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二章 淡然(1 / 1)一红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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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闻言,淡然一笑,看着老者道:“这事,我得听我夫君的!”

何一凡闻言一笑,转头花痴般的看着身边的女子道:“婉婷!你真好!”

“死样!”江婉婷闻言瞪了何一凡一眼,嗔怒道。

看着打情骂俏的一对小夫妻,苏北望冷哼道:“看在江天烈的面子上,我本不欲为难你二人,你二人这又是何苦。”

此刻,何一凡强压体内狂暴的真气,缓缓的站起身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自我夫妻二人护送陈大人的第一天起,什么威逼利诱,明枪暗箭,便纷纷冲着我们来了。我知道,有人害怕陈大人回去。可是,一路之上,龙渊百姓却对陈大人无比爱戴。我爹说过,老百姓爱戴的官,就是好官!而你们,拼命不让陈大人返回龙渊,那你们身后的人,就是坏官!杀坏官,护好官,这是我爹教给我的道理。所以,我关你是苏北望,苏南望,要杀陈大人,就杀了我先!”

“江湖儿女,管什么朝堂之事?”苏北望闻言冷哼,显然已动真怒。

而此刻,何一凡却忽然回头红着脸对江婉婷道:“老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你教给我的那个,我给忘了!”

江婉婷闻言,十分不满的瞪了何一凡一眼,而后转头看着苏北望道:“夫子云,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言语前,夫妻二人神情淡然,似乎丝毫没有将苏北望放在眼中。

不远处,陈博文看着夫妻二人,不由得心生感慨,若龙渊儿女都有如此胸襟,何愁天下不平啊!

可就在此时,苏北望所有的耐心似乎都消磨殆尽了,当即厉声道:“好!既然二位铁了心要舍身取义,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苏北望忽然抬手而起,瞬息间手掌间便尽是一片火红之色,身形一闪间苏北望便扑倒了何一凡夫妇二人近前。

挥掌而起之际,一道热浪顿时普天而来。

何一凡见状当即便要纵刀而起,谁知此刻在其身侧的江婉婷忽然身形一动,紧紧的护在了何一凡的身前。

强悍的气劲顿时落在了江婉婷的背上,一抹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两道身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重重的撞在了远处的大地之上。

“婉婷,你没事吧!”

口溢鲜血的何一凡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当即便急切的抱着怀中的江婉婷关切的问道。

此际间,江婉婷面如金纸,伸手抓住何一凡胸前带血的衣襟,面带温怒的说道:“让你小心点!你看,衣服又脏了!”

“嗯!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婉婷,你没事吧!你说话呀!”

爱妻重伤,何一凡顿时心神俱乱,虎目内顿时泪光闪动。

不远处,苏北望负手而立,神色冷峻的盯着二人,不屑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罢后,苏北望转头看着不算出的陈博文,而后继续道:“陈大人,两千里了,你该上路了!”

陈博文闻言,看了看远处的夫妇二人,沉沉一叹,而后道:“江北多豪侠,果然名不虚传!都是我龙渊的大好男儿,可惜可叹!”

“若你早死,何必惹的他们陪葬?”

面对苏北望的嘲讽,陈博文并未回应,而是起身将身上的尘土拍去,而后神情肃穆的向何一凡与江婉婷深深行礼,起身之际朗声道:“陈某多谢贤伉俪!若有来生,牛马为报!”

而后,陈博文转身,又蹲下身子为眼前的少年整理好衣衫。

整理好一切后,陈博文转身,看着苏北望,神色坚毅:“苏老先生!陈某的命在此!拿去吧!”

“好!临危不惧,果然丈夫!老夫便给你个痛快的!”

说罢后,苏北望缓步走向陈博文,周身真气鼓舞,掌心赤红之色蓬勃涌动。

陈博文负手而立,神色如常,静静的看着缓步而来的苏北望。

在其身侧,少年书童虽心惧难忍,可也学着先生的样子,故作镇定的看着缓步而来的老者。

且至近前,苏北望挥手而起,而就在此际,一刀刀芒却再度奔涌而至。

刀芒并不耀目,甚至显得有些孱弱,却透着股子坚毅的味道。

说到便要做到,即便是死,也决不放弃!

何一凡魁梧的身形再度扑到了近前,以重伤孱弱之躯,再度挡在了陈博文的身前,目光坚定不屈。

苏北望眉头紧皱,似乎对眼前的人充满了厌恶!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如此厌恶他呢?

疑惑的苏北望,最终在何一凡坚定的眼眸之中找到了答案,曾几何时,是不是自己也曾拥有过这样坚毅不屈的眼神呢?

可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剩下!

哎!你还是太年轻啊!还不懂这个世界的残酷!

心中轻叹,似乎是在可惜何一凡,却更多的像是在安慰自己!

当年的坚守,终究被归结为年轻懵懂!

如今,深陷泥潭的自己,是否还能面对那个曾经豪气干云的自己?

赤红的掌风,带着复杂的情愫,推向了何一凡的面门。

苏北望静静的盯着何一凡坚毅的双眸,神情之中有些惋惜,却又带着几分欣喜,自己的选择终究还是对的。

否则,今日倒在这里的,便是自己!

