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微风轻拂,碧水涟漪,一排排夹竹桃粉里透白。
常命见张奕仁有些气短,便没有匆忙离去,而是坐在河边与他一同观望河面波纹。
“你刚刚是真的死了吧?”常命左手轻轻抚摸着宽刃大刀的背部,玩笑道。
张奕仁目光呆滞,总感觉身体有些僵硬!
刚才他确实大意了,但也不至于被那种招数杀死,他明明能躲过去的,怎么会
常命见张奕仁陷入沉默,没在追问。这个话多的老头子竟然也有消极的时候吗?
张奕仁伸出双手,眼前竟有些模糊,十根手指看成了二十根?而且他切身体会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疲惫感总是难以消除。
常命见身旁的老人犹如病死的枯木,异常消瘦的面孔下,早已没了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不会要老死了吧,看你样子,怎么也有百岁了吧?”常命扭头看着茫然若失的张奕仁。
这露骨的话,张奕仁耳朵听的真切,心理却无法反驳。它一直都知道世间的人终会因衰老而死亡,这具躯壳或许早就走到了尽头,只是它在坚持着。
常命掏出酒壶,灌了口清酒,一抹嘴巴笑道:“我不陪你了,暗香阁的势力尚未完全铲除,还不是歇息的时候。”
张奕仁闭上眼,听着常命渐渐远去的脚步。它有一丝后悔,早知这躯壳到了尽头,为何当时不附身沙仞?现在沙仞又失忆了想到这它目光如炬,燃起希望之火。
常命扛着宽刃大刀,走到远处。他心有顾虑,还是回首瞧了一眼,竟发觉张奕仁跟了上来。
张奕仁单手持剑,走到常命身旁,“看什么?要不是我挨了这一下,死的就是你了!”
常命木然的盯着他的背部,片刻后嘴角露出不可见的笑,“假如你能次次起死回生,那我常命以后甘愿唯你马首是瞻。”
张奕仁笑曰:“记住你说的话。”
常命笑笑不语。
收到施方禹求救信号的白玉兰第一时间没有赶往施方禹的位置,而是来到黑无痕养伤的处所。
他看着横躺在床,只有腹部微微起伏的黑无痕,于心不忍,失声痛哭!
“暗香阁受到攻击了,此刻到处都是敌人,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躺在这里动也不动!”白玉兰伏在黑无痕身上,哭的梨花带雨。
屋外忽然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白玉兰闻声后立马掩去自己哭相。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蒙面的晴儿一身药味,见白玉兰也在屋内,急忙拜礼道:“不知白门主前来,有失远迎!”
“晴儿,暗香阁遇袭,你可知道了?”白玉兰站起身,面容露出狠厉,问道。
晴儿目光顷刻也变得锐利,回道:“晴儿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但晴儿铭记门主嘱托,特来先查看黑门的状况”
白玉兰见晴儿还算忠义,内心松了口气,道:“阁主刚刚释放了他专用的信号,恐怕他此时正处在危难中。”
晴儿闻言一惊。仅从她的目光中可知,她迫不及待想去营救。
“但你放心,阁主那里自有我们舍命相救,你不必前往。无痕他离不开你给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找到这里。”白玉兰面对只有微弱喘息的黑无痕,背对着晴儿说道。
晴儿深知阁主发射求救信号意味着什么,但也不敢不听从白玉兰的警告。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白玉兰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递到她手中。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昏睡着的黑无痕,转过脸,对晴儿决绝道:“我的住所你知道,这是我床下暗格里木箱的钥匙,里面的财物足够你一生衣食无忧。我只求你一件事,我若没回来,代我照顾好无痕。”
晴儿看着手中钥匙,迟迟不敢收回,“这”
白玉兰突然笑曰:“你莫慌,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据我所知,咱们是被莲心教余孽偷袭。”
晴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白玉兰,纤细的双手有些颤抖。
白玉兰摇摇头,“花落谁家尚未知晓,咱们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阁主此举,肯定是为了让我们聚在一起,一举消灭来犯的莲心教余孽,你安心在这里等消息,我回来了,这钥匙还是要还给我的。”
晴儿只感觉白玉兰后半段话说的有些勉强,怕是为了安慰自己。她转念一想,自己直面和白玉兰作对显然不理智,阁主可不会为了她一个无名小辈与白玉兰翻脸!
