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余裕也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会对易五十三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而且他还更没想到的事情是易五十三竟然对于他如此相信,没有一丝怀疑。
为什么会这样的相信一个自称为神的人呢?
这里的所有人已经给出了答案,就算是在生死面前,也无人敢置疑神。
没有置疑,那就只有相信,向来都只有这样的选项,易五十三相信了,易五十三信仰了,所以他的神说出他不是神的信徒,他不是教皇的护卫。
他会那么的痛苦。
因为那几乎是他的一切,脱离了身份的保护,脱离了似是而非的神灵的庇护,她像是一个赤裸裸的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奔跑的孩子,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对于他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而言,那一句话剥夺了他的一切。
他撕心裂肺的哭,他咬牙切齿的报复,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无数灵魂之火的光辉投下,他的身影晃动,这光明所照,神明所属,何处是我家?
他这样询问,他找不到回答。
他如同一只丧家野犬。
而丧家野犬也是有人想来收留他的,只是这收留的方式,这命令的口气,却是那么的不友善,“你你竟敢在神之女的面前,在光明圣殿杀人?你这肮脏的蠢货,无知的牲畜,你在干嘛?你真的想被投入黑暗中成为扭曲的魔物吗?”
“你这这牲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起来的声音吸引,他们看见在阶梯的尽头,高大的白袍身影,俯瞰着他们。
那人正是刚醒过来的陈大教司,刚才他直接被云西子那愤怒之下的表现给直接吓晕过去了,他现在一走出阁楼,就看见这耸人听闻的一幕,免不得有些气急攻心,破口大骂。
对于陈大教司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众人也是表示有些惊奇,毕竟这陈大教司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永远是一副冷冷静静,智珠在握的样子,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易五十三也在看着这位传闻中的大教司,他以前总以为这些大教司们,教皇们,都是些大好人,大善人,为了他们这些贫民们在努力的让这个世界变好,并且这些大教司们对于神灵也比他们更加虔诚,是真正的神灵侍奉者。
他们高大,他们无畏,他们能配的上人类的一切赞美词语。
但易五十三现在脸上却出现了一抹十分玩味的笑容,由于他的脸现在已经肿的像个皮球,所以这一笑,让他的整个脸都扭在了一起,好难看。
原来就是这样啊。
他的心里这样想,原来这些大人物就这样啊,原来他们也会骂人,他们也会愤怒,他们也没那么了不起嘛。
那他们凭什么凭什么高高在上呢?
他的内心又开始询问,向自己询问,就像人类的历史每个在那条命运长河当中翻起风浪的人做的那样,开始发问。
不过,他这样的丧家野犬发问,倒是会跟正常人有一点点的不同。
他不仅要问,他还要立刻得到答案。
而获得答案的方法手段,对于易五十三来说,再简单不过,再明显不过。
就六个字。
冲上去,杀了他。
易五十三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天边似有丝线从虚空中涌出,涌入他的身躯,他的身影带起一阵的光芒,如同一颗流星,划破长空。
易五十三的速度变得很快,并且越来越快,他沿着长梯一路向上,那长刀拖地,刮起一阵的火星,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他感觉很欢快,风儿今天也温柔。
这无妄之灾来的太快,这大胆的狂徒的刀刃,已经落在了陈大教司的头顶,而且一刀落下。
陈大教司最后的那一句“你这狗东西,也配”还没喊完,就看见一张脸在他的眼前迅速扩大,然后他脑门上的血流到了他的眼上,他的整个大脑被一刀两断。
陈大教司左半边脑和右半边脑落到了地上,随后顺着这楼梯一路向下滚,血色的痕迹在橙黄色的火焰下清晰可见,他连自己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就死了。
他的后手,他对于这些暴民的天生就有的权力,他享有更多的资源所习得的许多的技能,神奇的术法,全都没有使用出来。
他可能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没想通,这人为什么会把刀砍向他,这刀又为什么这么快?
他就像是一个跟不上时代的人,成为了必将拉开的大时代的序幕的献祭者。
上位者的血,必将浇灌出庶民的常青大树。
而这位拉开序幕的勇者,转过头,看着这陈大教司滚下去的头颅,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不再掩饰,不再躲藏,就好像是愚公移开了一座永远移不开的大山,夸父追到了永远追不到的太阳。
他最终还是笑出了声,而且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在高贵的长明阁的门口,笑的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这寂静的世界里面肆意的传播着,下面那些不明就里的卫士就那样看着他,他们无法理解那个人为什么会那样?他们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些什么。
他们只能这样想,被恶魔附体的异端。
陈大教司的半边头颅不小心滚到了一个卫士的脚边,没有流干的血液撒在了他的脚上,他很恐惧,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而那笑声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这一个奇妙的巧合,让这人不由得心头一颤,眼睛圆睁。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他看见那恶魔一样的男人在长明阁的光辉照耀下,他的身躯并不高大,却好像把这无数的光辉灵魂都挡住了。
易五十三看向下方,他的视野宽广,在这长长的阶梯的尽头向下望,下面的人都像是一只只的小蚂蚁,看不清是匍匐着,还是站立着。
他开始有些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大声吼了出来,那声音癫狂而嘶哑。
“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