风度翩翩坐了下来,仿佛面见老相好。
周妈面不改色,左右瞄了一眼齐媚媚和蒙面的夏侯义。他俩倒是知道周妈年轻时有这个绰号。至于现在,也不见谁还敢提起,更没见哪个敢如此轻浮的挑拨
“生死关头,你还来骚扰我一六十岁的老太太?别以为长得年轻帅气就可以为所欲为。”周妈眸子一转,房间内的格局和敌我位置已了如指掌。
靠在窗边的一个探子此时面如黄纸,嘴唇发白,指着周妈结巴道:“阁主,就是这老太杀了我们几十人。”
周妈冷眸瞥他一眼,吓得那探子差点流尿,他慌忙中向角落里挤了挤,不敢出声。
尤姬不敢松懈,她之前确实没有见过周妈这个人。但她的名号却经久流传。
而且被称作“蛇蝎”的怎么会是等闲?要么心狠手辣,要么冷酷无情!再看周妈身旁两个人,从迈进门槛后,连正眼都未瞧过她,如此镇定,显然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不可小觑。
房间虽小,却挤了十几个人,相互间没有任何遮掩可言。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人的眼睛。
施方禹暗自观察一圈,除了面前这三个人外,暗地里不知还隐藏着多少莲心教余孽。这么说,这一战,不可避免。他瞥了下几个受伤的探子,或许可以拿他们当挡箭牌,给自己争取一下时间。
毕竟自己不擅长近身缠斗,和周妈这种级别照面,不拿出点看家本领,恐怕只会一命呜呼。
蒙面的夏侯义发觉施方禹等人并没有认出自己,多少有点意外。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施方禹了,这个五十年不老的花美男,在外人眼里已经成妖了吧?
齐媚媚之前一直隐在暗处,其实早已深知尤姬的实力,只是一进门,注意力全被施方禹给吸引去了。她知道一会动起手来,她肯定要去拖住尤姬。至于其他的杂鱼,几个回合过后还能站着,都算出了奇迹。
夏侯义在等候周妈信号,一开始他们就说好了,只有他和周妈去杀施方禹。当下虽然多了几个暗香阁护卫,也算在预料之中。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全力以赴后,会再次引发走火入魔,这会儿他可找不到金犹在给他运气疗伤。
不过他坚信,施方禹再厉害,也不可能抵得过他和周妈联手。夏侯义嘴角上扬,目视着施方禹,竟有一丝得意。
施方禹注意到周妈身旁的这个蒙脸人,脑中并无印象。他不禁懊恼,莲心教竟还有死灰复燃的能力?真的像老鼠一样厌恶,赶不尽杀不绝,只会到处流窜,时不时冒出来骚扰你!
不一会儿,房间内的温度猛增,不单单是炎热天气所致,更多的是这其中的人在暗中积蓄真气,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动弹。
施方禹坐在竹椅上,注意着只与自己相隔三四米的周妈,又用余光看向倚在窗口的两个探子。只见这两个探子身受重伤,一时间站不住了,摇晃着身体瘫在窗口,将窗口堵住大半。这一举动竟挡住了他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
周妈三人也注意到对面几个探子或轻或重都受了伤,连站都站不稳。有生力量只有施方禹,尤姬加两个贴身护卫。这一来,周妈的脸有点绷不住了,差点笑出声来。
施方禹见歪倒的探子分散了他三的注意力,手上一撇,薄扇如风筝般向三人盘旋而去。
“小心有诈!”齐媚媚见扇子飞行轨迹怪异,叫了一声。
却听对面施方禹同时叫了声,“拦住他们,尤姬与我走!”
两个贴身护卫迅雷之势拔出匕首,抄向周妈三人。
“让开!”施方禹推开挡在窗口的探子,一跃而出。
几个探子并没有因此怨恨施方禹,反倒是尽力上前,护住尤姬,让她离开。
飞舞过来的扇子原来只是虚晃一枪,撞到墙后摔落在地。
周妈眉头不可见一皱,随后嘴角微微一笑。她距窗口最远,约六七米。她无视了两个袭来的护卫,就要追出去,却被几个受伤的探子拽住衣裤。
“护法快走!”
一个探子对尤姬叫道,话毕的同时被周妈一掌击毙!