“晴儿知道了,白门主放心,黑门主这里有晴儿照顾!”晴儿干脆利落的回道。
白玉兰心中石头,瞬间落下,久违的露出轻松的笑脸,“好,这件事完了,我一定建议阁主多多提拔晴儿姑娘!不,这件事过后,晴儿你就跟着我吧,我白玉兰不会亏待你。”
晴儿面对白玉兰盛情相邀,不敢怠慢,急忙谢礼。她本来只是暗香阁安排在外的眼线,如果有机会被白玉兰赏识提拔,或许就不必再东奔西跑了!
白玉兰安置好“后事”,再无烦恼。推门而出,直奔刚刚那发出闪亮信号的场所。
施方禹落在空地后,周妈三人也随施方禹,落在空地间。周妈瞧施方禹按她计划,只与尤姬站在空地一角,面上难掩窃喜。
她又偷偷瞥了眼“一无所知”的夏侯义,道:“他们已经穷途末路,咱们的胜利近在眼前,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本教将迎三喜临门!”
夏侯义还蒙着脸,别的感觉没有,只是因为天气炎热,呼吸不是很畅快。
他发出闷声,疑惑道:“三喜?”
周妈神气扬扬的仰头道:“莲心教大仇得报算一喜,你时隔多年继承莲心教教主一位算一喜,你和媚儿成婚算一喜,这不就是三喜临门!”
夏侯义脸色微红,难为情的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齐媚媚,“这不好吧,我还是别当教主了,而且和媚儿成婚一事还有待商榷。”
他开始意识到周妈有些得意忘形。他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周妈和齐媚媚的表现。她们对如此顺利实施计划一点都不敢到意外,这就是最大的意外!
若不是常命舍命来寻他,恐怕这会儿他还被周妈蒙在鼓里。
在周妈手下的人都是反对自己的那些势力,自己以叛徒身份根本坐不住教主之位!
她费尽心机迷惑麻痹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夏侯义一面不敢质疑周妈,一面猜测着周妈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齐媚媚变得出奇的镇定,她眼里只有施方禹身旁的女子,“尤姬”。
夏侯义在心里不断推敲索证自己的猜想,他终于得出结论,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那就是为了他手中的莲心诀后半卷!
周妈大概率是想拿到莲心诀后半卷原本。目前来看,以她的安排,自己出不出现都不影响这盘棋的最终走向。
施方禹看着高空中的光亮慢慢熄灭,面如死灰。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被团团包围。
尤姬在一旁也察觉到异样,对施方禹心虚道:“阁主,此地不宜久留!”
却见施方禹一副淡然生死的模样,“逃是逃不掉的,既然他们想擒王阵诸侯,我们学以致用即可。”
尤姬观察到已有不少莲心教余孽在四面八方露头,而他们处在中间,恰如翁中之鳖。
在她神经兮兮之际,数百之箭顷刻间由八方射来,无一不对准施方禹。施方禹早有准备,振臂一呼,一张“钟罩”般的屏障呈现,将厉箭一一挡掉。
他冲周妈喊话道:“少拿这些雕虫小技来敷衍,你时间有限,而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尤姬面露难色,小声对施方禹道:“阁主,现在敌众我寡,敌暗我明,这般激怒他们又是为何?”
施方禹没有隐瞒,悄声道:“他们有备而来,早已设计好如何处置我们,我不能眼睁睁坐以待毙!阁内一直有死令,这信号一传,见者必须即刻赶到,你看现在有人来吗?”
尤姬哑口无言,信号释放有一会了,周围却没有一点动静!
“我再跟着他们耗下去,只怕我暗香阁千余人就要被逐一消灭!到那时,就算你我活下来了,这暗香阁也是名存实亡!”施方禹气愤道。
尤姬不敢再掉以轻心,性感的双唇有些干裂,妩媚凹凸的身段变得紧绷。
施方禹交代道:“这个周妈我有接触过,实力不俗,其他两人倒是不清楚。我们要速战速决,倘若待会儿交手我们落了下风,你就伺机逃走,北上去找向妹儿!假如我赢了,我要让他们三碎尸万段,还有其他莲心教余孽,正好不用你们费力去找,我在这一并收拾了!”
尤姬见周妈三人不急不躁,果真有耗时间的嫌疑,这会儿他们又无法与其他人联系,只怕凶多吉少!
对于施方禹所言,尤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之后否决道:“阁主莫开玩笑,北上大计是您一手谋划,真要遭难,该走的也是您,属下一定拼死护送!”
