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白炽到了宫门才看见顾安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像是等了许久,鼻子上被吹的微红。
刘袭看到后道:“我通知她的,她不放心总要来看一下,可是这皇上召见像我和她这样无官职的也不好进去。”
顾安看着她走到面前,凤白炽道:“不用来的,来了也进不去。不如在屋里呆着听消息,在这里做什么。
”
顾安道:“来都来了总要看你一面,万一……”
凤白炽见她两这样愁眉苦脸倒是笑出来,而后道:“你们不必这样伤心,那个凤尘我以前就得罪过她,她总算寻到我的错处还不得死劲的作我啊!就算没有昨日的事情,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我昨晚做的事也是气糊涂了。与侍卫们什么干系呢?只怕我想杀的人恐怕此时得拿我的命了。”
刘袭听她这样说,倜然流泪道:“凤王女我以前总觉得你不亲近人,没想到你心里的道理多着呢!可是我才刚了解你一点,我忍不住伤心呢……是不是只要是你们皇家的人,应该不会那样严肃处理你的事情吧。”
凤白炽笑了一下道:“可能吧,还要看皇上的态度怎样,就算凤尘再厌恶我,只要皇上不发话她自然也就没有办法。”
她们这样讲了许久,宫内打开朱色大门,随后就看见穿着靛蓝太监服的人出来了一个。他面容年轻,双眼总是半阖着。也不抬头对着面前几人道:“请凤王女跟我来。”
凤白炽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话好对这两人说的,只是道:“你们回去吧,别在这等我,”
刘袭道:“王女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
凤白炽道:“不笑也学你一样哭吗?我是开心啊,没想到我也有几个凤都里的贵女朋友了。以前这样的人都嫌弃我呢,我都知道嘴上不说罢了。都回吧,啊!”
凤白炽再次仔细看了看立在门前的两个女子,随后跟着公公进去了,那门一合又闭上了。
皇宫她来过不少次了,不过那都是吃宴席的时候来,女皇在她脑中的印象还真的不是很清楚。平时都不敢仰望圣颜,如今样子似乎想起来也只有模糊的轮廓。
女皇凤启她在母亲的口中很少提及,可是坊间还是有不少民间词话流传着。据说先帝在的时候有五个女儿,可是最后只剩了三个,其他两个都战死了,所以女皇很是厌恶北边的那群北国人。
她被太监领着走了一段路,马上要穿过御花园,凤白炽才想起来询问一下情况。
她对着前面的小公公道:“公公看的面生,是才被调过来的吧。”她是无意找话,这公公回答的也快。
小公公道:“王女说的是,奴家是前段日子从皇后那处调过来伺候皇上的。”
皇后是大家公子出身,不过可惜的是他一家都跟那两位皇女一起战死了。因此皇上也对他多有宽厚,听见他说自己是皇后的人,凤白炽心一喜,既然是皇后的人那么她就不用顾忌那么多,毕竟皇后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也时常请她们这些王女走动联络感情。
凤白炽道:“那不知皇上这次召我来,有没有什么别的交待?”
小公公把拂尘的尾巴弄顺后才道:“王女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殿内闭了门,也不许我们近身伺候。皇上谈些什么,口风都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听说你的事情后,失手把一盏茶打落了。”
凤白炽心里思衬,忽然铺面而来的花香,她抬头望,看见一个公子背着她站在一株白梅花树前欣赏着,头微微靠近一个花枝。随着她走进,这公子也把脸侧过来闻花的香气。
凤白炽望着这半张含笑的脸心中的郁结一冲而散。他的脸比梅花白,眼睛比梅树枝黑,穿着一身白袍子。凤白炽甚至忘了她来这的原因,只站在原地沉默。
只有前方的小太监突然回头喊她,她才连忙追上去。她问道:“刚才那是谢公子?”
小太监没带心眼的答道:“是啊,谢家是皇后的亲戚,谢青雪公子自然很受皇后喜爱,经常在宫内陪着皇后住呢!皇上也很迁就他。”
凤白炽道:“原来他还是皇后的亲戚呢!我去皇后那里许多次都不知道呢。”
小太监道:“哎,不知道这件事的不止王女一个,只是皇后身边的人知道些罢了。皇后和谢公子也不爱往外传。”
这样就到了闭着的大殿中,刚走进那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也是一个持着拂尘的小太监,他看了领路的太监一眼,凤白炽身旁的小太监便退后走了。
随后他向凤白炽拂了身,又把双手举着伸到凤白炽面前道:“王女请把兵器交给我。”
凤白炽一愣,低头看才发现赵南枝的那把随身佩戴的剑竟然还在自己腰间挂着,刚才竟然匆忙间忘记还给赵南枝了。赵南枝也没提。她把剑从腰间取下心道:罢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托人送回赵府就是了。
那太监接了剑也不放在何处,就举着又转身进了大殿。凤白炽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听见殿内一个浑厚的嗓音喊道:“进来吧,白炽。”
凤白炽连忙躬身进去,走到凤座上前跪下回道:“臣女叩见皇上。”
座上之人很久之后才嗯了一声,对着她说道:“起吧。”凤白炽这才起来,看到了女皇的脸,面上五官工整,脸颊瘦削只是在额头上才又一些皱纹。保养得当,看着和自己娘并没有错过那么大的年岁。
女帝招手让太监把那把剑递给她,突然屋内响起另一个声音,“就是这把剑!她昨夜就是用这把剑把儿臣十几个贴身护卫刺死。就在儿臣眼前!那些可都是母皇给我的护卫啊!说不定这个人是发了疯中了邪,昨夜跟疯了似的,怎么劝都不听。”
女帝摸了摸冰凉的刀鞘道:“既然是昨夜发生的事情为何昨夜不来禀报?”
