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见便如知己,短短之交便似十年。因了英雄相惜的缘故,所以李白和汪伦很合得来,开始打开话匣子无言不谈。
“汪兄。”李白也不拐弯抹角,道:“恕我直言,那些黑衣人似乎来头可不小。方才与兄弟们收尸的时候,我差人仔细搜了下他们的身,发现了这个,汪兄请看。”
话说着,李白就从腰间掏出了一块小牌子来,是铜制的,半截巴掌大小。牌子挺精致,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令字,一面则刻着兵部府隐拾叁几个小字。
李白看不懂这是甚样意思,但知得这是一块令牌,一块朝廷下发的令牌。因为兵部,是殇唐三省六部里的其中之一。其余五部,分别是吏部、户部、礼部、刑部、工部。三省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各司其职。
“果不其然,是这厮要杀我。”汪伦接过这令牌看了看后,笑道:“只没想到,他居然派了兵部府隐的人来杀我。”
“汪兄,此话何解?”李白好奇问:“这兵部府隐拾叁,是何意?”
“哦李兄,是这样的!”汪伦道:“国设三省六部,六部里头又各设他职,分工不一。当中兵部是最为厉害的,掌管全国武官的选择、任用,和兵籍、军机、军令之政。而在兵部各种职务里面,有一个叫做府隐的组织,颇有些神秘。至于这拾叁二字就简单了许多,是个系号,也就等同于是这些杀手的名呼。”
“原来如此。”李白疑惑得解,一顿,又问:“那汪兄怎会招惹上这些人?莫非,是在官场上得罪了甚人?”
“蒽?”汪伦一怔,脸上显出些惊色,旁边守着的那几个都下意识,情不由主的将手中大刀抽出了一小截,发出苍啷一声响。
李白没在意,笑了笑,端起碗来又喝了一碗酒。汪伦也笑了,抬手示意了旁边那几个人退去后,说:“李兄好眼力,只不知,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官场中人的?是他们方才叫的那声大人么?”
“不汪兄!”李白摇摇头,道:“是你们手中的兵刃出卖了你们。”
“哦?”汪伦再次一怔,转头看向自己手下的捏拎着的大刀,登,发现出了猫腻。
他们的穿着打扮虽说很像坏人,但手中捏拎的大刀却不同与众。刀面弯如月亮,正是官差平时佩戴的官家刀,寻常百姓是不得模仿的。
李白十五入川时好练武,这些兵器自然也爱屋及乌,都认识个大概。所以今日一见下,很快就识出了汪伦的身份,乃一吃朝廷俸禄的官爷。
“唉,大意了!”汪伦突然懊悔不已,说:“这一路上我们各种乔装打扮,可每次都遭遇到袭击,思来索去都没琢磨到一个通透。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竟被李兄一语道破,唉,惭愧,惭愧呐!”
“汪兄言重了!”李白没在这问题上纠结,不然会伤了汪伦面子,于是快速话锋一转,说:“汪兄,不知可否将来龙去脉相告?若有甚能帮之处,我李太白绝对一帮到底。”
“多谢李兄美意!”汪伦先拱手说了谢,遂而讲道:“我们其实是到京城上访的,至于细枝末节还请李兄见谅,等下次碰面的时候,也定与李兄说个清楚。”
“也好,也好!”李白没有去追问,知得上访一事非同小可,万万马虎不得。李白也知得自己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更知得汪伦不肯相告,也是为了自己好,怕连累到自己。
“李兄,那你呢?”汪伦忽问:“你又是如何得罪的那些人?”
“汪兄见谅!”李白如实道:“在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的这些人。我三年前便随恩师入山修炼去了,二月前下山,下山后就一直待在青莲,真想不起来自己得罪了谁,自责不知道这些要杀唴我的人是谁。”
“哦?”汪伦又一怔,显得有些诧惊,说:“李兄,你真不知道中丞大人和薛老大是何人?”
