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成一听也害怕起来,连忙点了一只烛火去了那床榻前。就见此时凤白炽正蹲坐在赵南枝身上,感觉自己靠近才连忙摸索着去了床里面。到了里面之后,凤白炽又十分担忧赵南枝,生怕自己刚才缠斗间弄伤了面前的公子,双手又去摸索一阵,直到碰到类似手臂的东西才停在上面不动了。
秦玉成观其面色,没看到明显的伤处,流血也是没有的。便道:“赵公子还行,没有受到刺伤。只是赵公子若是身上不适就要早点告诉我们。”
凤白炽听言也答道:“玉成说的很对,赵公子刚才真是对你不住。我只道是哪里来的贼人要加害自己,所以下手也没个轻重。”她这样说着,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习惯性的去摸垂在一侧的头发。
赵南枝在床上躺了片刻,感觉到凤白炽在抓自己的手臂,便也回握住凤白炽的手腕,将自己拉着坐起来。他开了口道:“没什么大碍,我也是练武之人,知道怎样护住要紧处。就是害怕别人察觉所以我与秦贵女才一直不说话。准备到了你面前再细说,没想到王女的警觉性倒是很高。”
凤白炽不好意思笑笑,“别的武功我倒是没那么容易察觉,只是年少时喜爱轻功,跟着师父学了凌霄步法。这个步法对于习武之人走路的姿势状态,都要求凝神细思。久了,便能很快察觉别人的动作。所以你们一翻窗,我就知道了。就等着你们来看看搞什么名堂。”
秦玉成倒是笑了,说道:“还好不是我第一个去你这,赵公子都如此。临到我来,你不是就要刺死我?”
凤白炽很久没听见她这样轻松的讲话了,心下也开心不少,接着她的话道:“玉成你怎么说得我如此狠心,如果是你靠近,我抓你的时候就能察觉到来人不会武功。自然也就没什么威胁,我啊更不会对你动粗了。”
秦玉成不可置否,道:“那到未必。”
赵南枝看了看面前这人只盯着前方看,心下大震,坐起来之后将手把住凤白炽的肩膀处语气急促问道:“你这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好厉害的毒,果真是离了他就不能视物。”
秦玉成见赵南枝面上满是惶急之色,心里奇怪什么时候赵公子与凤白炽有这样的交情。于是心下又腾升起一股古怪的情绪,但是凤白炽双眼皆瞎,又让人觉得可叹。又听赵南枝道:“王女,你们上的这船有些古怪。”
凤白炽侧过脸来瞧他道:“赵公子也有这番疑惑。”
赵南枝以为凤白炽与自己想的一样,便继续道:“这只船我与秦贵女下山之时,还在岸边。可是等到我们喊她们的时候,竟然就不听我们的了。只是一个劲的往水里面走,那船上的伙计分明是看到岸边的情况了。还这样行事未免古怪。”
凤白炽赞道:“谢公子果然想的不错,他一路扶着我上了船。他也讲过这艘船的异样,说怕是在我们一上船的时候这船家就开始故意引导我们去那山群中。可是我又看十花寨寨主委实不像是和她们一伙的。所以不敢确定,如今连你们都这样说。怕是真的如此了。”
秦玉成插口道:“谢公子也在这船上?这下可难办,他也不会武功。如果出个好歹那真是我们的过错了。再说了谢丞相也不会放过我们。”
凤白炽道:“有我在不会的。这船也不靠岸,等到靠岸之后我们想办法逃了便是。只是不知道那些十花寨弟子现在都跑到何处去了,我的解药怕是还要赶快去十步亭那里拿到才行。”
说到这赵南枝忙道:“不用去十步亭了,在我走之前,那十花寨寨主为了助那宫主,便说来不及下山的话就让我顺便把解药带给你。倒是说话算话。”
凤白炽一喜道:“这么说解药在你那了?快给我!”赵南枝见面前人高兴起来,双眼弯弯间像是诉说无限情意。当真也是看不出是个瞎子的,还会觉得此人眼生暗波,玉容皎面。直直盯着人的时候就像眼里只有面前人一样,赵南枝突然不敢与之对视,只是胡乱的在怀里寻找一番,才摸出个瓷瓶来。
是跟那十花圣水是一个颜色的瓶子装着的,因此秦玉成问了出来,“这不是那次步青冥给王女喝的十花圣水吗?怎么又给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难道情急之下拿错了不曾。”
赵南枝举着那只瓷瓶抿抿嘴道:“步青冥不会如此大意,我猜想说不定是那十花圣水的解法,就是再喝一次这瓶水。”
秦玉成却是不怎么赞同,提议道:“不如我们先不要莽撞的去喝这瓶东西,我就是觉得古怪哪有毒药就是解药,解药又是毒药的理。先等逃出这里再说,然后再去那十步亭看看,看到了步青冥只当问一问。若是看不到那便也罢。再喝这水也不迟。”
凤白炽赵南枝二人听她如此说都觉有理,便也不再坚持。赵南枝又把那瓶水放入怀中对着凤白炽道:“那王女这瓶水就先放我这里,以后再用。”
凤白炽点头道:“放赵公子那我放心。你尽管保存着吧。”
这样说话有了一会,凤白炽又奇道:“赵公子,玉成你们是怎么追来的?还是趁着这船上的人不注意窜上来的?”