凤尘原来立在一边,她回道:“昨日这人发完疯后谁还敢靠近啊!最后逃了,不知道跑哪了,一夜都没回来。”
女帝看了看下面立着的凤尘问道:“你怎知她一夜没回来?”
凤尘鄙夷的回道:“我让人在她府外守着,一夜都没回来,倒是母皇一喊她,她倒很快的来了。”
女帝突然把剑往面前的桌上一拍道:“谁让你安排人去王妹那里了?!放肆!”
见女帝怒了凤尘连忙跪下,冷汗直冒道:“都是儿臣的疏忽,母皇万万莫生气!”
女帝站了起来,把那把剑拿着再问道:“你说你是疏忽,好,我问你知道疏忽在哪里吗?”
凤尘把头低的很低,很久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女帝这才哼了哼道:“你是个皇女,哪有围了王爷府的道理?别人见了会怎样想皇家,他们会以为是不是有什么叛乱发生。即使为了抓人,这个做不得。”
凤尘埋头道:“是。”
女帝又说道:“好了别跪着了,事情我都了解了,你下去吧!”
凤尘不甘心,她朝着女帝道:“母皇就让我在这吧!您一定要惩治这人,她太无法无天了。”
女帝怒道:“我知道你的委屈了,走吧。”
凤尘无法只得撇撇嘴走了。
屋内只留下女帝和凤白炽以及那个本来捧着剑的太监。女帝缓缓道:“说吧,交待下的为什么要杀宫内侍卫。”
凤白炽老实道:“她们杀人,我再杀她们只为了偿命。”
女帝低头看她,“那我再问你,她们是什么人,而她们杀的人又是什么人?”
“她们是皇宫侍卫,杀的是红莲坊的公子们。”
女帝道:“你还蛮清楚的吗?既然知道是宫里的人,你还眼都不眨的连着杀那么多?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你是故意的?”
凤白炽道:“并不是,皇上她们对着一些手无寸铁的公子射箭,这不是滥杀吗?不该杀吗?”
女帝沉默了会道:“可是她们听的是凤尘的们命令,代表着皇宫。你杀了她们代表着什么?”
凤白炽道:“皇上,凤白炽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可是您真该看看昨日那场景,您的士兵拿着箭逼着一群公子走到那火楼里面。您的百姓被活活逼死,在火中可能还要挣扎一会才会死去。”
女帝叹了口气道:“你想要我怎样?杀自己的女儿吗?”凤白炽朝女帝看去,才发现女帝并没有板着一张脸对她说话,反而在讨论到凤尘的时候带着少见的疲惫。
凤白炽没说话,女帝又把手轻轻放在她肩上道:“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我们谁也不追究谁的责任。这把剑是好剑,谁年少的时候不爱宝剑呢,给,接过去好好拿着。”
凤白炽还是没动,女帝拧着眉问道:“怎么?还有话说?”
凤白炽道:“皇上,您的五皇女我早就得罪的透透的了,不瞒您说,我下次在遇到这种事情我还会出手。”
女帝道:“即使她是朕的女儿?”
凤白炽道:“是。”
女帝道:“我都放过你这次了,你好好想想。”
凤白炽还是道:“我还是以前的答案。”
女帝不知道盯着面前人思索什么,过了一会把剑直接推到凤白炽身上道:“拿着吧!真是没想到老三还有这样的女儿。”
凤白炽见她言语间有松动,便立在原地不吭声。女帝又坐回原位。道:“罢了,你先走吧!免得你母亲一会又急急忙忙的奔来。最后跟你说一次,少惹凤尘少生事端……”
一旁的小太监早就把门打开,又见女帝手一挥竟然这样就赶她走了?她杀了那么多人命本来就没抱希望回来,没想到天子一家总算是一家,幸亏女帝还顾念着亲情,把这件事情揭过。她这样算不算侥幸逃过一劫?