可是,就在苏北望的铁掌要落在何一凡的面门之上时,一道蓝色的光华却忽然出现,阻隔了自己看向何一凡的目光。

旋即间,光华绽放之际,一道强悍的气劲自掌心传来,当即间苏北望纵身飞退,落在了远处。

定睛望去,一柄似尺非尺,似剑非剑的兵刃,挡在了何一凡的身前,而手持兵刃的,是一个看着去面带稚气的少年。

此刻,少年平举长尺,负手而立,站在何一凡的身侧,正在看着自己。

苏北望疑惑的盯着那少年,方才气机奔涌,那长尺之上涌动的气劲,绝不是寻常之人能够驾驭的。

而此刻,眼前却站着一个看似稚气未脱的少年,苏北望的心中不由得疑惑纵生!

忽的,一个名头跳出了苏北望的脑海,二代夫子!

若说如今风头最盛的,便是那个少年夫子了,横空出世的少年,驾驭衡天尺,近来可是做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在连绵不绝的刀势之下,黑衣老者身形犹如鬼魅,飘忽不定。

何一凡长刀纵起,刀势澎湃却难伤那老者分毫,一来一往间,何一凡不由得急躁起来。

心中一急之下,刀势便略显不稳,而就在此间,那黑袍老者却悍然挥掌而来。

何一凡心惊之下,当即抽刀一挡,“嘡啷”一声巨响,犹如金斧交错。

却见何一凡魁梧的身形却在一掌之下,又飞退十数丈。

飞退而去的何一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举目间惊愕的看着那黑袍老者,却没想到眼前干瘦老者竟有如此强悍的修为。

一掌再度击退了何一凡,那黑衣老者却不急于追击,而后将双手插入了袖口之中,饶有兴许的看着何一凡。

“江北何一凡!江北盟江天烈的女婿,少年成名,名震江北三州的豪侠。今日一见,却是个没脑子的莽夫!怎么?少了你那刁蛮娘子的指点,何大侠的脑子落家里了么?”

此刻,何一凡将那长刀抗在了肩头,不屑的看着那老者道:“将你爷爷调查那么清楚干什么?打算认我做干爹么?”

老者闻言,瞪了何一凡一眼道:“出言不逊,朽木难雕!”

“哈哈哈哈!”何一凡闻言朗声长笑,肩负长刀走向了陈博文,而后继续说道:“你这老头子,说起话来故作高深!什么大路小路,什么朽木烂木!爷爷今个就告诉你,这条路爷爷走定了!要不然,你拧断我的脖子,要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就这么简单,你废什么话?”

“就凭你?”老者眼中,充满了不屑。

天际间,一抹黑点迅速闪过,何一凡嘴角泛笑,傲然道:“就凭老子,你有啥办法?”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老者再度充满不屑的看了何一凡一眼后,黑色的身影再度闪动而来。

何一凡见状,持刀而立,却不见再有所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那黑袍老者。

且至近前之际,何一凡嘴角的一抹冷笑令黑袍老者心中一紧,旋即间老者便觉得一抹危险的杀机忽然扑面而至。

身形一顿之际,却见一柄短枪忽然山巅般的刺向了老者的胸前。

当即,老者长袖一卷,将那短枪卷在了宽袍大袖之中,强大啊气劲不断推着老者向后而去。

就在此际可,却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闪身而后,芊芊玉手一探之间,便握住了那柄缠绕在黑袍之中的短枪。

而后令一只短枪便再度扑面而至,老者身形向后一躬,避过了迎面而来的短枪,而缠绕在衣袖中的短枪也不那女子抽了回去。

正当老者回身之际,却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却见何一凡纵起长刀从天而降,巨大的刀身刀芒暴涨,力劈而下。

黑袍老者冷哼一声,却见其身形顿时犹如鬼魅一般,向左一侧,再度避过了何一凡的长刀。

刚刚稳住身形的老者,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何一凡与那女子忽然并肩而来,长刀短枪配合的天衣无缝,你攻我抢之间,一时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一番激战之下,黑袍老者忽的双掌一挥,分别拍在了长刀与短枪之上,而后飞身而退,神色阴沉的看着二人。

此刻,何一凡与那女子并肩而立,同样盯着那黑袍老者。

“你受伤了?”持枪女子在第一时间,关切的问道。

“不严重,中了一箭,肩头挨了一掌!”何一凡神色平淡的回答道。

何一凡话音方落,却见那女子忽然提抢怒斥道:“呔!那老贼,谁准你伤我家夫君的!”

黑袍老者闻言,冷哼一声道:“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尔!怎么?老夫伤不得他么?”

“哼!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负!你敢伤他,我要了你的命!”

话音方落,却见那女子忽然拔地而起,手中两柄短枪顿时激射而出,旋即间,又见那女子自腰间拔出了两柄精致短刀,贴身而上。

女子身材娇小,走的尽是轻盈灵动的路子,可手下的功夫却一点都不轻,两柄短刀飞舞开来,招招皆刺要害之地。

“刀法如此狠辣!江天烈就是这般养儿育女的?”