施方禹俊俏的面孔冷峻如霜,“他们是要取我的命,是要消灭暗香阁,我不死他们会善罢甘休?你要记得我的志向,保武林就必须废大明!我们不需要别人来理解,时间会证明一切!”
尤姬艰难的咽下喉咙,四面隐匿的莲心教余孽开始蠢蠢欲动,他俩人恐怕一个都走不了。
施方禹见周妈三人不为所动,他不能再顺他们心意,决定动手。他环顾一周,竟是如此开阔的地带!将他引致这里不管他们是无意,还是百密一疏,他都不会在此窝囊而死!
一场声势浩大的争斗即将打响,只见空地一角的施方禹犹如天上坠落的一团金云,金黄色的气团开始以他为中心不断蔓延!
如此强大的真气,让与施方禹朝夕相处的尤姬都感到畏惧。
夏侯义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他对施方禹的认知还停留在十年前。这十年间,施方禹又达到何种境界,他即将领教。
周妈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困兽之斗也是她预料到的。她知道不会轻易解决掉施方禹,相比其他人,她最忌惮的就是他。
此时此景,如果可以,她开始渴望将施方禹吓住,而不是必须要交手。
她计算着时间,派出去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斩杀分散在应天各地的暗香阁爪牙。她即使不能顺利杀掉施方禹,也要拖住他来争取时间。
周妈看着负隅顽抗的施方禹有些懊恼。他周身源源不断现出金黄色真气,犹如在急速生长的巨石,眼看着就要长成一座小山恐怕这个长着年轻嘴脸的中年人已经突破六乘!
她看着施方禹,面目越发凝重。
下一秒,那金黄色的真气渐渐幻化成黑色,宛如乌云压顶,其中电闪雷鸣,赤红火焰若隐若现!
夏侯义见到这般景象也是吃了一惊!黑色不透明真气,分明就是七阶真气!而他走火入魔,也才侥练出六阶真气
周妈见施方禹周身渐渐被黑云完全笼罩,这可彻底超了她的预料!
江湖中练出六阶真气的已经少见可以说是一道分水岭。此人竟突破六阶,来到了七阶真气!
她心存忧虑,不再保留,对身后隐藏的探子发号施令!
只见蒙面人从四周的草丛中涌现,并推出十几门火炮!
夏侯义没想到周妈竟使用了这玩意儿,他想不出她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朝廷不可能让这黑铁火炮流落在民间!
他偷偷看了一眼齐媚媚和周妈,两张脸并没因火炮的出现而变得和他一样惊慌
“放!”
周妈一声令下,十几门火炮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一齐轰向施方禹,施方禹周身的黑色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固
这火炮射程虽不远,但毕竟装填火药,威力巨大,血肉之躯,怎可抵挡?
施方禹唯一的优势就是提前在周身释放了大量七阶真气
夏侯义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瞠目结舌,十几门火炮齐射一个点,施方禹所在位置瞬间硝烟弥漫,火光四射,这会儿恐怕被轰的连渣都不剩了。
周妈心满意足的看着弥漫着大量硝烟尘土的空地,对愣住的夏侯义道:“想我费尽心机弄来这十几门火炮,就是明军来犯,也照样被炸的灰飞烟灭!”
夏侯义心中惶恐,待惊讶过后,问道:“周妈,你这么做,就不怕引朝廷围剿?”
周妈笑曰:“应天的明军恐怕都拿不出这么多火炮,他敢有什么意见?我又没有反叛,只是用它湖败类而已!明军想要,给他们便是,到时候条件还不是我谈!”
夏侯义再次哑然,周妈这盘棋到底为了将谁,他已经弄不清了。
周妈又说道:“我们一直怀疑这施方禹勾结敌国外寇,虽然我还没有直接证据,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死后,那些证据我会慢慢收集,到时名不正言不顺的是暗香阁,而不是莲心教。”
齐媚媚突然开口,“周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莲心教能延续下去,我希望你也能支持周妈!”
夏侯义沉默不语,这是在提醒他拥立周妈为新任教主吗?他想起常命来祈求自己时的可怜模样,心中哀叹,他其实就该明白,莲心教早与他无关了,何必再自欺欺人。
自己来此的初衷不也是寻找解决“走火入魔”的办法吗?这趟浑水他必须想法抽身!