“真不知。”李白转一问:“汪兄,你久居官场,可识得?”
“薛老大是谁我不识得,但这中丞大人倒是识得。”汪伦直言:“他,正是当今御史中丞,李林甫。”
“李林甫?”李白听后更懵,心里也更加疑惑,不知此人是谁,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的他。
“李兄,听吾一句劝。”汪伦好言说道:“离了这峡谷之后,诸位得小心些。这御史中丞李林甫也非好应付的人,他,势必再派人来行刺李兄。”
李白领了汪伦心意,应了是。之后两人便没在这些问题上纠结,聊了些别的,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隔墙有耳为好。
次日,天晴朗了过来,骤雨停歇,乌云散去,又是焕然一新的日子。整装整装,收拾收拾,便到了分别之际。
此地不宜久留,李白和汪伦心里都非常清楚,难保那些人不会杀个回马枪。于是乎的,各安道好之后,便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会。
汪伦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李白和侯泗也出了谷。这次的经历让他们很是后怕,布霖山,斧头谷,心说差那么一点,自己真就被这把斧头砍了个人头落地。
以至于离开谷后,李白和侯泗都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怠慢松懈。等跃过几座山,走过不少山村野之后,侯泗为保安全起见,便提议走水路。
李白很赞同这法子,因为他们距离青戈江已经不远,几天行程。一想反正到时候都得把这些黄金悄悄扔到江里,不如趁先准备,以免到时有人察觉。所以,寻了个靠水的镇子后,就开始安置一切采买船只。
这镇子挺大,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故而这里的鱼户很多。侯泗花了些银两,就寻来了三条大船只,也是这镇子里面最好的船只。
天黑暮垂后,李白和侯泗就带着人手,连夜将马车上的货物通通搬运到了船上。各种货物混杂中,每条船上各拉着十万两黄金。当然,除了李白和侯泗心知肚明之外,其余人手并不知情,只知道这不过是些寻常货物罢了。
休整两天后,李白和侯泗便发船出发,沿水而入。按照估算的日头,约莫三天后便可到达青戈江。
前两天都一路顺利,风雨无阻,没甚大碍。但到了第三天夜幕将至的时候,坏了,出大事了。
“泗哥你看,这青戈江两旁风景是不是很不错?”李白站在船头,手里拿唴着许蓝仙送的那柄扇子,一边扇着,一边看着两岸风景,对侯泗说:“等这次完成了师命后,泗哥,咱两去好好转悠转悠怎样?”
“好啊公子!”侯泗高兴的笑道:“不过公子,我可是个粗人,不懂甚大文化,到时公子可别嫌弃我哟!”
“泗哥哪里话?”李白:“我们……”
“不好啦!不好啦!”忽然的,未等李白将话说完,一个脚夫大喊了起来,说:“船漏水了,船漏水了!”
刹刹之间,整条船上的人都惊慌了,李白和侯泗也不例外。二话不说,道了个走字,两人就随着声音传来出跑了去。
至了船舱时,首先看到所有脚夫都聚在一起,脸色恐慌。接着就看到船板一个地方正在噗噗往外冒水,拳头大小的水柱,此间一刻,两个脚夫正试图用自己的衣服堵住。
“怎么回事?”侯泗忙问:“这船怎么会突然漏水?来的时候不都察探好了么?”