“我爹如何,不要你管!”

说话间二人又战数合,女子身法灵巧、刀法狠辣,而那老者似乎又有些投鼠忌器,交战多时却并未下死手。

此刻,却见何一凡再度纵刀而起,扑杀将至。

二人合兵一处,何一凡刀势大开大阖,攻势连绵,而那女子却灵动轻盈,手中双刀狠辣无比,二人配合默契,一时间老者心中渐渐打出了真怒。

打斗间,何一凡横刀一扫,刀芒奔涌间,确有丝丝奔雷之势。

老者身形一仰,避过了横扫而来的长刀,而就在此时,那女子娇小的身形却猛然间从何一凡身后杀出,双刀自下而上,飞挑而起,直刺来者脖颈要害。

顿时,黑袍老者心头怒气,周身真气澎湃之际,挥手按在了女子的双刀之上,借力起身之际,何一凡胸前再重一掌。

魁梧身形飞退间,那老者却犹如鬼魅再度欺身而近,干瘪枯瘦的手,此刻泛起阵阵赤红之色,真气鼓舞间,又是三掌砸落。

何一凡本就是中掌吃痛之际,身形一窒,那三道赤红掌印便狠狠的落在了胸口,顿时一股灼烧痛感便开始蔓延何一凡周身经脉。

只数息间,何一凡便面色赤红的半跪在地,以长刀依身,虎目怒视黑袍老者。

女子间何一凡受伤,当即飞身而退,落在了何一凡的身边,急切的问道:“凡哥,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我知道他是谁了!”何一凡感受着体内那犹如烈焰般的掌劲,虽然脸色坚毅,可心中却忽然紧张起来。

一路之上都豪气干云的江北何一凡,此际间竟然显得有些紧迫起来。

“凡哥!你认得他?”

“赤焰火云掌!秋山苏北望!”

“他就是苏北望?”

说话间,女子转过头看向了远处的黑袍老者。

自诸葛苍羽与段苍云神秘失踪,五十年来神机武评榜不再问世,九品上境早已是江湖传说,五十年来再不现江湖。

而如今江湖之上,流传十大宗师之名,而眼前的苏北望,名列第七!

“那丫头,我与你爹素有渊源,今日之事,只要你二人退去,我便当没发生过!”

几人疾步而行,飞快的来到了天机阁内。

只见一名男子浑身浴血,正被几名天机阁的弟子搀扶着坐下包扎伤口。

见牧云等人疾步而来,当即急切的说道:“那位是青云夫子?”

“我就是魏青云,你是何人?”魏青云闻言,走上前去蹲在了受伤男子的面前道。

说话间,那人自怀中摸出了一封染血的信,而后艰难的说道:“我乃,江左盟少盟主何一凡坐下。我家少主受徐阁老之拖,一路护送陈博文大人返回京城!谁知,路途之上竟然截杀不断。出发前,徐阁老曾留书一封,说道,若遇极难,可派人先行至龙渊城,找神机学宫的青云夫子。请夫子看在一脉相传的份上,出手迎一下陈大人。同为书院之根,万望不辞!夫子,夫子,快!救救我家少主吧。”

“陈博文返回龙渊了?”魏青云闻言一愣。

牧云当即近前道:“你从什么地方赶来的?距离龙渊还有多远?”

“前夜,我们距龙渊还有五百里!可是,当夜便被合围。少主带我等突围后,让我带着书信前来。算路程,应该还不足二百里!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且距龙渊越近,截杀的势力与频次便越强。快,去救救我家少主!再晚,只怕便来不及了!”

牧云闻言当即起身,转身便要走。

“你干什么?打算一个人去?”沐轻柔闻言厉喝。

牧云闻言,当即转头道:“魏阁座,命天机阁四品上的教习出五人,随我前去救援!”

“还是我去吧!”

此刻,魏青云站了起来,紧紧盯着牧云。

却见牧云摇头道:“不行!那欢喜宗毒药霸道,即便数月过去,你体内依旧还有残毒,你不能去。”

“那就我去!”

说话间,沐轻柔转身便要走,却又被牧云拦下。

“沐前辈,你身份特殊,功法打过扎眼,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手了。”

沐轻柔闻言也是一窒,如今书院树敌本就良多,若是再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她依旧活在书院,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只是如今的天下已没有了诸葛苍羽,该由谁为自己遮去那片风雨!

就在沐轻柔迟疑之际,却见牧云已然执尺而起,急速的向外奔去。

魏青云转身,点出了几个名字,当即便有几名天机阁教习跟在牧云身后飞速而去。

而此际间,在官道之上一驾马车正在全力飞奔而行。

驾车之人乃是一名中年男子,此刻却又一支羽箭灌透了他的肩头。

鲜血潺潺,而驾车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双眉紧皱,手中紧紧的拉着马缰,不断的催促骏马飞奔而行。

马车之中,一名中年文士,怀中搂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神情淡然的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

青山苍翠,风光如旧,却不知还能步入那座城否!