几十个蒙面人已经在装填第二发炮弹了,却见场地上的硝烟依旧没有散去,刺鼻的火药味引人捂鼻。周妈齐媚媚用衣袖掩住口鼻,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地一角。
所有蒙面人手脚麻利的装填好炮弹,等待周妈的号令,却见周妈云淡风轻的说道:“没有人能抗住这火炮,倭寇不行,海盗的坚船利炮也不行,至于施方禹,我只能惋惜江湖中少了一位外流派高手!七阶真气,还未绽开就凋零了。”
夏侯义没有心情听周妈的妄语,他内心怦怦直跳。
惊觉,面前有一股极强的真气正在快速“增长”!
刹那间,硝烟尘土混合物的中间,四散出数十根尖锐的锥状物,同时伸向八方,几十个操控大炮的蒙面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这黑色锥状物刺穿了身体!
在一片哀嚎中,众人像是刺猬上的果子被高高挂起,没过数秒便一命呜呼。
周妈齐媚媚侥幸躲过了突然生长过来的尖刺,而有些靠前的夏侯义不幸被其中一根刺伤,划破了皮肤,好在无大碍。
夏侯义看着眼前犹如生铁般坚硬的黑色尖刺,冷汗渐渐凝结没有错,这就是七阶真气的效果
他回过头,见周妈和齐媚媚木然的看着前方。
硝烟尘土消散,空地上的草地被炸的千疮百孔,而中间的施方禹安然无恙,在他周围“长”满了这种坚硬的锥形尖刺。
夏侯义注意到空地上只有施方禹一人,被火药炸过的土地,黄中夹杂着污黑,好似被无数锄头犁过一般。
那个一直跟着施方禹的性感女子则不见了
被黑色尖刺穿透,挂在半空中的莲心教教徒早已没了挣扎,红色的血液沿着这黑色尖刺慢慢滴落。
施方禹慢慢靠近周妈三人,那无数尖刺也一并移动。黑刺上的尸体摆动着,离远看,好似一颗巨大的树冠挂着凡人的躯壳。
齐媚媚从未见过此般景象,吓得小脸煞白。周妈暗暗握紧了拳头,招来身后的探子道:“其他人干的怎么样了,你快去催促一下,我尽量拖住施方禹这个怪物!”
探子的双腿一直在颤,嘴都合不上了,一双眼好似魔怔,直勾勾看着眼前巨大的黑色“树冠”。
周妈一巴掌将探子打醒,吼道:“你这个胆小鬼就不该从娘胎里钻出来,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可怕,快给我滚去送信!”
探子虽蒙着脸,也可见其脸色蜡黄,一双眼畏缩着,屁滚尿流般消失在周妈眼前。
夏侯义还从未和拥有七阶真气的人殊死搏斗过,既然他已经猜到了周妈的预谋,何必再为她卖命?
周妈不再胸有成竹,左右一瞥,躲在暗处的莲心教教徒都打了退堂鼓,不敢上前。她一把拉过呆掉的齐媚媚,推向夏侯义,对夏侯义道:“义儿,把媚儿带下去,再回来助我铲除施方禹!”
夏侯义手心冒了些冷汗,看着步步紧逼的施方禹,想到的只有逃跑,哪里还会再回来?
他一把抓住齐媚媚的手,准备带她离开,却被她大力的挣开。齐媚媚道:“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
周妈心痛的瞥了一眼齐媚媚,刚要说话,一根手臂粗细的尖刺从她眼前穿过!
施方禹没有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时间,隐匿在四周的莲心教徒众又被突然“伸长”的黑刺刺穿!
夏侯义没想到这招的攻击范围如此广,以施方禹为中心,近百米内的人都不能幸免!好在距离越远,尖刺的攻击意图,越容易被识破。
夏侯义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黑色尖刺,面罩不小心滑落。
他的面容暴露出来,此时他与施方禹尚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他想着施方禹未必能看清他的脸。
可惜下一秒施方禹宛如有千里传音般,声音清晰环绕在夏侯义耳边,“原来是你,夏侯义,我还以为你断了臂,一直没敢认你。”
夏侯义眸子一瞥身边的黑刺,感觉声音是通过这些尖刺在传播。
“好啊好,你们这些人处心积虑,隐忍十年,就这么点把戏吗?未免太寒酸了点。”施方禹说的话,在黑刺间来回传播。
周妈见状,竟无言以对。她为了彻底消灭施方禹,费尽心机搜集了十几门黑铁大炮,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人能在炮口下生还
不过,万事无绝对,她也考虑过一旦杀不了施方禹又该怎么办?
