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午,胡桓联系章航的第三天,胡桓赶去了章航工作的地方,在停尸间看到了那具尸体。胡桓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尸体和这次的流行病毒有种莫名的联系,毕竟现在病毒蔓延了这么久,也没有出现死亡的案例。这具尸体虽然之前胡桓只看到了被白布遮住的样子,能明显感觉到肢体怪异的样子。和章航联系了之后,也验证了这个想法。
两个人在阴冷的停尸间,沉默的看着这具尸体。这尸体的样子就好像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木讷、呆滞。章航本来想让尸体眼睛合上,但尸体已经是一具干尸了,并不能合上眼睛。
这一点也让两人很是奇怪,按当下春季向夏季的过渡这段时间,尸体应该会是腐烂不堪的,而且身上这么多的抓痕、伤口,说是被蛆虫、苍蝇覆盖腐烂散发强烈的恶臭都一点不夸张。可眼下却像是在寒冬腊月悄无声息的冻死,在慢慢失去水分一样。只是身上遍布的伤口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和流行病毒一样,挠掉了皮肤,又挠掉了血肉。还能看到肉干一样的细肉条连接在伤口处。可就算这样,这尸体的表情,神态却丝毫没有痛苦的样子。
胡桓想要近距离的去观察,接触一下。手指刚碰到尸体,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是与尸体一样颜色的粉末。怪不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在发现尸体的出租屋里面,空气里都是这种粉末。”章航站在旁边,看出了胡桓的疑虑:“说实话,我们大概已经知道这次流行病毒的源头了。”
胡桓看了看章航,发现章航盯着尸体,就已经明白了:“局里已经派人消毒那间出租屋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里的样子,现场基本保持了原样。”
胡桓不懂章航为什么主动提出让他去看现场,但出于好奇,还是去了。
小区里也在消毒,里里外外随处可见生化服的工作人员,居民昨天就已经疏散完毕了。小区外面也隔离了,也就是章航局里的法医身份让胡桓得以进入,不过两人也还是穿上生化服。
出租屋楼下挺多生化服的警察同志,屋里也有几个在取样,纷纷和他们打招呼。胡桓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标准的出租屋类型,一张床占了室内绝大空间,到处弥漫着消毒剂的味道,而角落用墙隔断安上门就是厕所了。窗户很小,打开了也不怎么通风,才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就必须开灯才能看清室内了。床头很多发潮的零食,旁边堆满了衣服,隐约能看到很多的药盒子和散落的药片、药膏。
“能拿起来看下吗?”胡桓询问着章航。
“没事,你随便看吧。我给局里通知过了,你在皮肤疾病这领域科是高端人才了,这次病毒蔓延这么厉害。上面也急着想办法解决,所以我也给局里说了,让你过来看看。”
胡桓把那堆衣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虽然看起来已经被人动过了,还是有些粉末扬起来胡桓下意识躲了一下。衣服下面全是药盒子,胡桓拿起来一个个看,发现大多都是止痒用的,还有一部分的安眠药,一部分的止痛药,几盒子感冒药,还有清凉油、花露水。竟然还看到了镇静剂,不知道死者从哪弄来的。
“怎么样?”章航看胡桓放下药盒子思考,就上去问:“之前局里的人也觉着奇怪,但想想也正常了,这人生前应该受了挺大折磨的。”
胡桓默默点点头,又看了角落的桌子。一台台式电脑,录音设备和各种仪器。还能看到各种像是实验室的玻璃器皿,数量很多,一部分还有液体。
“这是?”胡桓有些诧异,这么诡异的桌子自己进门的时候竟然没发现。不过也难怪,桌子和门在同一面墙上。
“局里已经查过了,死者生前,从各种渠道弄了很多的违禁药品和病毒。专门在一个非法网站上做一些小的动物和植物的实验视频,谋取利益。实验的样本都已经回收局里了,我们也看过了。”
“那你们这不是都蔓延的病毒已经知根知底了,还需要我干嘛。”胡桓有点无语,什么都让章航说完了,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脑子里还在分析前因后果。
“哈哈,别介啊。找你来肯定是有事啊,而且你主动联系我的好吗,要怪也怪你自己。”
胡桓想了想,还真是自己找来的:“那你说吧,找我啥事情?”
“镇上大多的这类病人不都是你这科室的接诊的吗?”
“你要这些天的诊疗记录?”
“还是你懂我。”尽管穿着生化服,胡桓还是能看到章航得意的笑:“不过,不止是这些,还有以后的。之前你们应该收录了一个病情很严重的患者吧,他所有的记录包括后面的也都要。”
“这些可早就给过省里了,你别忽悠我。说真的。”
章航有些尴尬,忽然默默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应该是打电话去了。这让胡桓更好奇了。
“咳咳,好吧。主要的还是后面的记录,过几天会有人送做好的药来,但暂时还不想宣扬出去,但是人命关天,你懂得。”
“行吧。”
就这样,胡桓和章航达成了共识。
但是胡桓还是不清楚到底这病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晚上就打电话问了章航。
“你确定想知道?”
“确定。”胡桓语气坚定。
“好吧,你可别后悔,也别怪我啊。”
“没事,你说。”尽管之前从未听到过章航这么严肃的声音,但好奇还是战胜了胡桓的理智。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想挠的冲动?”章航问了胡桓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好像病毒还没蔓延开的时候,有个病人来找我就开始了。”
“那你不好奇,为什么你没像那些蔓延开之后的人一样,挠的满地打滚,昏厥过去吗?”
这么一说,胡桓好像还真没想过。
“这种病毒其实一点也不可怕,找到了病源之后,就不攻自破了。可怕的是它的精神摧残力量,它会在潜意识里告诉你的大脑,让你觉得痒,而且只觉得痒。一开始只有小部分身体部位,慢慢的散布到全身都痒。到了这个程度,病毒也就蔓延到了全身,开始疯狂的吞噬身体里的血肉,痒到不痒的时候,也就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了。而不去挠的人,这种病毒在身体内部扩散就很缓慢。”
被章航这么一说,胡桓鸡皮疙瘩都有点起来了:“所以说,它跟皮肤身体本身没有关系,只是病毒侵入身体后发出的一种虚假信号。”
“是的,我听专家们这么说的时候,也很惊讶。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些忙的没时间去想太多东西,或者说意志力比较强的人,到现在都没事。你也清楚,其实我们都感染了。”
胡桓有些莫明的想笑。也不清楚是连日的阴霾终于要散去的如释重负,还是因为这奇怪荒唐的病因。
因为意志力强大,胡桓只感觉到了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和沉重的压力,呵呵。
不过现在好多了,胡挂了电话思乱想着,身上开始有些难以忍耐的痒痒了,下意识的想挠,胡桓突然清醒了一下,跑去厕所洗了个澡,回房间看书,转移注意力。
看来有压力,也不是件坏事。
胡桓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药做出来,但是暂时不让宣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