中年文士神情肃穆,却不见丝毫慌乱。

就在此时,飞奔的马车忽然急急的停住,骏马不断的发出嘶鸣。

车中男子也在努力的抓着扶手,使自己不再前倾而去。

马车终于听闻,却听闻窗外驾车男子低声道:“陈大人,抓好扶手,莫要出来。”

就在此时,却听到有人朗声道:“何一凡,喋血三百里,也算可以了!你现在走,我不杀你!”

驾车的男子闻言,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为首的蒙面男子,满脸不屑的说道:“呸!畏畏缩缩的东西,你有本事把脸上的骑马布取下来给老子看看啊!”

“何一凡,你要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哼!江北何一凡,什么时候怕死了?”

“杀!”

随着那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却见十几道强弓顿时齐射而来。

“确确实实是小人啊!”看着那些黑衣人开弓射箭,何一凡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番。

话音方落,却见何一凡忽然站起了身子,一手攥着马缰,一手纵起一柄长刀,朗声道:“陈大人,你抓稳了啊!”

说罢之后,何一凡纵臂一挥,马缰重重的落了下去,骏马吃痛,当即发足狂奔。

迎着满天箭雨,何一凡驾车前行,万般箭雨落下,周身真气澎湃,长刀挥舞间,一道道刀芒奔涌,将那箭矢尽数震飞。

一番箭雨过后,马车已然径直冲来,为首的黑衣人双眸寒光暴起,厉喝道:“杀无赦!”

话音方落间,十几匹骏马便扑杀而来。

长枪短刃迎面而来,站在马车前的何一凡却丝毫不惧,长刀纵起之际,只见一名贼人已然落马。

一击而过,马车依旧前行,许是不愿缠斗,何一凡架着马车,依旧飞快的向龙渊城而去。

二百里,一日便到!

可身后马蹄声如雷,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自睦州而来,两千里路途,不知遇到了多少次伏击,帝都内的人,难道就如此害怕这位年轻的学士返回朝堂么?

当日里,前代首辅徐绩静静抓着何一凡的手道:“陈博文此番归京,必然荆棘满途,有人不想看到他返回朝堂,所以必然会在半路截杀。”

何一凡当时听来,不过觉得无非是些宵小之辈,害怕这位正直年轻的学子返回龙渊。

然而令何一凡没想到的确实,这两千里归途之上,大小截杀二十余次,即便是身负七品上境修为的自己,也在无休止的截杀之中肩中流失。

此番,仅有的几名兄弟留下断后,才使得何一凡驾车突围,谁知还没跑出十里地,便再度被人堵截。

而这个时候,身边再无袍泽相护,只能由何一凡一人突围。

心中思虑着,可脚下马车丝毫不见停歇,依旧飞奔于官道之上。

举目望去,远处青山愈发清晰,何一凡知道,翻过那座山,便是繁华的龙渊城!

坚持!

再坚持!

可就在此时,前方忽然闪过了一道黑影。

正当何一凡惊诧之际,却见一段巨木忽的扑面而来。

怒火中烧间,何一凡暴喝一声,长刀之上刀芒暴涨,纵臂一挥,凌厉刀芒奔涌而起,巨木顿时化作漫天木屑。

而就在漫天木屑飞舞当中,一道黑影忽的闪到了何一凡的近前,一只干瘪枯瘦的手掌便重重的落在了何一凡的心头。

瞬息间何一凡便觉得眼前一黑,魁梧的身形飞退之际,撞破了本就破旧的马车。

马车四散,露出了车士的脸庞,还有那少年惊恐的双眸。

何一凡被一掌击飞,那道黑衣便落在了马车之上,双足发力之际,那驽马便艰难的停下了脚步。

坐在残破马车之中的陈博文,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少年,举目望去之际,却见一个周身黑袍的老者,此刻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陈大人,剩下的路,不要走了吧!”老者声音嘶哑,双眸寒光凌冽。

“都走了一大半了,怎么能不走!”陈博文声音平淡从容,似乎压根没吧眼前的几人当回事。

“你一个人,走的再远又能怎么样?徐阁老走了一辈子,最终不还是走出了龙渊城。诸葛夫子也走了半生,不还是没走出个所以然来么?听老夫劝,就此回头,也许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呢。”

年轻的大学士听闻此言,忽然淡淡的笑了笑,有低声的劝慰了身边的孩子两句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老者傲然道:“天下间,平坦的路,人人都会走。即便是明知走不远,也不敢踏上山间小路。殊不知,山路曲折,却能曲径通幽,过通幽处,便是康庄大道,如此,我岂能不走?”

“看来!陈大人是铁了心不回头?”

