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小梓花要陪着郑广达在此束手就擒,向榕心急如焚。
夏侯义闷头喝了口酒,道:“我倒有一计,即可保全地宫,又能让咱们安心离开。”
郑广达蹙眉,狐疑的望着他。
“不过也是一昏招。”夏侯义又道。
墨竹迫切道:“这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夏侯义谨慎的笑了笑,“不如我们一把火再把这里烧尽,其他人暂时都出城避避风头!”
郑广达一听又要火烧莲心教,心脏差点骤停,露出些许恼怒,花白的胡须上下起伏。
墨竹左右一思量,恍然道:“我们自己演一出苦肉计,既麻痹了新朝廷的爪牙,又能让江湖中对莲心教不怀好意之辈彻底死心?”
夏侯义面容黯淡,“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样一来,莲心教在江湖中可能就会被彻底遗忘了。”
他说话时瞧了瞧郑广达的表情。郑广达只是吸着烟杆,面上不在出现任何情感。
其实在夏侯义眼里,莲心教在十六年前就彻底消失了,他从来没想过再光复莲心教。而在听到周妈要重建“莲心教”时,他的内心也是抵触的。
竹屋内陷入沉寂,唯有烟杆里的烟丝缓慢燃烧着,也即将殆尽。
“算了,改日再说吧,我累了。”郑广达起身离去,身心疲惫。
小梓花见师父躺在床踏上好似枯木一根,心中不忍,对他们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墨竹一直愁云满面,粉黛双眼黯淡无光。向榕则是一脸茫然失措,前些天他可是亲眼看见明军在到处抓人,抓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夏侯义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天下之大,却无安身之所,难道我注定了要在逃亡中度过一生?”
向榕无奈的看了夏侯义一眼,这个时候师父倒是会伤口撒盐。
“时间不等人,我觉得这招不错,反正莲心教地宫极其隐秘,除非有师父带路,否则无人寻得到入口。”墨竹眼角一横,当机立断道。
向榕犹豫道:“可是前辈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师父也不是顽固不化。只是你们想,当年所有人都逃离了此地,唯有他一人独守,这是何等的信念在支撑?出城对他而言过分了,就在当地给他寻个住处,只要别住在这里就行!”墨竹眉目闪烁。
夏侯义点点头,“这倒也是,让他离开这,还不如杀了他。”
向榕道:“那快跟前辈打个招呼吧!”
墨竹道:“嗯,不过,戏还是要演完。把师父请走后,我们还是要一把火烧了这竹屋和后院的竹林!”
向榕一听,面露苦涩,“前辈不会同意的。”
墨竹握了握拳,厉声厉色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其实师父在这守着,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如敞开大门给他们搜!无人能找到地宫入口的,这一点想必咱们都知晓。那些贼人一时找不到,自然也就放弃了,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向榕回想起几次下地宫的经历,知道其入口极为隐秘。单是找到入口已经很艰难!而且地宫里机关重重,宛如迷宫,让他再去他都不想再去。最后,为了保险,郑前辈每次进入后,甚至会毁掉入口。
“他们惦记什么?”向榕虽然猜到了,还是问道。
墨竹一笑,“其他人当然是惦记莲心教的宝贝喽!施方禹不也惦记了这么些年嘛,哈哈!”
夏侯义一旁只摇头,“有什么宝贝儿,莲心诀吗?即使给了他们,好像他们就能练成一样。”
一说到莲心诀,向榕注意到师父脸上多了些神采。
“事不宜迟,师父那里由我和梓花来劝说,你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吧!”墨竹道。
小梓花对劝说师父并没有什么信心,一直以来都是她听师父的,她还没替师父做出过什么决定。
吃完饭,简单休息后,他们便各自行动了。
夏侯义三人倒是没什么东西,只有向榕背着一小包行囊。
他们站在竹屋外,只见郑广达依旧固执的躺在床踏上,墨竹站在一边毕恭毕敬,“手舞足蹈”的说个没完,小梓花直挺挺站在墨竹身后,连话都说不上
三人不知还要说多久,更不知结果如何,坐在院里休息。
金犹在盯着院里膘肥体壮,毛色发亮的鸡鸭道:“刚刚我就说要吃了它们!”
“谁都不能吃,我都带走。”
三人不约而同回头,只见郑广达出来了!
带走?
向榕望向郑广达身后的墨竹,只见墨竹师姐回以胜利的眼神儿。相对的,小梓花则显得有些疲惫,貌似受到了什么“摧残”一般。
夏侯义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短时间能让郑广达妥协!
待几番收拾后,向榕背上的行李已经堆积如山,他气喘吁吁道:“墨竹师姐,你说要把它们背到哪?”
墨竹笑曰:“离这不远,远了师父也不会同意的。”
向榕弓着背,压的有些难受,但还是好奇道:“墨竹师姐怎么说通前辈的?”
墨竹一抖肩,笑道:“秘密,只是给师父允诺了些条件,也和梓花有关。”
向榕就知道事情不会太简单,但并不打算刨根问底。他回头一看,只有自己的背上大包小包压的喘不过气,其他人都是轻装上阵?
他疑惑道:“你们怎么不背这么多?”
梓花背着一个包裹感到有些难为情,夏侯义立马笑着空手上前道:“徒儿,你要知道,人生处处是坎坷,最近为师见你有些懈怠,特为你安排了此项修炼加强你的体魄!”
向榕弓着背,扭过头,半信半疑,“师父,师公空着手是没办法,你也空着手?”
夏侯义立马解释道:“你郑前辈这一院子鸡鸭鹅狗不要我赶嘛,我背着东西再追不上它们!”
“哦”向榕道。
背着近乎整个“竹屋”,向榕虽然感到有些吃力,但也真当了锻炼,腿上一用劲,竟小跑起来!
“诶,小心我的画!”
这一动作惹得郑广达心惊肉跳,紧忙在后面追赶。
其他人见状露出欢快的笑声。
此时此刻,没了刀剑傍身,他们又和寻常百姓有何区别。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墨竹独自站在竹屋前,竹屋内外都堆满了干草,加上天气炎热,她似乎不需要点火,这里就会自燃。
她放眼望去,这里承载她太多回忆,更是师父身心的寄托,真要做到离开,不再思恋,确实不容易!
但世事无常,天无情人亦无情!一切都是为了苟且偷生所做出的妥协。
她举起火把点燃干草,火势很快将竹屋和后面的竹林吞没,火光冲天,就连已经出山的向榕一行人也看得到。
其他人都驻足回头,看着熊熊烈火与山相连,唯有郑广达像是聋了一样,抽着烟杆,轻快的走下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