尤姬眉眼闪过不忍,也翻窗而出。
齐媚媚从身后甩出单刀,和一护卫相搏。
夏侯义不急不躁,一只手背于身后,疾速撤了两步,待另一护卫持匕首扎来瞬间,背后一掌如灵蛇出信打在护卫腹部。
护卫被打的瞬间,整个人僵硬住了,随之忽感浑身燥热,体内貌似有一团火气急速膨胀眨眼间就见这个护卫,从内至外开始自燃,连嚎叫声都没听到,再看护卫已成一堆焦炭。
齐媚媚还在与另一护卫缠斗,就见这护卫看着她身后大惊失色,顿时破绽百出。她伺机砍死这护卫,回头本想去帮夏侯义,却发现夏侯义背手在一旁,面前空有一堆灰烬。
周妈这里也早就清除了障碍,但没有急于去追施方禹,而又拍起了手,对夏侯义道:“连玄火掌都能掌控的如此娴熟,不愧是当年沙柳人钦点的接班人!”
齐媚媚看着地上的灰烬,难掩惊恐。
“不能怪世人争破头皮来抢这下半卷,莲心诀的精华可都在下半卷里藏着呢!。”周妈突然戏谑的说道。
夏侯义笑而不语,他知道莲心教内部许多资历深的人也都传阅甚至修炼过这所谓的下半卷,周妈有没有练过,谁又知道呢?
周妈像踢开死狗一般,踢开脚边的尸首,嘴角噙笑,“虽然你体内的真气极其雄厚,但在虾兵蟹将上浪费它,未免奢侈了。”
夏侯义蒙着脸点点头。刚刚他只是试一下体内真气的运转是否正常,能不能经得起较大的考验,假如有一丝异动,那么他待会对付施方禹时,很可能就要保守一些了。
外面的百姓早已乱成一团,四处喊着杀人放火了。街上的不安分子则趁乱作恶,无辜的人争相逃离此处,一时间连报官的事都忘了。
清风醉中也是一片狼藉,几个闯进的人趁火打劫,将这里的好酒搬走不少。好在是人都怕死,这会儿都看得见有武林中人在此处厮杀,便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此地。
七姐听着里面外面一片嘈杂,到处都有人在求救。她两眼昏花,不知所措。这清风醉一直是暗香阁在暗中保护,如今暗香阁阁主都逃遁了,又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还在二楼隔间内的周妈三人对周围的混乱无动于衷,他们见怪不怪,相比当年莲心教覆灭时,这般场景小巫见大巫。
“追,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能跑到哪去?他的香心经法不擅长近距离打斗,他这会很有可能在一块空阔的地方。”
周妈露出窃笑,右手一抬,身后出现的一个蒙面黑衣人,蒙面人在她耳边悄声汇报了消息后,又隐遁起来。
夏侯义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清楚,怕是施方禹刚刚顺利逃跑都是被设计好了的。而周妈在这演戏给谁看?大概率是给自己看。
周妈脚下一踏,从窗户跳出,略施轻功,跃向房顶。夏侯义和齐媚媚紧随其后。
旁边百姓只见时不时有黑衣人窜来窜去,又见几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人依次从“清风醉”二楼飞出。
不清楚周妈在哪里的施方禹携着尤姬来到一片空地,刚一落地,又有数只冷箭射向他们。虽然被他们轻易躲过,但这一路的冷箭也验证了施方禹的猜想,他们此时一举一动都在莲心教余孽的监视之下,而他们则是被这冷箭故意引到这里的!
居然把他往开阔地带引,这“周妈”打的什么算盘?
施方禹从胸口掏出一颗“烟花”弹,对着天空发射出去。烟花高飞了几十米,在空中爆裂,发出夺目的光芒。
而此时,不知在何处喝的烂醉的白玉兰,正趴在河边的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他回忆着自己与黑无痕的过往,时不时傻笑一下。对于暗香阁接二连三受到袭击一事,他浑然不知。
几艘随波荡过的小船上,坐着书生侍女,都觉得白玉兰好笑,貌似是个傻子。
白玉兰抬起头,朦胧之中竟发觉船上人在嘲笑自己?他单手一撑地,整个身子如鱼鹰一般略过水面数米远,径直落在一艘小船上。
小船上的书生吓得口不能言,自知惹了麻烦。一旁侍女虽然也害怕,却不忘哈腰道歉。
白玉兰醉醺醺的问那书生,“人生中最不能缺少的是什么?”
