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俱疲的苟栋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林苑御马厩,回到自己的屋子,早已哭成泪人的苟栋收拾好行李,将自己这两年赚来的钱还有刚得来的夜明珠装好,背上行囊准备连夜回老家。
最后一次喂好御马,苟栋换了便服,关上房门,大步向御林苑北门走去。
“苟爷累了,不陪你们玩了!告辞了您嘞!”
苟栋看着掖庭方向拱手告别。
行至半路,苟栋就感觉这背后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而且越靠越近。
“这个死老太监,还不放过我?你的手下能跑的过我?”
苟栋早就猜到老太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鄙夷地冷哼一声,撒丫子地往前飞奔。
“站住!站住!”
身后一直盯着苟栋的人终于出现,苟栋不敢回头,依旧没命的往前跑。
嗖嘶!
身后追赶苟栋的人也纳了闷了,没想到苟栋跑的这么快,根本就追不上他,随即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口哨。
“能死你了!你一个口哨还能召唤出千军万马?哼!”
苟栋刚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往回看时,就看到前面从路两边的树后窜出四名大汉,想都不想直接将苟栋扑倒在地。
“你们谁啊?抓苟爷干嘛?”
苟栋使劲挣扎,如果他今天不能跑掉,溜之大吉,估计后面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苟爷,是我们!我们啊!”
说话的声音极为熟悉,苟栋抬头一看,果真是陪他赌博的禁军。
“哎呀,吓死我了,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嘛?真是的!”
苟栋一看是自己人,这才放心,还以为是老太监苏文的人呢,爬起来拍掉身上的脏土。
“喔,我们执行任务呢,苟爷你这么晚要出宫啊?”
为首禁军道。
“是啊,我老家有人托话过来说,我老娘生病了,她老人家就我一个儿子,你们说我能不去回家看看嘛,对了,哥几个大晚上的执行啥任务呢?”
苟栋毫无戒心的笑道。
“喔,我们几个的任务就是保护苟爷你!”
“啥?啥?啥?”
苟栋听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苟爷,你别激动啊,是这样,皇上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陪他赌的高兴的人,害怕苟爷你不敢再跟皇上赌了,就下旨命令我们保护你,害怕你有个闪失啊啥的!”
为首的禁军不好意思地笑道。
“放你妈的狗臭屁,还挺会说话,监视就监视,还来个保护,刚才怎么不见你们保护我?他妈的!”
苟栋没好气地白了那禁军一眼,这才明白为何那阴险的老太监就能毫无顾忌地放他走,原来早就知道了皇帝派人暗中监视他了。
“这老不死的,苟爷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妈的!得!想溜也溜不了,哎!”
苟栋长叹一声不断摇头,后悔当初当马监觉得无聊找人来赌钱,这倒好,前有车后有辙,自己给自己挖坑呢。
“苟爷,你叹什么气啊,你看你多大的福分,跟天子每天赌钱,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
“是啊,苟爷,你可别为难兄弟们啊,都老熟人了。”
那群禁军刻意吹捧道,说话间,不经意将苟栋搂住,害怕他再跑了。
“那我明天给皇上说让你们几个陪他玩?”
苟栋阴阳怪气道。
“别介啊,苟爷,你这不是害我们嘛,对了苟栋,就算是你说了也没用,你可不知道你今天从未央宫偏殿走了以后,那皇帝一通把你夸啊,说以后必须让你每天陪着,谁来都不行,这你说…………这……”
“是啊,苟爷,皇帝说了离不开你了。”
“苟爷等着升官发财吧!”
这群禁军也不怕苟栋推举他们,反而告知了实情。
“哼!那苟爷的运气还真他妈够好的。”
苟栋歪着嘴拉着脸自嘲了一句,不过从禁军嘴里得知,他目前是别想着溜了。
“行了,苟爷,这天也不晚了,早点睡吧,明天皇上可等你呢,咱们就赶紧回吧!”
禁军们也不敢得罪苟栋,好心劝道。
“那行吧,这天大地大皇帝老子的旨意最大,我明天托人给我娘带点钱回去吧。”
苟栋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再想办法。
“苟爷,说真的,您这腿脚可真够快的嘿!”
“那可不,苟爷在老家的时候,没人能追的上,话说你们晚上住哪啊?”