那就是尽最大努力消灭掉暗香阁的势力,再将施方禹叛国通敌的罪证散发出去,让施方禹无法翻身!
她早就在收集施方禹北上寻找外敌的证据了,现在既然没把握杀了施方禹,那就必须拖延时间
周妈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招式,七阶真气直接在体外凝结成这种状态,她不知接触了这黑色物体会有什么后果,目前只能谨慎避开它们。
夏侯义一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施方禹很难放他离去。他该怎么办,暂时与周妈合作吗?
周妈三人来不及再研究对策,施方禹控制的黑刺从四面八方而来,黑压压的一片好似蝗虫过境。
他们根本无处躲藏,之前的黑刺还呈锥状,个体大,间隙也大。这一次施方禹控制它们形成细小的针状,密密麻麻,密度极大!
周围隐匿的莲心教徒众经历了几番攻击后,死死残残,哀嚎一片,惨不忍睹。
现在施方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三人身上!
夏侯义看着压迫而来的黑刺,头皮发麻,知道既然躲不过,便只能硬抗了!
在黑刺成群降临的瞬间,夏侯义现出“真气罩”,他不再保留,六阶真气喷涌而出,红色的六阶真气瞬间将夏侯义一人包裹。
隔着六阶真气,他隐约看到周妈也使出了和他一样的招式,护住自己和齐媚媚。
施方禹距离他们约有五十米,却见漫天飞舞的黑刺如约而至,犹如万箭齐发,在罩内的夏侯义只听到像石块碰撞的声音密密麻麻在耳边。
夏侯义不断输出真气,保证“真气罩”不被刺穿
数十秒的煎熬后,黑刺不再攻击。夏侯义大口喘着气,收回真气,看向不远处的施方禹。只见施方禹依旧站的笔直,唯有那头乌黑的秀发有些发白了。
是自己看错了吗?毕竟隔着几十米,夏侯义不敢确定。
他扭过头,骇人的一幕出现。齐媚媚婀娜瘦长的躯体被无数黑刺贯穿,定死在地面上了。
夏侯义低下头,不敢再看,心中惶恐,脊背发凉。
他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周妈的“真气罩”明明也将齐媚媚罩住了,怎么会这样?
不对,周妈哪里去了?
夏侯义见施方禹没有进行第二轮进攻,小心的靠近已死的齐媚媚。
却在齐媚媚脚下发现了一个一米深的圆柱形坑洞,而周妈正跪在坑底不断地咳喘。
“周妈?”夏侯义尽量不去看齐媚媚的惨状,呼唤道。
只见周妈单手撑地而起,上半身露出洞外。她嘴角有血迹,本来干瘦硬朗的身体当下只剩干瘦了。
她缓缓喘着气,已经知道齐媚媚惨死在自己身旁,打她站起,她便没敢看向齐媚媚。
施方禹见周妈没有死,带着更加巨大“黑树冠”向他们走来。
周妈锤了锤胸口,目光直视施方禹,小声对夏侯义道:“只要有这个鬼东西保护他,我们就无法近身,这个距离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夏侯义也知道香心经法的弱点是近身,但这般情况下,谁能靠近施方禹?而且就算逞强与他近身,这七阶真气号称最重最硬的真气,谁能击穿它的防御?