秦玉成先答道:“是赵公子在那两条官府的船下面找到的小舟,我们二人为图快便只乘着这只木舟,然后顺了一个船上的灯笼。这才追来。而且在追到附近的时候,赵公子说怕这船上的人察觉便把烛火弄熄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抹黑找到这只船的……”
凤白炽本想笑可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遂又问道:“那刚才我与谢公子坐窗前吃饭的时候,是你们扒着船外在听吧!”
赵南枝未开口,秦玉成又说了下去道:“那不就是我们嘛,原来你们看到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怪不得赵公子在你们那听了一会脸色很是古怪呢。”
凤白炽又转头想去寻赵南枝的方位,忽然赵南枝就在自己身旁说道:“我在这。刚才是我在听,看是不是你们的声音。免得一会进错了屋,打草惊蛇了。没想到你们早就发现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要说是影子,我也是特意注意了的。并不觉得谢公子会发现我,难道是王女听出了外面的动静。”
凤白炽听了一笑道:“这你可就高看我了,是谢公子发现的。我那时只顾的吃饭去了,没有想到要去注意外面动静。是谢公子说看到了窗户上的那只发簪的影子。”
“发簪?”赵南枝一愣,忍不住出手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那只银发簪。
又听凤白炽道:“你那只发簪没有流苏,只是在簪头处刻了花纹是不是?”
赵南枝沉默,秦玉成也看了看赵南枝头上的那只发簪,对着凤白炽道:“赵公子戴着的发簪倒是精巧细致,是用银子刻了几朵梅花在上面,花纹处还镂空了。倒像是白色的梅花簪在头上。”
凤白炽想起来了是那只以前自己送他的梅花簪,秦玉成形容的一点都不错。于是笑道:“公子果然真的喜欢这只簪子。”
赵南枝听她答话,也轻轻道了句嗯。这句话赵南枝说的极轻,所以站在他们面前的秦玉成并没有听到。只是看凤白炽一个在说话,便道:“王女继续说说,这个簪子你们怎么会看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谢公子倒是眼力极佳。”
凤白炽道:“并不是谢公子眼力好,只是有一瞬间,可能在船外的赵公子把脸正面对着我们这方。这才看见了正好印在窗上的簪子。而我在眼睛看得见的时候,所见的谢公子好像只是在头上系了与衣衫同色的束发,头上应该没有什么簪子之类的饰品。”
秦玉成这才大惑得解,感叹道:“真是意想不到。”
赵南枝又说道:“这些都没什么大问题,我与秦贵女都在你这屋外的船侧。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我们都能感觉到,就是委屈了秦贵女跟我在那四面吹风的舟上歇息了。”
秦玉成见赵南枝朝她望来连忙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公子都能将就,我这个女子又算的了什么?”
