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花依石而坐,忽而展现柔媚女子一面,脸上的冷酷卸下后,是无尽的温柔。
她将扎紧的秀发松开,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向榕一时间看愣,哑然。
“想你也知道,我一直将你看做我的亲人,我唯一的哥哥”小梓花话语间参杂哽咽。
向榕麻木的站在一旁,注视着她,许久才道:“我知道。”
小梓花继续道:“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只是倔犟的跟在你身后”
向榕看着落寞的小梓花于心不忍,想要环抱她的臂膀却一直压在心里。
“希望有朝一日能还上这份恩情,或者下一次由我来保护你!”小梓花仰起了玲珑小巧的下巴,眸子中泪花闪闪。
向榕吃了一惊,匆忙解释道:“你别吓我,你我之间何来报恩一说?我只希望你幸福,远离昏暗的世道。”
小梓花自嘲一笑,转过身,抹掉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哪怕再过一百年。”
向榕笑笑,径直上前,一双手背在后颈,抻了个懒腰,放松道:“反倒是你变了,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小梓花闻言,灵敏的眸子一瞥,却瞧见向榕的一脸傻笑。
她利落的将头发扎起,转回身,脸上那份柔情蜜意消失不见。向榕见状,不敢再嬉皮笑脸,挠了挠头站在一边。
小梓花道:“师父年事已高,身边不能没人照顾,而且不少人依旧觊觎莲心教,我和墨竹师姐不敢怠惰。”
向榕无奈的点头道:“辛苦你了,看得出郑前辈对你寄予厚望,我们自然不能辜负别人。”
小梓花坚定的眼神望着天边残霞,手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一个半转身就提起身边短刀,刀锋顺势而出,一抹红霞相映。
“我们再比试一场,这一次我可不会被你打败!”小梓花道。
向榕眼中的小梓花亭亭玉立,四肢修长,由内而外散发一股坚韧的品质。他心中感慨,果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躲在他身后跃跃欲试的“野小子”了
“好啊!”向榕爽快答应,一把抽出蛇皮刀。
他们一直缠斗到入夜,小梓花与他打了不下几十回合,难分胜负。她已拼尽全力,体力有些不支,却在下一个回合时,向榕出来破绽,遗憾落败给她。
小梓花起初还有些意外,看着被逼入死穴的向榕。向榕抓着刀的手一松,蛇皮刀垂直插在地面。他虽也气喘吁吁,却面露愉悦道:“这一次,你侥幸赢了!”
小梓花本来以为又是他放水,心里正苦恼,却被这句话气到了,随即反驳道:“何出此言?”
向榕却一下支吾道:“我夜盲,所以说你侥幸获胜!”
小梓花剜他一眼,直言道:“好,那明天继续比试,你白天不会白盲吧?”
向榕哑口无言。
赢不行,输也不行啊?
又过几日,崇祯自缢身亡一事传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明是存是亡,成了悬念,正当天下所有人惶恐不安之际,应天城内传来新帝登基的消息。
天下彻底哗然!
应天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几日内陡增,作为留都的应天华丽换身,成了新的首脑。
城里的百姓一下子住进了皇城,实属祖上荣光,后代福音
竹屋内郑广达一行人却如坐针毡,墨竹难得一见的展现出急不可耐。
“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小梓花也知道大难临头,心中忐忑。
墨竹眉眼中显露窘迫,“全城都在强制征税,大半穷人都被轰出了城!源源不断灌入城的明军准备将这里翻个底朝天,躲在这里就是束手待擒。”
郑广达一直在竹屋角落里抽烟杆,面上看不出波澜。
向榕也听说了,新朝廷为了稳固新帝登基,排除异己,保全大明血脉,城内的百姓必须“清白”!
他还听说武林中人也是被重点清剿的对象。
现在各处城墙上每天都挂着新的尸体,也不知那些尸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们被新朝廷冠以叛徒之名。
夏侯义坐在一边也插不上话,只是庆幸自己没去叨扰夏侯钰,这时候跟自己扯上关系就坏了。
金犹在看着院里的几只鸡鸭嘴馋,说道:“反正都要走了,先把它们吃了打打牙祭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广达横他一眼,道:“谁说我要走了,你们要走便走!”
墨竹知道师父倔脾气上来了,一直不敢说这个提议,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道:“师父,金前辈说的不无道理,谁人不知这里曾是应天第一大门派,里面住着的人自然也是和门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非常时刻,我们最好还是出去避避风头!”
向榕接话道:“我们可以去晴儿姐那里,他们住在城外,很安全的!”
郑广达又一言不发,只顾着吸烟杆。
小梓花见所有人都在望她,只好鼓起勇气也来相劝,还未开口,郑广达先道:“我莲心教虽被灭门多年,早已失去声望,但教内地宫保存完整,历代教主也还长眠在此,镇守在此!只要地宫尚在,莲心教的魂就在。你们可知,十几年前,没人发现的了地宫,至今也还没有,这是为什么?”
其他人顿时鸦雀无声。
郑广达继续道:“莲心教其实一直未亡,只是在等待一个凤凰涅槃的机会!我怎能弃地宫而去,怎能弃莲心教而去,怎能弃历代教主而去?”
墨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茫然的看着早已被荒草,乱枝覆盖的断壁残垣。
这还算“莲心教”吗?哪怕地宫保存完整,但里面除了有点破铜烂铁和历代教主的墓穴外还有什么?
郑广达似乎看穿了墨竹的心思,摇头叹息道:“墨竹,这一劫亦是命中注定,我也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早已不能护这里周全,你带着他们离开吧!”
“师父!”墨竹和小梓花异口同声道。
小梓花向前一步,不予置否道:“师父,梓花也是不会走的!”
郑广达浓密的银须下似乎流过一丝安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