施方禹一直在缩短与他们的距离,从最初的五十米,到现在的三十米
夏侯义一把将周妈从坑内拉出,他这会儿已经无暇考虑周妈是否在利用他了,他们必须联手,否则谁都别想活下去。
夏侯义清楚,他根本不能奢求逃跑,这个黑刺似乎能一直延伸到百米的位置,而且其速度极快。
他见施方禹停在大约距他们三十米的地方,双手迅速交叉,形成不同形态。
“糟了!”夏侯义叫了一声,数十根胳膊粗细的黑刺如藤蔓般扎向他和周妈。
周妈和夏侯义向两个方向闪躲,黑刺也随之而来,施方禹不断移动位置,保持着与二人三十米的距离。
夏侯义注意到施方禹的表现,猜测这“树冠”黑刺的最佳攻击距离就是三十米。而且他为了躲避这些黑刺,与施方禹忽近忽远,发现距离施方禹越近的黑刺越粗,相应的也最不灵活。
他无意间踩了一脚黑刺的“茎”,发觉黑刺并没有其他伤害,这让他更大胆了,甚至一度与施方禹只距十米。
十米的距离让夏侯义确认了施方禹较最初时,的确衰老了不少,头发白了一半,面容也出现褶皱,不再紧绷细腻。
如此看来,施方禹刚刚刺死齐媚媚那一招,不仅让他和周妈元气大损,施方禹自己也付出了代价。
五十米的距离发动如此猛烈迅速的攻击,若不是刚刚十几门火炮消耗了他一部分真气,恐怕他和周妈也会惨死。
如藤蔓般的黑刺接连攻击二人,使他们既不能近身施方禹,也不能逃离施方禹的掌控。
夏侯义余光一瞥,见周妈略显疲惫,猜到她刚刚使用“真气罩”时定是打算竭力护齐媚媚周全,但中途可能失手了,不仅白白耗费了真气,人也没保住。
他不知道此刻的施方禹在想什么,要将他们二人赶尽杀绝吗?但施方禹的攻击明显弱了下来。
安顿好黑无痕的白玉兰向施方禹的位置赶来,途中遇到数十暗香阁门徒,他继而得知三胞胎门主已经不幸殒命,阁内大部分人也都被突然出现的人暗杀掉了。
情况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十年前莲心教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了。
白玉兰等人一路狂奔,街上的人慢慢变少,再往“清风醉”方向看,街道上空无一人,地上一片狼藉。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阁主施方禹此刻在哪。
忽然间,暗香阁一个探子神色慌张的进入他们的视线,白玉兰脚下用力,一跃到那探子跟前,问道:“怎么回事?阁主呢!”
探子见是白玉兰,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哭腔着道:“阁主被莲心教的人包围了,这会儿凶多吉少”
白玉兰身后几十人一听阁主凶多吉少,继而小声议论起来。
“阁主现在人在哪里?”白玉兰揪住探子的衣领,差点将他提起。
“前面,前面”探子畏惧道。
白玉兰一马当先,急速奔去,后面几十个暗香阁门徒略带迟疑,看着失魂落魄的探子。
这时又有几十暗香阁门徒从其他方向赶来,两伙人一会和,简单磋商几句,心中有了底气,这才向白玉兰的方向赶去。
白玉兰率先赶到,只见面前好似地狱一般,火药味夹杂着血腥味。到处都是长着窟窿眼的尸体,血肉模糊。而不远处可看到施方禹“驾驭”着一只乌黑的“树冠”状物体,那冠状物体还有灵巧的触须
在白玉兰眼里,施方禹和地狱里的鬼怪无异,让人畏惧胆寒。
另一个方向,与白玉兰一同赶来的不是暗香阁其他门徒,而是刚刚被刺“死”的张奕仁和常命。
张奕仁和常命又杀了不少暗香阁爪牙后,决定来与周妈会和。
只是眼前的一幕同样让二人头皮发麻,惊颤不已!
特别是施方禹怪异的招式,又大又丑陋
张奕仁一眼就瞧见施展特殊招式的施方禹,扭过头还对常命开起了玩笑,“远远看着,像个上了岸的章鱼!”
常命看着遍地尸体,知道都是他们的人,心情沉重。他目光一闪,瞧见白玉兰也来了。
张奕仁目光紧随,见到杀自己的凶手时竟有些尴尬
张奕仁本想再说些风凉话,却被视野中一个造型怪异的尸体吸引了注意。
“那是什么?诶呀,人老了,眼睛花了。”张奕仁问常命。
常命皱着眉头,离远看,那个被未知黑刺刺穿的尸体有些眼熟。他斗胆来到尸体旁,只见这个尸体被无数根针尖粗细的黑刺彻底贯穿,钉在地上。尽管她已经死了,躯体却因无数黑刺保持着站立的样子,这些黑刺看起来像黑铁一般。
张奕仁也感到好奇,来到这个尸体旁,它的鼻子格外灵敏,一股紫丁香花味穿透了它整个大脑。
常命皱着眉瞧向这个惨死人的脸,内心猛然惊恐,这人竟是
张奕仁默默出现在常命身后,两只眼上下打量,不敢相信被钉死在这的是它挚爱的齐媚媚!
常命知道此刻最伤心的莫过于身后这位,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和施方禹脱不了干系。
“你为什么要支开我说话啊!”张奕仁用力一击,无数细针般粗细的黑刺碎落成渣。他接住齐媚媚的尸首,痛苦哭泣道。
常命见状,沉默的低下头。
白玉兰无暇关心常命和张奕仁,径直冲向还在缠斗的施方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