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悲一身佛门罡气,又加境界天成,恰恰是李姑娘身上妖术的克星,他一眼看穿梦幻泡影,又道:“你想杀老子。”
死和尚!
李姑娘施展妖术不成,她咬牙暗道,就算你皮糙肉厚,娘娘看你能捱上几鞭。
玄悲说话伤人,是因为明心见性,并不是因为傻。即使他佛门罡气护体,被鞭子抽了也不好受。所以他拉着林壹晗快速后退躲避,逃到道旁林间,转身硬抗两鞭子,抱住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
前几天刚落过一场秋霜,土地被冻得结实,而这树木根深叶茂,想抱着摇晃,都不是一件易事。李姑娘见他背后露出破绽,又狠狠的抽了几鞭子,抽得玄悲衣服尽碎,好好的一件僧袍,硬生生变成了肚兜。
玄悲咬紧牙,憋足了气,脚下用力,竟然将他怀中的树木,硬生生连根拔起。
李姑娘两眼一懵,手上的攻势不由缓了下来。这是哪里来的野和尚,山魁成精吧?
玄悲手里擎着两丈多长的小树,施展罗汉伏魔棍的打法,刚猛十足,瞬间扭转战局。李姑娘手中的长鞭最多不过一丈,玄悲手中的小树耍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几招过后,她竟被玄悲迫得后退数丈。
而另一边的两伙人,都被李姑娘摄住了心魂,众人神志不清,悍不畏死。双方不要命的打法,此时众人已然身中重伤。而叶怀北孤身一人,饶是惊龙二十四剑剑法精妙,也抵不住群狼的撕咬,他越来越被动,渐渐陷入死局。
又过了不到二十回合,叶怀北再次身中两刀,眼见第三刀奔着他面门看来,他又一口真气用尽,再无力躲闪,只能瞪着双眼茫然等死。
便在此时,他眼前闪过一道剑芒,噹的一声,横出一把剑,将那柄刀,拦在他的头顶。他趁机吐出一口浊气,才算缓过来。
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若潇一剑飞来,救他一命。刚才玄悲先行一步,追上林壹晗,程若潇二人,也距离不远,他们听到打斗声,便急忙赶来,并没耽搁多少光景。
白马寺于梁靖有恩,玄悲又在帮林壹晗对敌。所以他二人到场后,于情于理,袖手旁观都不合适,因此程若潇拔剑相助。
可惜叶怀北迷失心神,敌友不分,他见又有一人前来,提剑便刺。
程若潇连忙招架,急道:“叶先生,是我!”
而那六人也不辨来人,同样向程若潇与叶怀北攻来。
程若潇游走在混乱的战局中,又将远处与玄悲争斗的女子仔细观瞧,忽然间程若潇轻咬下唇——他知道那女子是谁了!
魅娘李子晴!
叶怀北与其他六人,正是中了李子晴的妖术——离魂术。
百年前发迹于南疆的幻真教,因为教众修行之法极为残忍,在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所以被称为邪教,人人得而诛之。而这离魂术,正是幻真教圣女的独门秘术。
这等妖术,以魅术为引,令男子陷入香艳迷幻中,中术者的二魂六魄被施术者所控,成为人傀。人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迷失心智,毫无痛觉,在十二时辰内,可在施术者的操控下,刹那间爆发体内全部真气,最终真气耗尽,爆体而亡。
后来广慧大师以封魔截脉指,封住李如海任督二脉后,正道数派围剿幻真教,群魔伏首,唯有圣女不知所踪。
近来江湖传闻,魅娘李子晴,已然修成这等妖术。今日程若潇亲眼所见,传言不虚。自古正邪不两立,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哪怕此刻与白马寺无关,程若潇也会出手。然而他对如何破解离魂术,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勉力将众人拦住,期望出现转机。
那边林壹晗正目不转睛盯着玄悲,生怕他受伤,场外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道:“胖子,真是威武霸气呐,赶紧用这棵树拍死他。”梁靖不知什么时候,也蹭到了近前。
李子晴被玄悲拖得耐心殆尽,谁料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一个小鬼,虽然这个小鬼病恹恹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添头,可她此刻心烦呐,于是手中鞭子啪啪作响,想尽快结束与死和尚的争斗。
林壹晗听见这个声音,喜道:“程哥哥来了么?”她边说边扭头四处打探,发现不远处,程若潇与叶怀北众人混战在一处。林壹晗不知离魂术的因由,误以为程若潇正与叶怀北联手对敌,她顿时笑得更甜,道:“原来他在帮叶叔叔。”
梁靖有些替玄悲不值,心中摇头叹道,和尚呐,你说你累死累活与人争斗,这丫头转眼就忘,有这心思,多吃两串糖葫芦不好么?虽这样想着,他仍拉着林壹晗不断后退,道:“咱们躲远一些,别到时候溅你一身血。”
拉着她退出得有三四丈,梁靖才又喊道:“大师,你能不能快一点?等一下我师叔腾出手来,你英雄救美的功劳,就被抢啦。”
林壹晗听到英雄救美四个字,这五人里面只有她一个女人,虽然在别人眼里,这个八岁的孩子还是个丫头,但在程若潇面前,林壹晗已将自己当做女人。那么程若潇英雄救美,自然救的是自己,于是她脸色一红,扭捏道:“才不是。”
玄悲边斗边道:“能救下林壹晗是件好事,和功劳有什么关系?”
对阵中的李子晴,恨得牙根直痒,折在娘娘我手里的江湖高手,多得数不过来,你们这三个死小孩,居然还有心思谈笑风生,不知天高地厚。她觅到机会,高高跃起,佯装欺身上前强攻玄悲,玄悲抱着树横扫一片,不料李子晴正等着他,顺势双脚在树干上一点,折身向林壹晗偷袭而去。
玄悲脸色一变,大骂道:“你这娘们很不好。”他只会那么几招罗汉伏魔棍,此时止不住这一棍,玄悲索性顺势加大力道,硬生生转了一周,没想到他臂力惊人,竟是后发先至,即将扫到对手。
李子晴几乎要偷袭得手,无奈眼前一棵树迎面拍来,她拧动腰身,如水蛇般绕过树冠,勉强躲过。
梁靖被李子晴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林壹晗又向后连退数步,生怕被二人的争斗殃及。
时值深秋,绿叶飘零,干枯的树枝更有几分锋利。李子晴的裙裾还是被树枝扫过,好好的一件裙子,便这样成了草裙。都用不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才转眼功夫,她把玄悲的僧袍抽成肚兜的报应,就来了。
李子晴皱眉低头,弯腰提起裙裾衣角,掖到腰间系带中。眨眼间长裙变短裙,她那一双又白又直的玉腿,将这浓浓秋韵,搅动出和风细雨般的盎然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