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椒书房内,不见皇后宫女太监,只有天子刘贺一人端坐闭目深思。
“陛下,若水公子请到了!”
门口封百里传令道。
“请!”
若水公子和封百里慢慢进入,先给天子刘贺行礼,然后坐在两旁。
“陛下为何闷闷不乐啊?”
若水公子明知故问道。
“这该死的霍光、刘懋!待寡人掌权,定要杀他全家!今日在函谷关文武百官面前,不仅用下等的御马迎接寡人,还让御史大夫质问寡人之罪!最可恨的就是不能发雷霆之威,动天子之怒,气煞寡人!气煞寡人!”
天子刘贺拔出腰间佩剑,将身前龙案斩为数段,饶是如此,还不能解恨,对着椒书房铜柱一阵胡劈乱砍,直到佩剑看的坑坑洼洼,身体疲惫了方才坐在地上歇息。
“朕委屈啊!朕委屈啊!在昌邑国时,朕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他霍光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卫青、霍去病,他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吏之子也敢对朕弄权?还有那跟猪一样的刘懋,没有虎符,他也敢让御史大夫教训寡人?还有那御史大夫常德凡,身为大汉官员,不站在朕这边就算了,还甘心当刘懋的鹰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寡人!啊!”
天子刘贺从出生到登基还未受到过如此屈辱,即便是为外地藩王时,那也是一封国的土皇帝,当藩王时,谁都尊重,没想到遂了心愿,当了皇帝,却要遭受如此屈辱,他实在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陛下您声音小些,外面都是丞相霍光的心腹,暗中盯着陛下的一举一动呢。”
封百里劝道。
“放屁!难道寡人在自己的家里还要低声下气地说话吗?啊!他们把持朝堂不给朕面子就算了,难道在这椒书房,朕还要如此?”
天子刘贺快走到封百里跟前挺起长剑立在封百里跟前暴怒道,那扭曲的表情,瞪大的眼睛,表达着天子刘贺内心的愤怒和不满。
“陛下不必生气,这都是为了让陛下登基,当时跟他们约定好的,陛下早该想到会有今天啊。”
若水公子提醒道。
“哼!寡人是想到了,可那时只是一个藩王,可如今是天子,身份尊卑不同,试问古今,哪有臣子问罪天子的?恩?简直荒唐!简直荒唐!”
天子刘贺将佩剑一扔,瘫坐在龙席上闭目流泪,暗自彷徨,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而他身为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武皇帝的孙子,竟然受到这样的屈辱,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武皇帝的英灵。
“陛下这就受不了?卑臣早就说过,这皇帝不好当,陛下要权利,势必就要跟他们分权利,那可就是要了他们的命,所以陛下和霍光、刘懋之间,必须要有一人撒手放权,否则必有一方要身首异处!”
若水公子点评道。
“寡人绝不会放权,只要能拿回权利,拿回虎符,朕愿意忍受!”
天子刘贺猛地弹起身,目光坚定,表情不屈。
“这就对了,他们连天子都敢选,僭越忤逆,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陛下稍作忍耐,他们都是快要作古的人了,难道陛下还等不起吗?”
“等不起!朕一天都受不了!一天都受不了!这样下去,朕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不说,迟早会被他们逼疯的。”
“不等不行,陛下要是想速战速决,只能是找死,唯有蛰伏等待,继续将这出戏演下去,才能慢慢收回权利,以弱胜强,以少胜多,若是陛下浮躁不能忍耐,纵然是我若水智谋万千,也不敢保证陛下是否能将皇位龙椅坐稳。”
若水公子看着天子刘贺那急不可耐又不能忍受的样子,苦心劝解。
“若水公子,你可是寡人三次重金请来的,朕对你听之任之,极为信任,视为左膀右臂,你能助寡人登基,寡人对你是一万个放心,只要你能助朕夺回虎符,收回权利,朕愿意听你的,也愿意蛰伏忍耐。”
天子刘贺对若水公子可客气道,若水公子说的对,不能连这点屈辱都受不了,要不然还能成什么大事。
“今天陛下故意给他们演的一出戏,强抢民女,虽然让陛下受辱,但却试探了群臣的心意,他们几乎都是站在霍光和刘懋一边,没有一个人为陛下说话。
由此看来,那些大臣们是指望不上了,所以陛下继续装出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麻痹他们,同时建议陛下娶霍光的二女儿霍成君为皇后,拉拢霍光,其次,将陛下的女儿赐予刘懋之子刘庄为妻,如此一来,他们二人看到陛下的诚意,只会更加放松警惕,一旦陛下做错什么事,他们不但不会以此为要挟,反问会帮陛下说话。
有了他们两个人的支持,陛下便可以背后做一些事情,准备收归权利。”
若水公子沉思道。
“那寡人该做些什么呢?”