“回头已无路!陈博文此生誓要踏破前路,还世间以公道,还朝堂以清明。”

老者闻言,微眯双眼,眼底杀机流淌,沉声道:“劝又劝不住,大人便莫怪老夫手中了。”

话音方落,老者便要纵掌一挥,然而就在此时,只见陈博文的腋下忽然一道光芒闪动而来。

刀芒一震之际,陈博文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而后便见一道魁梧的身形一闪而出。

嘴角鲜血尚未抹去的何一凡,此刻便纵刀而至,璀璨刀芒闪动之际,已然扑倒了那老者的近前。

老者见状,冷哼一声,脚下轻轻一震,整个身形便向后飞掠而去。

何一凡右手纵刀而上,左手轻轻将陈博文向后一送,而后整个人便如流星赶月一般扑向了那黑袍老者。

且至近前,长刀暴起光华,滔滔刀势顿时铺洒开来,何一凡手中长刀,刀刀大开大阖,犹如大河奔流,又似流星干月,刀势连绵不绝。

可此际间,那黑袍老者却似乎显得更胜一筹,一身黑衣在连绵不绝的刀势之中,宛如漂浮在巨浪中的浮萍一般,即便刀势滔天,可却难上那黑色身影分毫。

“我不管现在你们都是何等修为!三月内,入五品者,得元圣丹一枚!入六品者三枚!无论教习弟子,皆在此列!”

听着牧云的话,一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绝大的利益诱惑之下,眼前的人根本无暇考虑自己的目前的修为,都是在想着牧云有没有那么多的元圣丹。

而此际间,目光最为灼热的,却还是那十一名天机阁的教习,十一名历经战阵的老兵。

没有人比这些人更清楚元圣丹的价值,在见惯了生死的这些老兵心中,清楚的知道,在生死之间,一枚元圣丹,到底代表着什么。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元墨手中的托盘之上,静静的盯着,一刻也不得放松。

“自今日起,三月为限!散了吧!”

“诺!”

众人齐射回应,十一名老兵带着一众天机阁的弟子,返回天机阁。

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是一段热火朝天的岁月。

天机阁众人离去,牧云转身随手将那红布盖在了托盘之上,而后向文渊殿走了进去。

文渊殿乃是书院正堂,历来是书院议事、迎客或举行重大事宜的地方。

缓步而行之际,就在牧云走到魏青云等人近前时,却见沐轻柔忽然说道:“那些人中,资质中上着并不少!你以元圣丹为诱,三月内能入五品者,者少九人,能入六品者,也至少有三人。牧夫子,我就想问问,到时候,你就打算把这些空瓶子给他们?”

牧云闻言,讪讪一笑,抬手摸着脖子道:“会有的!会有的!”

沐轻柔见状,瞪了牧云一眼:“画饼吹牛的本事,倒是不小!魏青云,小心你天机阁的这些人到时候也跑了!”

魏青云闻言,脸色一苦,看着牧云道:“我说,你怎么想出这么一手的!到时候咋办?”

“放心!夫子说的话,怎能不算数,到时候,一枚都少不了!”

说话间,几人便已然老到了文渊阁之中,环绕大厅放置着一圈沉香木艺,工艺古朴敦厚。

牧云径直走上前去,在居中之位坐了下来,而魏青云与沐轻柔也分别坐在了牧云的两侧,再看厅堂内吴千林及元墨,还有叶囡囡与魏璎宁二女,六人依旧垂手站着。

“吴先生,您坐!”

吴千林闻言一惊,当即道:“夫子,我不过是一个教习,不能落座文渊殿。”

“自今日起,你便是应天阁阁座,文渊殿,你自然坐得!”

吴千林闻言大惊,刚想推辞,却见魏青云忽然开口道:“吴先生,你座吧!这些年若不是你还苦苦支撑,书院等不到牧云!再说,以你的学识,应天阁的阁座,也当得!”

三番推辞后,吴千林被起身的牧云强压着座了下来,不远处的张钦哲一言不发,静静的走到了吴千林的身后,垂手站着。

牧云看了张钦哲一眼,并未多言,而是转托对瑾南四人道:“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们也坐吧!”

瑾南与元墨可管不了那么多,牧云发话,二人便也大喇喇的坐了下来。而叶囡囡却学着张钦哲站在了沐轻柔的背后,魏璎宁自然是跟在了爷爷的后面。

待几人坐定,牧云环视一番后说道:“岐黄阁有沐前辈,天机阁依旧是魏先生在。如今应天阁有吴先生盯着!只是万象阁之声元墨这孩子一人,也没了教习先生,更别说阁座了。还有,这文渊殿主,云虚楼主都还悬着,要复立书院,少了这些人可不行。”

“你有什么想法?”魏青云闻言,忽而转头看着牧云道。

“万卷书在我手中,紫荆莲在沐前辈这。那青玉虎符您一直收着。应天阁的擎天笔一直由徐老阁座掌者,就剩矩子令了下落不明!我想着,先请徐老阁座回来,接下这文渊殿,我再去探寻矩子令的下落。”

听闻牧云所言,几人纷纷一愣。

徐绩高老归乡,其间缘由自然众人皆明,如今书院本就树敌良多,那些世家宗族本就视书院为眼中钉,那里会让徐绩轻易返京?

“只怕要请徐阁老回来,并不那么容易啊!”魏青云闻言,眉头紧皱。

“无妨!只要徐阁老自己愿意来,那就谁都阻不了我!”

看着牧云霸气的神态,魏青云与沐轻柔均是神色古怪,若是不明就里,也许这二人只能将他当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可是偏偏二人都知道,眼前的少你虽然看似年少,可是却拥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神魂。

天下至人,夫子诸葛。

人间杀神,北辰段苍云!