那领路的太监又来了,凤白炽持着那把剑跟着太监原路返回。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特意停一停,身边的公公以为她在看里面靠着墙的几株梅花。便道:“梅花还是风雨观那边的好看,不仅多而且各色的都有。皇宫这里的花草都有数的,所以这几株梅开着花倒也像是孤零零的。”
凤白炽听了话朝梅树望去,见那些梅花朵朵拥挤,竟然在冬日里也开出了百花争艳的味道。不过这百花也就是一种花,开的再热闹,旁边的花也都闭合着枝叶,冬眠一样。
便也跟着道:“是啊,上次在风雨观里面的白梅高雅的,红梅艳丽。好像还有些别的品种,不过当时没仔细看那些少数的。要是再来一次肯定要好好看看,仔细欣赏一下……”
公公被说的笑了几声道:“王女您要是想去哪哪里敢阻拦你,听说风雨观的梅只在冬日花宴开放,可是你要去不还是恭恭敬敬的迎着你。干什么这样舍不得这几株梅。”
凤白炽道:“兴之所致,现在跟你讲话的时候可能还想去,也许等到出了门,我就改变了主意。”
公公似乎叹道:“嗨!你们这些个贵女总是这样,想法千变万化,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我就是顺嘴提了一提,您哪又这样改变主意。都说女子善变,真是说的不错的。
”
凤白炽往常来并没有和太监这样聊的多的,如今多聊几句竟然在这算是半个男人的身上聊出这许多对女子的惆怅来。她本不应该说的这样多,可是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公公怎的这么多感慨?”
这个太监也没深思什么,开口就说道:“王女,说了您别笑话奴家进宫以前也是有个未婚妻的。只不过家庭变故,为了混口饭吃才托人进了宫。其实我还想着她呢!她出身高贵,见过的几次面中都恪守规矩,我心中自然是欢喜她,可惜也怪她太守规矩了。我家出事之后也没来得及亲近一下,就这样囫囵进了宫。只能有些时候看到她了。
”
凤白炽道:“听你这样说倒也是个遗憾,既然宫里能见到她,那你可以找她搭话啊。说说话总是不怎么打紧,总不至于连以前的朋友都不做了。对了,你以前在宫外的时候没想过去找她吗?”
这位公公面容看起来是极为年轻的,可能他这样的情绪感染到她了,总是忍不住多问几句。
随后又听到他说,“我啊哪好意思再找她,本来也没见过几次面,这番婚事还是小时候订下的,指不定她怎么想的。不过罢了,都过去了。算什么事情呢。”
凤白炽听此不免心中为他痛心,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踩踏枝叶的声音。一名披着白色皮毛披风的人走过来了,凤白炽侧身看去是谢青雪。
他身上的披风毛色极好,中间用了一条淡色穗子串着一颗不知道什么质地的珠子系着胸前,面上神色和婉,眼中含着笑意,似乎走来的时候已经将二人的话都听了去。
这个小太监连忙躬身请示道:“谢公子这是要归去了?”
谢青雪笑道:“你这顽皮鬼,不好好当差,又拉着王女瞎晃,好不容易让你去了前面当差你就这样惫懒敷衍。”
小太监忙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哪是那样重要的人,皇上不能一刻离着。天天站在外面怪无趣的,所以有着送人的功夫我便到处晃晃也好活动一下,话是说的多了点,那也是无关紧要的。”
谢青雪道:“你看你这个人,提你一句,能回我十句,皇上那里自然不必皇后那里宽松。好了,不用劳烦你送了,回去吧,我正好要出宫,陪着王女走一趟吧。”
他这样说了,小太监也开心了此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刻谢青雪一来他才想起来,于是连忙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还是谢公子心疼人,那王女就拜托你了。”说完就跑走了,也不跟凤白炽交待一下。
谢青雪向凤白炽看来,“他是这样的,不必管他。王女,走吧。”
凤白炽心内一动,谢青雪这样不怕别人看见吗?不过现在这边确实少人。别人没想那么多我提出来倒庸人自扰了。
于是也道:“是了,谢公子请。”
谢青雪与她一路又走向宫门,行走间谢家公子目不斜视,衣袍在狐裘下晃出一道残影。她想了想还是先开口说道:“皇后最近好吗?”
谢青雪听见她说话这才转过头,朝她看着道:“这几日都好,倒是王女最近很少见你来了。”
凤白炽道:“哦?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很少看见公子的。怎么说起这个。”
谢青雪道:“王女来的时候,男客自然是要回避的,你道没看见我几回,可是我到看见你多次。只是每次你都坐不了一刻钟就走了,皇后其实很喜欢你呢。”
凤白炽心道:原来,我去凤华殿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这谢公子都在,可能暗地里看了自己不少笑话呢!只是自己倒被蒙在鼓里,不清楚。
她又道:“那就怪我了,并没有留心公子也在,不然必定给公子鞠躬道歉。”
谢青雪面上温和,笑容和煦轻轻道:“王女,到宫门了,您的马车呢?怎么没看见。
”
凤白炽一瞧,面前只有被谢青雪唤来的两匹骏马拉着的青纱锦轿。刚才自己跟刘袭坐着过来的马车估计看她很久未出,便走了。
她尴尬笑笑,道:“公子先走吧,可能家里的马车要稍迟些才过来。”
谢青雪上了马车,在青纱帘外看凤白炽,随后道:“这天气太冷了,王女还是将就着坐我的车,顺路给您送回府上去。不然惹您冻出什么毛病来可就不好了。”
他说的诚恳凤白炽只看到了眼前公子与寒风中灼灼直立,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上了马车后,她才又想起自己这番做的许多不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