白面书生一身轻衫,慌忙将手伸出袖筒,对着白玉兰拜了拜道:“大侠,我不知道”
“荒谬!愚钝!圣人书没告诉过你人生最不能缺酒吗?”白玉兰学着书生模样辱骂道。
书生点头如蒜,不敢否认。
白玉兰一手捏过书生下巴,轻轻托起,他双目迷离,再次问书生,“人的一生中最不能缺少什么?”
书生一瞧这白玉兰面如白玉,唇如红绸,双目灵动,既有女儿的柔媚,又有男儿的刚毅,一时间不知他是男是女。楞了一下神,回道:“是酒,是酒!”
白玉兰嗤笑一声,手一用力就将书生翻下了船。
书生落入水中奋力挣扎,大吼救命,“我不会游泳!”
船夫和侍女,外加另一艘船上的人见状,只是缩在一旁,爱莫能助。
白玉兰站起身,对着落水书生傲气的说道:“人这一生最不能缺的是相知相爱的伴侣。”
说罢,他一把将书生提起扔回船上,自己则踩着水面回到了岸边。
这一番折腾,船上的人失魂落魄,岸上的人倍感孤独。
“白门主!”
白玉兰回头,只见是被他赶走的护卫跑了过来。
他爱答不理,未等气喘吁吁的护卫说话,自顾说道:“我这就去找莲心教余孽,你不要来盯着我。”
“不是白门主,不好了,咱们的人遭到了袭击,大部分都被暗杀了!”
白玉兰酒醒了八分,眉眼瞪大,“你胡说什么?”
“真的,真的,我们听您的不再跟着你,自然就去找其他人一起搜寻莲心教余孽了!哪知莲心教余孽一个没看到,只看到了我们自己人的尸体。”
护卫说起那一地死人的场景,毛骨悚然。
白玉兰问道:“另一个人呢?”
护卫道:“他去报告阁主了!”
白玉兰甩掉手中的酒壶,难免也跟着胆战心惊,道:“带我去看看!”
白玉兰未走出两步,河边的树后缓缓走出一精壮男子,其面容暴虐,狂妄的蔑视着白玉兰。
“是谁?”白玉兰从未见过此人,只是这面目看一眼就觉得厌恶。
“将死之人话还不少,你可以叫我常命。”常命背后一口宽刃狂刀极其突兀。
白玉兰嘲弄道:“偿谁的命?我没听清。”
常命盛怒,刚要拔过背后宽背大刀,却见树后又走出一个白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头。
张奕仁按压住常命道:“常命小兄弟,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常命回头怒目张奕仁,“你个老头不跟着齐媚媚,跟着我干什么?”
张奕仁面露无奈,嫌弃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吗?还不是媚儿要我来的,大概是怕你太冲动,吃了哑巴亏?”
常命一抖肩,甩开张奕仁的手,单臂一晃,将身后宽刃大刀抽出。大刀落在地上,砸出一道痕迹。
他回头看着张奕仁,半边脸抽动一下,“你要敢拦着我砍人,我连你一块砍了。”
张奕仁尴尬回笑,抽出佩剑道:“我一直觉得你和沙仞一个模子出来的,如今沙仞失忆了,变成了老好人,你这脾气也该改改,要不然哪天老天也罚你失忆一阵。”
常命一只大手握着刀柄,力道十足,只见他轻而易举将宽刃大刀抗在肩膀,冷冷对张奕仁道:“你这老家伙还真是不善交际,我终于知道沙仞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也知道齐媚媚为什么把你放在我身边了。”
“为什么?”张奕仁惊奇道。
“因为你属实该死,而我擅长杀人。”
说罢,常命高大魁梧的体魄扛着宽刃大刀杀气腾腾,直奔白玉兰。
张奕仁哑口无言,自己劝他冷静一下有错吗?
白玉兰见两个不相识的人来者不善,却又放他一边说起相声!本想就此离去,哪知常命来势汹汹,直奔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