“还能住哪?就在苟爷屋子附近待着呗,守上一宿,白天换别人保护苟爷。”
“哦,那可够辛苦的啊。”
“哪里,哪里,保护苟爷应当应分的。”
苟栋和那群禁军有的没的聊着就走回了御马厩自己的房间。
“那苟爷回去睡觉了,兄弟们就辛苦了!”
“苟爷赶紧睡吧!”
苟栋将房门一关,先将自己所有的家产藏回原位,然后鞋都没脱,躺在床上独自流眼泪,黯然神伤。
“刚以为能摆脱一切,可又把我给拉了回来,接下来怎么办?
那老太监要三天见效,不见效我就要被他抓去当太监。
去找邴吉大人或者逃跑吧,又有皇帝命令的禁军一天盯着。
哎!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先给我的好兄弟下毒,然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病已啊,兄弟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如果你命大,在你没有被毒死之前,苟爷就能溜了的话,不枉咱们兄弟一场,可如果你命不好,苟爷也没招了,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吧,谁让咱们进入这解不开的局呢。”
泪水从苟栋眼角滑落,彷徨、失落、痛苦、后悔,不知道什么时候苟栋才昏昏睡去的。
一夜过去,清晨鸡鸣,苟栋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了,若是平常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根本不会起床。
给御马喂好马饲料后,苟栋拿出分好的一小包毒药藏在袖子里,坐在山岗上迷茫地看着被四面墙围起来的御林苑,就像是他现在的处境一样,被围墙困入其中。
孤高山岗,一人独坐,没有往日的欢笑,没有昔日的乐趣,就孤零零地坐在山岗上。
头马雪照玉麒麟都没想到苟栋今天会这么早喂饲料,吃饱后,在田野上撒欢的头马,看着跟往日嬉皮笑脸不同的苟栋,悄悄的跑了过来。
嘶!
苟栋看了它一眼,没有理会。
头马雪照玉麒麟自讨没趣,却不愿意走开,直接安静地躺在苟栋身边,悄无声息地陪伴着它的主人。
从未认真欣赏过御林苑朝阳的苟栋,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日月变换,岁月无痕。
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不要再让他面对经历接下来惨痛的时光。
直到中午过后,苟栋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唯独脸颊流过的泪痕见证了他最后一次内心的挣扎。
“狗东西,我们来了!”
刘病已欢快地从马上下来,跑到苟栋身旁,一把搂住苟栋,只感觉苟栋身体冰冷,如同从腊月的风月中过来的一样。
“…………………………”
苟栋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转过头微笑着看向了苟栋。
“你咋了?眼睛里全是血丝,是不是太想兄弟我,刚刚偷偷哭来着?”
刘病已在和苟栋对视的一瞬间,感觉苟栋极为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却又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没有,苟爷你还不知道,脸皮多厚。”
苟栋勉强地尬笑道。
“我就说嘛,行啦,开整吧,等一会皇帝把你叫走,那可就没意思了,快起来吧你!”
不知道一切的刘病已费力的将苟栋拉了起来,搂着他往房子那边走,待摆好桌子,倒上美酒,一天快乐的时光又要开始。
苟栋长舒一口气,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将自己投入到角色之中,原本最为喜欢的赌钱,在这一刻,索然无味。
“兄弟们,你们听说了吗?”
皇子皇孙们凑到苟栋跟前故意打趣道。
“知道什么?”
一皇子皇孙配合道。
“咱们苟爷可成了千古第一了!”
那皇子皇孙看着嬉笑着看向苟栋,对着别人说道。
“那是!”
苟栋还以为他们在吹捧他呢,不假思索地自吹自擂道。
“啥千古第一人啊?”
所有皇子皇孙、太监、禁军包括忍住笑意的刘病已同时看向了苟栋。
“千古第一敢在皇帝面前撒尿的人!”
那皇子皇孙忍住继续调侃道。
“那是!你们敢嘛?”
苟栋竖起大拇指耀武扬威道。
“我们不敢,可是我们还听说了………………”
众皇子皇孙这就给苟栋下套了。
“听说啥了?”
苟栋追问道。
“听说昨天啊,咱们苟爷太他妈的威风了,嘿!就咱们这新来的皇帝啊,都被苟爷撒尿的气势当场就给镇住了!”
苟栋一听,真就以为了他们在吹捧自己。
“那可不咋滴,苟爷这就叫做威武不能屈,淫贱不能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