“若是陛下去拉拢那些官员,在我看来,其实无用,那些书生的嘴皮子厉害不过霍光、刘懋手里的刀片子,就算所有大臣除了霍光刘懋外都跟皇上一条心,依旧无用,他们二人手中有兵权啊。
所以陛下千万不要拉拢这些墙头草文官,免得打草惊蛇。”
“那寡人该拉拢谁?”
天子刘贺认真倾听,着急的问道。
“长安之关键,也就是霍光、刘懋之所以无所顾虑的一点就在于他们掌握虎符控制了皇宫卫尉、南北大营,这三点乃是陛下能否夺权的关键所在。
陛下可派封大人慢慢暗中拉拢控制皇宫卫尉、南北大营的将领,等到丞相霍光、宗正刘懋二人生病时,便可发动政变,趁着老虎打盹的时候,一举铲除,先要回虎符,然后诛杀其全族,斩草除根,到那时,那些站在霍光、刘懋那边的大臣还不是乖乖听陛下你的话,谁不听话就罢黜其官职。”
“若水公子高见,朕也是此意,只是为何要等到他们二人生病时才动手?”
天子刘贺不解道。
“宗正刘懋不说,单说这丞相霍光,不仅是在军队中还是朝堂上,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深得人心,威名远播,即便是没有虎符,依旧能调动全国兵马,可谓强如无冕之王。
如若在霍光不生病时,即使陛下拉拢到了卫尉、南北大营中尉,你让他们去诛杀霍光他们也不敢,千万不要以为掌握了在长安的所有军权就能灭了霍光,老虎不吃人,就是叫声也能将人吓跑。
实说了吧,就霍光二字,便能让卫尉、南北营中尉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生病了就不一样,只要陛下许诺卫尉、南北营中尉高官厚禄,趁他病要他命,他们才敢动手,要不然好生生的霍光谁能不怕?
世之名将,余威犹在,震慑得了任何人。
陛下,你现在明白了吗?”
天子刘贺听后若有所思,良久不语,眼神看了看若水公子,又看了看对着他点头深以为然的封百里。
“朕明白了,你退下吧!”
若水公子看了一眼天子刘贺的表情,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由封百里送出宫。
咔嗤!
椒书房的门再度被打开。
“他走了吗?”
“走了!”
天子刘贺看着封百里久久不语。
“陛下,仆臣以为若水公子的建议以为可行。”
“放屁!”
天子刘贺态度骤变,脾气瞬间爆炸,比之刚才咒骂丞相霍光、宗正刘懋还要激动。
“陛下为何生气?”
封百里大惑不解,这刚刚不是被若水公子劝的挺好吗,怎么转了个身,送了个人,又开始发怒。
“若不是他若水让寡人装什么无道昏君,干出这等淫乱之事,寡人今天会被丞相霍光等人问罪吗?”
天子刘贺怒视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话虽如此,但若水公子确实忠心耿耿,没有他尽心尽力为陛下谋得这皇位来,咱还不是在昌邑国当藩王吗?
要怪就怪那丞相霍光和宗正刘懋,胆子太多,竟然敢在登基入主之日问罪皇帝,实属可恶,咱们是料到他霍光、刘懋会用别的方法试探陛下,可谁能想到是这种办法,不仅用那种下等马不给陛下面子,还打了陛下的脸,咱们该想办法对付他们报仇才是。”
封百里指着霍光府邸方向咬牙道。
“霍光、刘懋!我要你们死!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且忍了,就按照若水公子所言,你拿寡人在昌邑的积蓄,无论花多少钱,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拉拢到那三人,一旦拉拢成功,逼他们发誓写血书以示忠心,然后就动手,寡人一天都等不了了,今天这口气寡人咽不下去!越早报仇越好,你记住了吗?”
天子刘贺抚摸着胸口慢慢道。
“不是,陛下,若水公子说这事急不得,只能等霍光病重才可啊!”
封百里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