凤白炽道:“不如玉成等入夜后到我屋里来住,我这床塌也够。大不了那边的小塌上也是可以歇人的。只是赵公子也是万万不能因为救我,勉强去睡那木舟。也可以等到入夜后睡到对面谢公子一处,我想谢公子不会在意的。”
赵南枝抿抿唇道:“这船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我们人不能都在船上。再说了王女现在看不见,秦贵女又是不会武功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是我睡到木舟上,随时注意一下船上人的走动才好。秦贵女……”
秦玉成连忙表态道:“我也是无碍的。让我跟着公子一起吧!免得晚上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多个人总是好的。”
他们这番商议罢,又听得外面船上脚步踏踏的声音,一下子都噤了声。秦玉成连忙跑到屏风外,赵南枝离去之前在凤白炽耳边轻声道:“我走了。”还不等凤白炽说话,他便早已下了床也向刚才进来的那扇窗户走去。
这时正好外面的门被敲响了,赵南枝看秦玉成从窗户那里钻出,才转回身看看房门前并无人影,怕是在房门一侧躲着。心下对凤白炽担忧更胜一筹,可还是很快的出了屋子。凤白炽听那窗户处响了两声才出口喊道:“谁啊!我都睡下了。”
那屋外的敲门声才猛地一滞,随后才有一道女声解释道:“是我啊贵女,我是小灵子啊。是张家的看你屋里灯又亮了才支使着我来收拾一下,顺便看看贵女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刚才本来看你屋里熄了灯不欲打扰你的。想等到明日在收拾……”
凤白炽道:“哦,我知晓了,那你进来吧。”
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凤白炽听小灵子似乎走的格外沉重,推门进来后也没再开口说话。便道:“小灵子,你不用这样积极,这小几上的饭菜今晚你不收拾也就不收拾吧。船家说你了,你就说我没怪你就好了……”
她说到这才感觉到一股奇怪来,小灵子一般最是喜欢与她讲话。没有这么久了不接自己话的理。
再仔细听来竟然从刚才起,似乎屋内就再也没听到动静了。即使收拾碗筷,也总有一些碗碟碰撞的声响。可是此时屋内静悄悄的,就像刚才与小灵子的对话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
凤白炽连声问道:“小灵子!小灵子?你在吗?”
可是突然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发出了一道很低沉的声音,那声音甚至还带点讽刺。在自己面前说道:“你是那个王女吧?你也会怕吗?你不记得我了,也不害怕我回来索命吗?”
凤白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不敢相信的问道:“是谁?小灵子吗?!不要装神弄鬼!”
那女声好像又转到了一侧,“装神弄鬼?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在装模作样!”话罢,一阵大力击上了凤白炽的脖子,晕过去之前凤白炽心里还想道:“幸好自己也看不见,而且拍自己的手也有温度那就不是鬼了。”
船外面的风刮了一夜,木舟上的二人都没怎么睡好。于是等天一亮他们就有马上翻到凤白炽屋子里去了。屋内屏风遮盖了视线,赵南枝想是凤白炽还没起。便在外面的塌上坐着等,秦玉成本来也是坐在塌上等的。只是等的有些着急便直接起了身转过屏风,就要喊。可是这一转就看见了那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那些翻乱的被子已经被人整整齐齐的叠起放在床上一侧。
秦玉成不由往后退一步靠在了屏风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只是一夜过去了……人呢?”
赵南枝本来就注意这方的动静,待听清楚秦玉成说的什么后。直接奔到屋内,看到的也是这一番场景,他心下也是一慌。之后又很快的镇定下来道:“不一定就是被逮了去,说不定是一早起来去找,找对面的谢公子去了。”
秦玉成听了安抚了自己的情绪,也道:“对,对,不一定是出了事。我们先去谢公子那处看看。”
二人说罢,又走到门前相互看看后就把门轻手轻脚的打开。就见对面两步远就是谢公子的房间了。他们又把门合上,一下子推开了那扇木门。之后又赶紧把门碰上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问道:“是谁?小炽吗?你来了。”
乍然听到如此亲密的喊声,进得屋里的二人又是一愣,可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凤白炽也不在谢青雪这处!
之后就见谢青雪缓慢的从那一模一样的屏风处转出,三人面对面的立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