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大汉是宠物坊的坊主,生意人,生意人开口,自然问钱怎么付。
小侯爷道:“送我府上。”
坊主提醒道:“侯爷,白狐可贵,加之它毁了不少东西……”
小侯爷挑眉问:“多少?我侯府还能付不起不成?”
坊主抬手示意,道:“请这边请。”
大意是到房里细谈。
与他一起走过来的夫妇正是尚书府夫妇,工部尚书和桑榆公主,尚书有眼力见,主动道:“如此多谢,坊主事忙,我夫妇就承情了。”说着也不墨迹,骄傲地对小儿子道,“宗儿,小狼为父已为你买下,先回家,回家任你慢慢调-教,定有屈服于我宗儿的一天。”
小少年听了也满脸骄傲,“多谢父亲!”
坊主也客气地拱手相送。
微微听到了奇怪,“不是认主?能买啊?”
小侯爷道:“听闻百倍价格,可买。”
微微看不惯尚书一家的嘴脸,忍不住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坊主爽朗笑,自嘲道:“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哈哈。”
实际上,五楼自行认主的宠物卖得奇贵,就算尚书家里有田产,有几百佃户,有商铺,百倍的价格也心疼,除了钱,还因为不是尚书府管事来,不是小少爷的教书先生来,是尚书和公主亲自来“讨价还价”,
宠物坊有后台,夫妇俩也不会太不讲道理,太用身份压人,但宠物坊也不会把工部尚书和公主得罪死了。
谈下来,尚书付了原价十二倍的价格,破了规矩,把小狼先带回家,刚刚他们就在谈价。
坊主请小侯爷和微微进房详谈,看仆役抓不乐意的小狼,微微有些担心,就看着没动。
坊主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到前后所有事的小厮赶忙上前,小声把事情都跟坊主说了。
坊主哈哈一笑,对微微道:“好说,好说,得罪小娘子的米粉摊子,这就赶出去!”
微微正看着小狼出神,她刚见到白狐,心思都在白狐上,只想快点回去,心思都不在这里,人有点呆。
坊主说了,小侯爷她耳边叫了一声,她才道:“赶出去做什么?我说赶出去了么?他惹我不痛快,我已经说过他了,他下次再惹我不痛快我下次再更使劲说他,你赶他出去,给我拉仇恨么?肯定会恨我的,恨上我怎么办?确实不是多大事,我又没想砸他饭碗。”
她说话很多,很叨叨,但压着节奏,倒有几分像唱歌。
坊主道:“哈哈哈,既然小娘子求情,自然饶了他,小子代他向小娘子道歉,就不把他拉来让小娘子讨厌了。”
“嗳?我没求情啊,你反应好快,不过既然你反应这么快,话也说的好听,就当这么回事吧。”微微道。
坊主哈哈又笑,说正事,“哈哈哈,不过小狼已经卖了,小娘子若想要,还需自行与尚书商量。”
微微看了看怀里白狐,白狐垂着尾巴,也没有要救的意思,但紫眸有担忧,微微道:“我倒不是很想要,只是担心……”
坊主道:“小娘子放心,小公子想要小狼很久,回去定然给大肉吃。”
“可是他们买回去,门一关,栓起来打,还是故意饿着,谁知道?”微微道。
微微犹豫,出神,因为那只小狼很高傲地没有向她求救,哪怕一个眼神,都没有,还因为买宠物是很正常的事,给钱带走,她不确定出手是“救”,还是“多管闲事”。
既然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用点熬狼的手段,难免的吧?
既然花了大价钱买回去,哪怕冲着钱,也会好好对待。
等尚书带的仆役用专门的大铁夹子套住小狼,抓到笼子里,尚书带着小儿子已经走远,微微想到一个由头,喊道:“等下,那个……尚书?尚书先生?”
尚书先生是何种称呼?小侯爷汗,提醒,“可喊尚书,或喊赵公,尚书姓赵。”
赵尚书一家听到喊他们,回过头来。
微微走过去道:“赵公,要不我教教你儿子怎么驯服小狼?”