融合了这样的两道神魂,眼前的少年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心智与城府,就连沐轻柔与魏青云也无法完全看清。

沉默一番后,却见魏青云忽然说道:“你以元圣丹为诱,激发那些剩下的天机阁教习学子,倒也是个好办法!可是,天机阁可以修为为凭,岐黄阁可以医术、凝丹、驭毒等考量,万象阁以农桑、机关也是有凭之地。可唯独应天阁,自古文无第一,这你打算怎么办?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掌势力之人,若不能一碗水端平,很容易出事啊!”

魏青云话音方落,却见一旁的沐轻柔忽然讥笑道:“患不均?他现在压根一枚元圣丹也拿不出来!岐黄阁内,就只有那些瓶子,一枚元圣丹都没有!你该担心的是这个!”

牧云闻言苦笑,似乎沐轻柔总是看不惯自己。

而魏青云却是满面惊愕的看着牧云,方才离去的那几十人,听闻元圣丹是的眼神,魏青云都觉得有些心惊,若是三月之后,牧云拿不出元圣丹,倒是后牧云声望扫地不说,只怕整个书院都要完蛋了。

此际间,却见牧云忽然正色道:“元圣丹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只是这应天阁,往日里以儒为本,教化学子!但日后,决不能仅以文章度人!要知道,能写好文章的人,很多!但是,能将事情做好的人,却并不多!德才兼备,方入凌天阁,入凌天阁者,方可入朝,日后,这是规矩。”

众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牧云所言不虚,锦绣文章能做者多,但真正为国为民的,却少之又少。

“承夫子志,当为万年计!书院要育的,不应该只是人,而是气!我要让龙渊的百姓心中都有一股气!日后书院弟子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若无将军志,安有定国力?我要书院弟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如此,龙渊万代,何人能图?”

区区数言,才展露出少你夫子的豪情壮志。

直到此刻,魏青云才真正看清楚,眼前少年的胸中大志,不在书院,不在龙渊,甚至,不在江山社稷。

而在万代民心,他要做的,不但是要根除宗族把持天下的现状,更要做的,是为民立心,如此大志,已越诸葛!

然而,就在牧云豪气干云之际,却见一旁的吴千林忽然说道:“夫子,书院没钱了!”

牧云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魏青云,却见魏青云忽然惊呼:“你看我做什么?学宫一下走了那么多人,不用遣散费么?再者,这三个月上上下下的,那一文钱不是我出的。现在人也做了不老少,这些人还要吃饭。夫子,你若再弄不来钱,不用等三个月,下个月就能关门了!”

此际间,沐轻柔掩嘴轻笑,牧云一脸无语。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满腔鸿鹄壮志,在铜板的面前,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真想不通,那些传说中大侠白衣胜雪,来去如风,他们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牧云大为感叹之际,却见一名天机阁的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启禀先生,天机阁闯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喊着要见您!”

魏青云闻言一惊,转头与牧云对视一眼后,二人便急匆匆的向天机阁赶了过去。

三月时间,突破八品界线,牧云几乎已经走完了很多人一生都走不完的路。

若不是当日诸葛苍羽一缕残魂,在沐轻柔与魏青云面前解释了一切,到此刻即便是连魏青云也无法接受的!

想当年,自己迈入八品是什么时候?

三十?还是四十?

眼前的牧云站在小筑门口,俯视书院,神色平和肃穆,让人无法看透。

沉吟半晌后,魏青云迈步上前,与牧云并肩而立说道:“天机阁,走了不少人!如今剩下教习十一人,学子三十六,也算是空了!”

说话间,魏青云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几十年辛苦耕耘,倒头来却落得人去楼空。

牧云闻言,神色依旧淡然:“当年,你若不依附宗族世家,他们也不会让神机学宫入十大学府。说到底,学府出身,在官场上毕竟好听一点。经历书院辉煌的那些年,现在很多百姓也都知道了,并不是只有宗族世家的子弟才能当官的。书院给了寒门学子机会,断了很多宗族子弟的前路。所以,夫子一去,才有十大院府,那些宗族世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今把学府攥在手里,断了寒门的路,又给宗族子弟一条更便捷的路,何乐而不为?如今,你高调去了学宫的牌子,归了书院。有人走,很正常!”

“可是,毕竟是数十年的心血!我到底是没想到,会走这么多人!”

“宗族势大,都快盖过皇权了!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牧云闻言,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看着眼前的书院,沉默许久后才缓缓道:“鸣钟!让他们都到文渊殿!”

说罢后,牧云迈步而行,向书院走了去。

看着牧云的背影,魏青云的心中总是能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牧云融合了诸葛苍羽神魂之力的缘故,魏青云总是对牧云有一丝隐隐的敬意。

不多时,书院文渊殿前,稀稀拉拉的站着着几十位。

三十六名曾经神机学宫的弟子,此刻身着黑色衣袍,神情肃穆,队列整齐,却难掩眼底的不安。

这些人,都是远道而来的寒门子弟,为求进入龙渊军队的机会,进入了神机学宫,然而如今的学宫又成为了书院的天机阁,那些离去的师兄师姐都说,神机学宫完了,就连书院也快完了。

可是,这些人家世贫寒,背井离乡,再回家乡又无出路,是以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留了下来。

而不远处,在他们身前,笔直的站着十一位,身着墨色长衫,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一个个都身姿提拔,即便是须发洁白的老者,也不见一丝岣嵝之态。

这是军阵之威,眼前的十一人,都曾是龙渊军方的军士,或伤或残,却均被周亚夫安置在神机学宫内。

如今,大多数教习都离开了这里,却找寻更好的前程,而这些老兵,却无一人离去。

一则,为军令!

