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圈,两个圈,很多个证物链接成圈,彼此重叠,堆积在丰越的脑袋里。
他,用了最新式催眠手法,将新请进网中央的局长杨建华的心里世界窥探。?就像一双眼,穿过身体,进入到他的心里一样,那里,是一个人隐藏秘密的基地。
局长,他的悲哀,来自于童年。
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不知何故,娶了一个小自己很多的女子作为小杨建华的后妈。作为童年杨建华来说,那个女人就如狗血大戏中的女二号一样,贪婪、多疑、嫉妒,冷血、阴冷。
那个女人,不知对父亲施了什么魔法,父亲对她言听计从,对童年的杨建华打骂犹如家常便饭。
记忆中,杨建华最喜欢打破锅碗,茶杯更是不知道摔碎多少只,就只为了听它们纷纷散落在地上的声音。
每次挨打,父亲总是站边上跟着一起骂:“该!败家玩意!狠狠打。”
这一切,就如一部靠字文自己努力长大的书籍一般,书中故事是个未知数,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故事走向究竟如何。
在这样的仇恨中长大的杨建华,诡异地参了军,更为诡异的是在部队发展相当好的他,疯狂迷上了刑侦故事。
他迷上的不是警官们的推理过程,他迷上的是那一个个血腥残暴的凶案现场。不安于部队中的他,开始翻看阅览室中所有与破案有关的书籍。那些震惊世界的未解之谜,那些举世惊恐的悬案,那些用来窥探人性的各种书籍,都让他爱不释手。
那一年,他考上了刑警学院,成为一名年纪较大的新生。那一年,他已经是一个高大挺拔的帅小伙,他与第一任女朋友就在那儿认识。
那时候,女朋友是学院教授的女儿。他们相识与教授的生日party。他们一见如故,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直到那一次他们滚动在一起,起身后他中邪般去查看她的身后有没有一朵娇艳的红,空空如也。
教科书上的美艳而夺目的红色没有出现!呆立几分钟,他发狂了,那一次他红着脸,青筋暴立,掐住她的脖子问:“是谁?说!是谁?是谁?……”
在她窒息前的最后一秒,放开了手,她说出自己在国外曾经有过男朋友的事实。
人,一旦有了猜疑、嫉妒,那些情绪就如魅影深入血液。
每一次喘息,血液都会加速流淌,那些魅影也越发深入,终于他不能忍受女朋友不是处子之身,他爆发,他将所有能够摔碎的东西都摔到稀烂,甚至跳上去发疯地踩,踩,踩……最后一次见面,校园阅览室的天台,她说不能忍受他的猜疑与责难,到了分手的时候。
那一刻,深入骨髓的恨又鬼魅般出现在眼前,他将她看成了年青的后母,那嘲弄他的眼神,喋喋不休骂人的薄薄双唇。他不可抑制的筋脉逆行,血红的眼睛,染上了杀气,一如草原上疯狂的狼,怒吼着!
