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呼延风看着久违的床和储物柜,忽然身上的那股劲泄掉了,疲惫却瞬间占据了浑身每个毛孔。他摘下头盔,解下背囊,抱着枪,一屁股坐在小方凳上。
所有队员都已疲惫不堪。赵明坐在凳子上,抬着双脚说:“十天步行上千公里,好家伙,作战靴都累脱形了。”
于大庆眯着眼,看了一眼赵明的鞋帮已将扭曲的作战靴,笑着说:“嗯,变得和你现在的脸一样。”
“那也比你的猪腰子脸好看。”赵明回了一句。
于大庆睁大了眼:“啥呀,你还和我比,我长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赵明笑了:“你说的是你吗?你说的是分队长,臭不要脸。”
呼延风有气无力地说:“你俩还有心磨嘴皮子,我现在就想着赶紧吃饭,赶紧点名,赶紧睡觉。”
华向东说:“我也是,下午冲山坡时感觉还有劲儿,打靶时我的手都些抖。”
“能量已经告罄了。”于大庆耷拉着头说。
“明天你还外出么?”赵明问于大庆。
“你出去我就出去。”于大庆说。
“分队长呢?”赵明问。
“现在忽然不想了。”呼延风说。
“因为大庆要出去?”赵明坏笑着问。
于大庆立即还击:“凭什么这么说,分队长最讨厌你。”
“我讨厌你们俩,行了吧?”呼延风转着自己的脖子说:“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练习射击,今天觉得手和眼都有些生疏了。”
“有病吧,你。”于大庆板着脸孔说:“你都这样了,让我们情何以堪。”
“你这是在让我们难堪啊。”赵明苦着脸说。
“行了,行了,明天我不练了成么,我去练滑雪。”呼延风说。
“切——”于大庆和赵明撇着嘴表达了不满。
郑志国最后走进宿舍,并带来一个好消息:“今天不点名了,队长说,吃过饭就可以上床休息。”
“队长万岁。”赵明挥着手喊了起来。
“队长是知道咱们也没力气瞎跑了。”于大庆说。
“就是让你跑,你能往哪里跑?”郑志国看了一眼于大庆:“还想搞耐寒训练?”
“不是,老郑,你一点都不累?”于大庆抬头看着郑志国。
“哈,我和田永明刚偷跑到徐副宿舍,偷喝了两罐红牛。”郑志国笑着说。
“还有么?”呼延风问。
“本想给你顺回来一罐,没了,还差点没逮住。”郑志国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哨声响了,集合去饭堂吃饭。呼延风狼吞虎咽了一顿,走出了饭堂。
徐剑追了出来:“呼延风,你小子是不是偷喝我红牛了?”
“没有啊,我倒是想喝呢,还有吗,徐副?”呼延风笑着问。
“反正不是你就是郑志国和田永明,就你么三个胆子大。”徐剑说:“走,去我房间,聊会天。”
“我不想喝红牛了,我想睡觉。”呼延风说。
“想的美,就剩下两个空罐了。”徐剑说。
呼延风失望地说:“让我去看空罐子啊。”
“有烟啊。”徐剑小声地说。
“好啊,看您这么虔诚的份上,我去。”呼延风笑着说。
徐剑咣踢了呼延风一脚:“给你脸了。”
雪下大了,雪粒已经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两人走进宿舍楼,抖落身上的雪花,接着走进二分队对过的徐剑宿舍。
徐剑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了烟。
呼延风在偷笑,他们几个没少来拿徐剑的烟。
徐剑转过身来,呼延风赶紧收起笑容。徐剑抽出烟,发给呼延风一支,自己也点上。问:“快过年了,想家不?”
呼延风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也不想。”
“想也没用,今年你们不准回家休假。”徐剑说。
“知道,我们是生瓜么。”呼延风撅着嘴说。
“也不全因为这个,以后你们春节回家的机会会很少很少,如果你们还留在鹘鹰中队的话。”徐剑说。
“知道,我们是特战队么,特殊的全天候作战小分队,还六亲不认。”呼延风的嘴撅得更厉害了。
徐剑看着呼延风:“怎么成小孩子了?这不像你的性格啊,如果你不来当兵就是那种不让天收不叫地留自己兜里装五十块钱就敢周游全国的主。”
“哈,这话好像不是你说的。”呼延风笑着说。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吧?”徐剑说。
呼延风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来当兵会做些什么,但我想过买骑一辆二八大杠去远行。”
徐剑乐了:“还二八大杠呢,没水平,怎么也得弄辆山地自行车吧。”
“我没钱啊。”呼延风认真地说。
“扯呢你,你爸爸不给你钱,你妈妈也不给?”徐剑说。
“我妈妈的钱都攒下了,给我结婚用。”呼延风说。
“那你满足吧,我家是农村,我娶媳妇的钱全是自己攒的。”徐剑笑着说。
呼延风笑笑。
徐剑看着呼延风说:“你笑什么,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呼延风笑的更厉害了。
徐剑要揪呼延风的耳朵:“你到底笑什么?”
呼延风躲开了徐剑的手,说:“你能和我说这些话,我谢谢您,可是您说都是实话这句话,我只有一半的认同,因为有些实话你们现在都不肯说。”
“为什么这么说?”徐剑问。
“我们来了又七个月了吧,可你们还是对我们保持着一种神秘感。”呼延风说。
“什么神秘感?”徐剑问。
“我们原来的搏击教官刘彪,消失有三个月了吧?”呼延风说。
徐剑笑笑:“你说刘彪他们三个啊,去参加国际特种兵对抗赛,还得了冠军,后来又到别的战区当了一个月的教官,他的提干命令已经到了。”
“哦,恭喜他,那以后我们能参加么?”呼延风问。
“不能什么好事都归咱们鹘鹰吧?”徐剑的口气中有了严肃。
呼延风笑笑:“可这也是争光的事啊。”
“别忘了,咱们是特殊的分队,至少现在培养的目标是。”徐剑说。
呼延风有些抱怨地说:“那我们真够特殊了。”
“小子,有比出头露脸更该做的事,那才是真正的荣誉。”徐剑说。
“我知道,而且知道那份荣誉只能保留在这边山谷中。”呼延风表情有了失落。
徐剑看着呼延风,问:“臭小子,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有点累。”呼延风低声说。
“你不是累,是不能参加国际比赛而感到失落。”徐剑严肃地说:“呼延风,我告诉你,如果按照刘大队的计划成功,我们鹘鹰中队将成为一支什么的分队,你小子心里清楚。”
“什么样的分队啊?”呼延风装作不屑的样子。
“将成为能战胜世界上任何一支特战分队的分队,但你们将会被雪藏,也就是国外所说的影子部队。”徐剑看着呼延风,又问:“不让别人知道,是不是很失望?”
呼延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点都不,就等着你说这些呢。精英中的精英,就是能打败一切精英的精英。”
“别高兴太早,你能不能成为合格的鹘鹰队员还在两说呢。”其实有句话已经到了徐剑的嘴边,他又咽下去了。他听刘忠说过,不出意外,呼延风将成为鹘鹰中队的中队长。
呼延风不笑了。他挥舞着拳头说:“我一定行。”
“你行啥啊,还早着呢。”徐剑说了呼延风一句。
呼延风昂起了头,像只斗牛般地看着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