二则,为恩情!

铁血男儿,重情重义,更何况军令如山,即便此刻皇帝要诛,这些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再者,便是吴千林、瑾南、元墨、叶囡囡与张钦哲,也是书院所留的最初五人。

而在牧云身畔,还有沐轻柔,魏青云和魏璎宁三人。

牧云缓步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牧云的身上,十几岁的少年,成为了龙渊书院的夫子。

然后,打杀纨绔、拆了学宫的牌匾、当街散了佛陀,听闻又在朝堂之上,揍了户部尚书,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感受着众人灼灼目光,牧云昂首而行,步履不急不缓,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呼吸之上。

居中而立之际,牧云看着众人,却忽然深作一揖,道:“多谢诸位!”

一时间,文渊殿前众人惊愕,却见牧云再度道:“牧云年少,不堪夫子之才!但却窃居夫子之位!如今,书院危机,诸位却依旧留下!牧云代书院,代诸葛夫子,谢过诸位!现在,我以二代夫子的名义,再问诸位,我为夫子,可有不服?”

众人闻言,面面相窥,却并无人说话。

牧云执尺再进一步,朗声道:“好!既我为夫子,那便会恪守诸葛夫子之志,书院育修身、齐家、治天下之宏才,立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之德。以匹夫之躯,守天下道义!你们要知道,书院存于世,宗族世家必不容,我再问,你们走不走?”

话音一落,众人皆疑,却有十一道身影忽的近前一步,朗声道:“以匹夫之躯,守天下道义!我等,不退!”

铁血老兵,悍勇本色,既不退,便绝不退!

有师如此,那三十六名天机阁学子,顿时也近前一步,朗声回应道:“不退!”

牧云见状微微点头,进步举尺,看着众人傲然说道:“好!今日,我以夫子之名宣布,重开凌天阁!”

话音一落,三十六名学子顿时惊诧万分,书院凌天,何等久远的名字。

凌天阁,只有应天、岐黄、万象、天机四阁之中最优秀的弟子才能进入,凌天阁弟子可入云虚楼,观尽天下典籍,得灵丹,得宝器。

天下间,武功、心法、军阵、凝丹、炼器、铭文、机关阵法、圣贤之至高典籍,皆入云虚楼,这才是龙渊书院最为强悍的地方。

若无诸葛苍羽之威,何来天下典籍入龙渊之势!

只是诸葛夫子消失五十年,那传说中的云虚楼便封闭了五十年。

如今,听闻牧瑶要重开云虚楼,这是何等震撼人心的消息!

就在众人还在惊诧之中,却见牧云忽然转回身对元墨道:“元墨,将东西拿过来。”

“是!夫子!”

元墨闻言,疾步的走上前来,手中托着一个木盘,站在了牧云的身边,掀开了罩在那木盘上的红布。

随手一指间,牧云指着那木盘中陈列的玉瓶道:“这些,便是书院的元圣丹,有什么功效,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再度哗然,夫子的元圣丹,传说中的灵药,只要一息尚存,便能救活,绝对的起死回生的圣药,要不要救命还两说,夫子失踪五十年,如今元圣丹已是世间绝品,若是拿去北辰,换上个亲王宝帐的,绝对不在话下!

身影闪动间,牧云站在拐角星目之上,微微喘息。

那记尺间无距本就损耗颇大,此刻有施展龙神决,虽然激发了一刻强悍剑气,可此际间牧云体内真气也所剩无几。

当牧云身形站定之际,剩余的四道墨影便再度欺身而来。

牧云见状,轻哼一声,拎着衡天尺便再度扑了上去,丝毫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高出的沐轻柔一直在等待牧云开口,哪怕不是求饶,而是开口叫骂,哪怕有一丁点的不满与愤怒表现,沐轻柔也会当即撤子而去。

然而,牧云并没有开口。

无论是书生的执拗,还是儒圣的尊严,杀神的骄傲,都不允许牧云表现出半点退意。

即便是死,也决不能有半步退缩!

进退之际,生死之间,牧云渐渐觉得一切沉寂在脑海中的东西,此刻用来便显得更加娴熟起来。

九天龙神决功法运转毫无窒塞之感,渐渐的牧云觉得经贸之内似有真气流转自如生生不息,真气灌重穴而出,便能引动其中盘踞的浑厚真气。

而执尺而近间,每招每式也渐露圆融之态,无论是诸葛苍羽留下的尺法,还是段苍云在生死之间凝练出的招式,都渐渐的圆熟起来。

旋即间,牧云仿佛进入了一个极为玄奥的境界当中,眼前的墨影仿佛不在是搏命之人,而后更像是喂招对练的同门一般。

已然残缺的六合元阳阵,在此刻牧云的眼中已然是破绽百出,甚至在很多时候,牧云依然能清晰的看楚这些墨影的剑招来。

沐轻柔端坐在巨石之上,清晰的看着牧云的状态。

物我两忘!