爆狂的土狼,说的就是那一刻的他。
过后,一片死寂,风声如诉如泣,血红的眼睛里潮水褪去,他逐渐清醒。
他发现自己曾经说过爱她到至死不渝,却亲手将她推下了天台。那儿曾经写满他们爱的点点滴滴。他也许忘了,也许没忘,总之他冷静地告诉校领导,告诉警察,他是无辜的。
那些被他熟读于心狗血的故事情节,此刻大放异彩!很快,她是自杀的传至每一个角落,他作为一个“伤心郁闷”的男朋友被众人心疼,很快,另一名关心他的女性走进他的生活,这就是后来的第一任局长夫人。
她并没有比丈夫的第一任女友好多少,她头晕失眠多梦,易怒,头发一把一把脱落,心跳不平,身体里栖息着沁入骨髓的恐惧,她将自己关进房间里。
他虚情假意地端来各种茶水,各种药品,从未见过她有丝毫的好转,渐渐地她行动也开始不便,她的肌肉开始慢慢萎缩。
许是无意,许是故意,他拿来一面镜子,她不小心在镜中窥见自己破败的样子,她疯了,着魔般挥拳砸向镜子。
“咣当!哗啦……”
碎裂后的镜子中,她发现她的脸,一片两片很多片,裂开的脸分散在四裂的镜片中,她发疯般向死亡的深谷嚎叫起来。
你听过,一种嚎叫在夜半时分,犹如幽灵的声音,生生撕裂人的心脏,钻进去,直到埋进身体的最深处,你挖不出来,揪不出来,除非你将心也一点点撕碎,这种嚎叫带着死亡气息,一点一点将人性毁灭。
他,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最后将她用来治疗心跳过速的药,换了。
很快,她嚎叫的功能也失去了,她被他从医院接回家,临行前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回去吧。”
她似乎听懂了,那一刻,她的世界塌方了。坍塌的世界里,唯有一丝意识残存,她嗷嗷叫着,她想要他好好带大他们的孩子。他,居然在那一刻有了些许怜悯,答应了。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曾经心爱的男人,想要最后一次感受他的体温。他静静坐着,没有伸出手接住那双枯叶般的手,任由它们在空中乱舞。
死亡的气息越发浓烈,他从她的呼吸中闻见了厚重的死亡气息,似乎有点甜,亦有点苦,吞咽下口水,那味道像发臭的咸鸭蛋,居然不觉得讨厌和惊慌,还有点想要继续的感觉。
邪魅的笑容有如黑蜘蛛爬上嘴角,在那里织了网,住了下来。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身体,慢慢地在她额头、鼻尖、深陷的眼处来回逗留,这是濒临死亡的来自地狱的味道,他迷恋这样的味道。他的眼睛停留在她的眼睛前好久,她感受到来自他健硕的呼吸,颤抖着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想要将他装进自己的眼睛里。
他,一动未动感受着地狱的气味,她半张着嘴,抖了许久只发出一声叹息,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留恋,走了。
许久,他笨拙地想要将妻的手放回身体两侧,始终未果。半晌,他找来医生,那位一直随访的医生,叫来一辆车,将她直接带去了停尸间,死亡证明上写着心脏衰竭。
不知为何,这位医生回去后翻看了病人资料,鬼使神差地修改了刚刚出具的死亡证明,写上慢性汞中毒!
后来,这位医生升职,调去了省里。他们的故事在刘冬青好奇地黑进医院电脑又被撕开一个口子,人性的贪婪与暗黑,顺着缺口流了出来。那些交易,暴露在大脑中,一点点被人解读……
“林斌,雁翔,你俩的工作结束后直接回部里,我这边还有大量报告要写。”
丰越发现,催眠的手段可以探测杨建华的内心,但是如果主体本身对一些强刺激下隐藏的事情十分敏感,那么催眠将很难进行下去。他决定让林斌他们先行回去跟教授面谈,他需要将这二十年的恩恩怨怨全部挖掘出来。
走近局长的内心世界,丰越发现越深入越有困难,终于他发现一间没有窗户大门紧闭的小黑屋,就在心脏处随着心脏的跳动而不停摇摆。
丰越笑了:“这是有多少仇恨?才能在已经渐渐老去,还死死守着过往。”
用了好些方法,丰越也没能打开那扇门,他退了出去。
“冬青,乔楚,带回来的马艳丽在几号?”
丰越决定换个思路,通过窥探他的心里世界,他发现马艳丽的成长世界就是杨建华黑暗内心逐渐坚固的过程,他们是密不可分的两个人,一个组合,他们的灵魂早已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也许分开即死!
另一间屋子,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一盏灯!一个女人静静坐着,空涣的眼神一直看着地面,忽然她警觉地发现后背有一股灼热,脖子出于本能僵直起来,她抬起头,嘴角挂着一只黑蜘蛛织的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