“泗哥。”用衣裳堵着水柱的那个脚夫,说:“这船有问题,你看。”
随着这脚夫示意的地方看去,登间,李白和侯泗,乃至于其他所有人都惊了。因为都发现这船被人动了手脚,那破洞的地方被人齐刷刷切了个口,用蜡给糊了上。
而像这样的船洞,单是随眼一看就不下于十数个。此时里,这些被蜡糊上的破洞正蠢蠢欲裂,随时都有可能被冲开。
“快,快堵上,堵上!”侯泗连忙吩咐,紧接着,所有人都在船舱各处忙活起来,开始用各种方法堵挡这些破洞。顿,侯泗又连忙对李白道:“公子,走,我们去另外两条船上看看。”
李白点点头应了蒽,然后就和侯泗出了船舱,飞身一跳去了另外一条船上。环顾一看,发现全是如出一辙,三条船都出了问题,都被人动了手脚。
“公子,这下当如何是好?”侯泗着急的转来转去,道:“我们载的货物都挺重,蜡洞又这么多,过不了多久定得沉了。哼,真是可恶,究竟是何人所为?居然这样陷害我们。”
“泗哥莫急。”李白很冷静,知道此间着急没用,只有冷静方能解决问题。于是,安慰侯泗说:“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我们采买船只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怎会?”侯泗诧惊:“当时我可是亲自检查过的,没问题,而且买我船那渔夫挺老实的,不像甚坏人。”
“泗哥,还记得在斧头谷袭击我们的那两波人么?”李白猜测说:“这一路上我们都风平浪静,顺利得紧。想来定是他们其中一波人故意设的局,准备让我们尸沉于这涛涛江中。”
“可是公子,这两天来我们不都没事么?”侯泗心里认为是有内鬼所为,相信着自己亲眼检查过。
“泗哥你来看。”李白带着侯泗来到一个蜡洞前,指着说:“这洞是从下头往上头打出来的,隔了一层薄薄的船板,所以纵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定然看不出其中猫腻。”
“公子莫替我开脱罪责了。”侯泗低下头,道:“此事是我处置不当,害了大家。”
“泗哥这不怪你。”李白又说:“如果我猜的不假,定是那些人在我们准备离镇时弄的。他们从下头钻出洞来,然后将蜡灌在里头。而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青戈江,这水势就越来越湍急,最后承受不住,才把船板给顶了开。”
“公子,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侯泗慢慢恢复冷静,道:“两岸相距甚远,且此处又是悬崖峭壁,恐怕还不等我们驶到岸边,船就沉了。兄弟们虽然都精通水性,可江流这么湍急,根本就没法游过去。何况,何况咱们船上还有这么多货物。”
就这时,突然的,船只剧烈的震动起来,东摇西晃。李白和侯泗差点因没站稳直接摔倒,其他脚夫虽死死护着那些蜡洞,但还是被震倒了几个,叫那水柱完全冲开蜡洞,喷唴了出来。
“不好啦,不好啦!”很快的,惊慌的叫喊声传了来,说:“船开始沉了,船开始沉了!”
“泗哥,快帮我去找些结实的绳子来,结得越长越好。”李白当即吩咐道:“还有,叫兄弟们莫管甚货物了,先用布裳堵住能赌的蜡洞,然后全部到船头集合。”
“可是公子。”侯泗看了看周遭的脚夫,轻声下来对李白说:“船上那些铁器怎么办?”
“泗哥,你难道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了么?”李白轻松一笑,低声对侯泗道:“我正愁着怎么悄无声息的把那些铁器扔到江里头的,现在好了,天助我也。”
“这!好吧!我去找绳子先。”侯泗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就比如李白要绳子作甚。但侯泗知得此间已经不是耽搁的时候,要再磨叽,那所有人可都得命丧黄泉。
于是乎的,话罢后就出去按照李白的吩咐去归置。很快的,就找来了好几捆绳子,并将脚夫们全都聚到了船上。
“公子。”侯泗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些绳子,该怎用?”
“泗哥,待会儿你们就在船头上拽好绳子,我飞唴过去将其困在崖石上。”李白说:“如此一着,想来在船沉下之前,我们定能安全上岸。”
“公子,好主意啊!”侯泗大赞,但一转,又疑惑道:“只是,只是公子,这离岸那么远,公子你能飞得过去么?”
“哈哈哈,泗哥,且看。”话着,李白就一挥手,将日月剑抛去了半空中。紧随着,李白两脚一使力,跳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