微微不懂礼数,很不礼貌,但小侯爷在她后面当小厮,赵尚书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小侯爷没有主动打招呼,他便没有打招呼说破而已。
此刻高人主动说话,他拱手为礼,谨慎道:“得小娘子指教,小儿之幸。”
他儿子不愤道:“啊爹客气做甚?她就一疯傻婆子,对了,太高兴了儿忘记说了,疯婆子大不敬,父亲杀了她!”
“住口!”尚书呵斥。
不过呵斥地并不走心,等说完了再说住口,跟没说一样。
微微对尚书道:“你儿子吧?你儿子开口一个我爹如何如何,闭口一个我娘如何如何,显得自己自信不足,所以不被小狼喜欢……”
小少年道:“胡说!本公子的爹就是尚书,娘就是公主,我的爹娘就是我的骄傲,就是我的自信,我如何自信不足?”
呃,好像有道理啊。
微微竟给怼住了。
不愧是考了第一的学生,口才也不错的,父母为骄傲,有什么不对?
微微道:“你说的有理,但是……”
小少年扬起脖子打断她,“今日本公子高兴,不与你个疯傻之人计较,爹,我们走吧。”
微微喊住,“别啊,你准备怎么收服小狼啊?”
小少年急着回家玩狼,对微微不耐烦,仰着小脸对他爹道:“爹杀了她,她大不敬,都听见了。”
尚书呵斥,“住口!”
儿子看爹的神情,知道爹不会杀这疯傻,心里生气,拿过仆役的鞭子,抽了小狼一鞭子,道:“问本公子如何收服?本公子打到它服!”
笼子小,鞭子从笼子缝隙入,小狼无处可避,被打中一声惨嚎,挥鞭的人不厉害,鞭子厉害,一道血线飙出,小狼背上身上出现一条手指粗、半指深的血槽,皮和肉都被勾到了沾鞭子上。
小少年一摆鞭子,许多细小的碎肉簌簌落下。
不愧是工部尚书府,鞭子看着普通,上面许多细小倒勾,鞭子沾到肉,就会把沾到的肉勾下来。
只是这样的鞭子竟然给孩子用,看孩子挥动起来熟练,肯定平时没少对无法反抗的对手挥鞭,难怪随口就说出“杀了”“剥皮抽筋”这样的话。
白狐看到,愤怒,呲牙,要咬人!
微微上前一步,很平静地道,“看得出你急着回家玩,我也急,但今天不把小狼留下,你走不了。”
尚书道:“小娘子待要如何?”
“我如何,呵呵,让你看看,”微微气息微沉,一声喊道,“苏瑾帮忙!”
苏瑾苦笑上前,豁出侯爷的脸面,与赵尚书正式见礼道:“赵公莫怪,本侯这位朋友喜爱这匹小狼,请尚书割爱,本侯另赔一只予贵公子,可好?”
小少爷道:“不要,我就要这只!”
微微道:“不要,一只都不要给他!”
“住口!”赵尚书喝止,他也不是不讲道理,与苏瑾见礼,道:“是小儿言语无礼,小侯爷见谅,看在小儿还小的份上,请侯爷不要见怪。”
公主上前半步,对微微道:“敢问哪家的小娘子颇有脾气?”
微微不答。
公主也没再问,温言道:“呵呵,宗儿被我们宠坏了,小娘子不要往心里去。”
“呵呵,你也知道孩子被宠坏了,不是小就能被原谅,越小越要教育!”微微道。
微微今天算是把恶人做足了,先跟一个小贩计较,再跟一个小孩没完没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了,嘴脸不好看,放缓了口气,对尚书道:“我不跟孩子计较,孩子不好,是你们做父母的没教好,我跟你们计较。”
赵尚书脸红了,呼吸如牛喘,被气得,朝堂都知道工部尚书一生气就上脸,脸红喘气。
桑榆公主虽不是嫡出的高贵公主,但也不是长公主,但哪怕嫡公主、长公主也自持身份,不曾在人多的场合,当着众人面说她半句。
何况,她是长辈,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微微面具下的声音,比她的小儿子大不了几岁。
苏瑾扯微微袖子,小声道:“下不来台了。”
苏瑾一语总结局面,局面就是下不来台了,尚书看小侯爷面子,小侯爷也跟尚书客气,可微微这样的指责尚书和公主,他们怎么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