如此状态,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如今的沐轻柔已然半步迈入了天人之境,也没遇到过几次。

忽的,只见牧云周身真气忽然不在涌动,而像是尽数散去了一般。

闭目而立的牧云,身形忽然飘逸后退,极为精巧的闪过了四道墨影的合围。

飘然飞退之后,牧云依旧双眸紧闭,一手握着衡天尺的尺柄,一手按在尺身之上,静静站立。

四道墨影见牧云飞退而去,当即仗剑而起,径直扑向了牧云。

且至近前之际,却见牧云手臂轻动,衡天尺中的那边碧绿长剑,忽的漏出了一截剑身!

霎时间,凌冽的剑气奔涌而起,一道道罡风暴起,犹如一道飓风自牧云周身凌冽开来。

四道墨影瞬息之间被那剑气绞碎,而那剑气仿佛无尽一般,竟然将这墨色的天地,隔开了无数裂隙!

当那一抹碧绿闪动之际,沐轻柔的眼眶忽的便湿润了起来。

剑名衡天,入鞘为尺!

多少年来,也许天下人只记得衡天尺的教化祥和,却都忘记了,衡天剑的凌冽锋芒!

如今,剑露半尺,便引动无上剑意,喃喃自语间,沐轻柔低声道:“没想到!剑意之道,此子领悟已深”

剑意散尽,水墨世界渐归平和。

而牧云,依旧闭目站立,感悟着方才奔涌而起的凌冽剑意。

许久后,牧云问:“这一剑,能入九品否?”

“若长剑尽出,当斩九品!”

牧云闻言,微微摇头:“出不了!”

“哦?”

“只半尺,我便控制不住!夫子的剑意,凌冽非凡,却有开天之势!”

“你看到了?”

“看到了!剑出一寸,见夫子如山!剑出半尺,见夫子如天!若三尺青芒尽出,夫子便破天而立!”

言罢之后,牧云暗自摇首再叹:“二代夫子,比之夫子,如同蝼蚁!”

此际间,沐轻柔泪眼婆娑,那句“夫子破天而立”深深的刺痛的沐轻柔的心,五十年前诸葛苍羽便入天人之境,这一剑剑意封入剑鞘之内,五十年经久不散,再出半尺便有如此声威。

你看到了么?你立志守护的山河,如今依旧!

心念至此,沐轻柔目光落在牧云的身上,再度低语道:“未来!也依旧!”

沉吟半晌后,沐轻柔看着牧云道:“夫子仗剑天涯二十载,才得天下闻名!后执尺行走又二十载,才得天下皆服,尺震江湖!再后,才封剑入尺,龙渊入书院,成就夫子威名,你才多大点?就想比肩诸葛?”

牧云闭目闻言,嘴角忽而泛笑,自嘲道:“由奢入俭,确实难!”

“怕的就是这个!年少窥天,见过太高的东西,难免浮躁!”

“那咋办?”

“好办!我落子便是!”

旋即间,数枚黑子再度坠落棋盘!

牧云大惊道:“不是要休息会么?”

沐轻柔讪讪一笑,道:“我给忘了!”

墨影再度袭来,牧云顿时无语凝噎。

整整三月,牧云便在这黑白的世界中艰难的渡过,整日里如墨黑子从天而降,化作那黑衣与牧云缠斗。

沐轻柔看似完全不通弈棋之道,投子之间好无章法。

但奈何沐轻柔却有着半步天人之境,所投黑子九品下的修为气息绵长,而且那女人又有些喜怒无常,有时不过落一二子,好生磨砺牧云武功招法,破阵之术。

而有时候,却疯了似的连落二十余子,可怜牧云在一种手持各式兵器的黑影之中死去活来,又死去活来!

三月时间,牧云境界稳定在了八品初境,也是实打实的宗师级修为了,可在沐轻柔的眼中,依然弱的离谱。

书院的夫子,向来俯视人间,区区八品,太过丢人!

面对沐轻柔的评价,牧云只能无奈的耸耸肩,牧云虽不自满,但也知道武道一途,脚踏实地走过去的,才真正算是自己的,拔苗助长,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一日,牧云与沐轻柔二人退出弈仙阵,三月苦修,终日厮杀,此番已是极致。

连日来,牧云心中戾气渐盛,出招愈发狠辣,二人皆知若再继续,只怕适得其反。

再者,皇帝命牧云禁足三月,此间三月时间已到,若不出去走动走动,还叫人觉得少年夫子怕了一般。

当日里在朝堂之上答应了皇帝,要给那些人找点事情做,这样总是呆在书院却不是办法。

二人离开云虚楼回到小筑之际,却见院落之内几道熟悉的身影已在等候。

身形站定之际,魏青云双眸紧紧盯着牧云,却见牧云周身气息愈发内敛,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三月苦修果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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