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丰回到营寨之中,见到诸多八牛弩被毁的七零八落,不由叹息一声:“张辽张文远,果真不负吕布麾下大将。”
张合的心在滴血:“合有负军师所托。”
田丰摆了摆手,说:“当初张文远天借雷火,此处又是有大雨相助,此番天时不在我,只可惜一番筹谋,只成了一半。”
张合闻言大喜:“军师,马超已反?”
他是知道田丰这段时间在筹划着什么,所以也是知道这件事一旦成了,对他们的好处会有多大。而田丰说事情成了一半,那大概就是将马超策反了。
却是见田丰嗯了一声,随即叹息:“只可惜当时吕布带着马超,并未让他带着西凉直系。闻名天下的并州狼骑,恐只有十年前的西凉铁骑才能争锋。”
经过此番一战后,不论是田丰还是张合,再也没有八牛弩入手就天下无敌的想法了。北方平原纵横,说到底骑兵还是战场中的王者,只是对骑术的要求更加惊人。
田丰说:“马孟起已经告知我等并州狼骑骑术惊人的秘密,是因为马鞍和马蹄铁的小东西。”
“他人呢?”
“还在城内。”
“没问题么?”
张合皱着眉,还是对马超有些不放心。倒也不是因为马超的安全,而是担心他的心思。毕竟,马超的父亲马腾还在长安,他并不相信马超会不顾马腾的安危,倒向袁绍。
田丰却言:“他没有机会了。”
便是在昨日,马超被张辽关在一处营寨内,等着被吕布处置。此前战张辽是因为一时气愤,仔细想了之后他也知道是惹了大祸,挑衅军中主帅,即便是后来被绕过了,但这也是一个污点。
想来之后即便是他怎么表现,也很难有独立一军的机会,也没有出头之日。念及此处,他就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
但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
“将军,张将军率人袭营去了。”
突然进来的一个军士给马超松了绑,马超却是狐疑的问:“汝乃何人?”
“小人姓郑,名元,郑静是小人的族兄。”
那军士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族兄时常对小人言,马将军乃英雄,只是张将军气量狭小,不能容人。族兄已死,将军被制,其后必定被张将军所害。吾实在不忍,故此前来。”
马超闻言,对着郑元问道:“私放重犯,乃是死罪。今日之后,吾势必不能归军,汝可随吾后,再寻它主,建功立业。”
此时的马超已经有了抛弃吕布的想法,却也没有想到投袁绍处,毕竟此时的吕布和袁绍处于敌对关系,他还需要为马腾等人考虑。为此,他甚至没有告知同为兄弟的马岱,让马岱到时候可以在吕布和马腾之间有周旋的余地。
然而,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郑元凭借着军中的人脉,顺利将装扮成普通将士的马超带出城,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的马超出城之后,却是没有了路途。身后是张辽所守的城池,而前方则是田丰所在的人马,以马超此前耀眼的表现,想要偷偷瞒着袁绍,去曹操处基本不太可能。
郑元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微微有些惶恐:“将军,我等该去向何处?”
如果只是马超一人,他自负不论是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着,但是带上郑元,马超觉得郑元的族兄还有陈钟,都是因为他而死,所以自然不能对郑元不管不顾。他思虑思虑片刻,说:“走,我等去张合处。为今之计已经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只能如此了。”
郑元觉得自己的前途忽然一阵暗淡,不过好在他得了一笔钱财,那边的人承诺过,只要马超过去,他们就给郑元一个富贵。
郑元是郑家中人,而在吕布掌握并州之前,郑家当属于并州一流世家。只是当时郑家去雁门,找严家提亲,但严家却是将嫡女严薇嫁给了吕布,双方算是结了仇。后来,吕布成为并州牧,郑家也算是导向吕布,为了示好,将几个族人也安排在军中。
然后,田丰找到了郑家。
当马超和郑元来到军营中,张合便带着田丰和诸将起迎,他故作不知,说:“不知张文远以将军为使,所议为何?”
马超淡淡道:“我是代表我自己来的。”
“哦,将军莫非弃暗投明,那实在是可喜可贺。”
“我要过境,无心袁、吕两家之争,还请将军通融。”
张合眯着眼,马超的请求倒是让他们有些意外,原以为凭着马超刚愎自用,和性烈如火的性格,会直接倒向袁绍,却是没想到他要直接溜了。
田丰比张合先反应过来,说:“你我本为敌人,如今将军想走,却是不合适吧。”
“此前各为其主,你待如何?”
“却也简单,只需将军为我军做三件事,三件事毕,将军便是自由身。”
马超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答应:“可以。但不要让我直接对上吕布军,我的族亲皆在长安。”
“这是当然,我们并非不讲人情之人。”
张合听着田丰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心中不由对马超不由感到怜悯。天可怜见,马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都是田丰诸多算计的结果。
他在心中叹道:“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有。”
而此刻,张辽却是彻底找不到马超的踪迹,即便是族亲马岱,对此也是一问三不知。张辽不由皱眉,此时的他还不相信马超会投靠袁军,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袁军正在不留余地的接触马超。
“将此事告知温侯,由他定夺。”
“喏。”
待到那名军士退走之后,张辽依旧揉着发疼的脑袋,说:“召集众参谋来此议事,本将有预感,与袁军的决战不远了。”
此时,已经是他们和张合对峙的第二十日,虽说张辽一开始高歌猛进,但是如今的赵郡,他处于守势,内有世家暗流涌动,但为了维持统治,也不能搞大清洗什么的,很显然,打下和占领并不是一回事。
所以此时的张辽正处于无比的被动中。
就在他筹算着该如何守住赵郡的时候,却道是一支兵马正在绕过城池,轻突猛进,来到了武安,而此处则是张辽军的粮道。
张合看着前方运粮的部队,一脸喜意:“马孟起所说果然不差,吾等只需在此截断粮道,张辽只能退守邯郸。”
他的副将舔了舔唇:“将军,我们上吧。”
冀州并不缺粮,但是缺的是一份军功,是战胜吕布的信心。此次,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获胜的希望,只要截断这处粮道,那么缺粮的张辽只能退回邯郸,而那时候,被解放出来的巨鹿军队一起协同,那么把张辽赶出赵郡并不是梦。
接下来就是联合曹操,把吕布赶出魏郡,很显然,这一点很容易,不论是袁绍还是曹操,都不会容忍吕布在北方一家独大。
只有把吕布削弱,他们才会放心。
所有明眼人几乎都认识到,北方的势力格局已经到了三足鼎立的时期,若无意外,短时间的诸侯势力不会被消亡。
当押送粮草的八百士卒和民夫出现在张合的伏击圈之内,张合果断下令:“杀,一个不留。”
一时间,刀光剑影,横尸遍野。
张合兴奋的看着截获的粮食,确定了这些人无一遗漏,不由说着:“并州军抵抗的意志真是顽强,但战胜这样的对手才有成就感不是么。”
“就以温侯之名,成就我张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