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白炽一下子往后歪倒,身子往后斜躺着,头在刚才受到惊吓的时候也撞到了塌上的围栏处。
她面现惊慌道:“谢,谢公子,不可以啊!怎么能这样麻烦公子?”
那边的公子不答似乎把筷子放下了。之后又听见他稍带点哀怨的说道:“情势所迫,再说了小炽就这样嫌弃我吗?”
凤白炽想了想道:“并不是嫌弃!只是谢公子这样的人怎么能给我布菜呢?不然还是谢公子指点一下,我试试看能不能吃。”
谢青雪仿佛叹了口气才道:“好吧,那王女快起来吧,我把饭放在你面前了。你往前一摸就摸的到。”
听见他这样说凤白炽心里一松,便又摸索着起来,此时她才知道没了眼睛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她往前摸索一番才拿到了碗边的筷子,另一只手把碗端起来。摸索了好久才把筷子插到饭里,然后几次都没把饭送到嘴里。
一旁的谢青雪当真是顾念着她,即使看到这番滑稽的场景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屋里静默的就像只有凤白炽一个人一样。
最后还是谢青雪又把她的碗接了过来,又柔声劝道:“小炽,你不要见外。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便把我当做你府上的小侍好了。再说了,你忘了女帝特准我独特的身份了吗?其实虽然我是一个男子,可是你可以将我当做一个女子看待的。毕竟你们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凤白炽了悟,的确女帝之前重视谢丞相,念及其只有一个独子便把凤朝第一次男生女权的恩旨给了谢青雪。若是较真起来,只当面前这人和顾安刘袭一样也是不用受礼法拘束的。这样一想凤白炽就又不纠结了,把手中的碗往前一伸道:“谢公子那就再麻烦你一次了。”她腼腆笑笑,似乎在为刚才的做法感到羞恼,脸上也有了两朵红晕。
谢青雪这才一笑,把面前人递错方向的碗接了过来,在菜品中看了看,细心的挑了些青菜送到凤白炽嘴边。他也不用说话直接把筷子抵到凤白炽唇前,凤白炽感觉到了就把嘴巴张开,而后嚼了嚼忽然她眉目一蹙。谢青雪正好看到就问道:“怎么了吗,饭菜不对吗?”
凤白炽如鲠在喉,想吐又不想在谢青雪面前失态。怕推拒了别人的一番美意,便说道:“不是,谢公子你刚才给我夹的是什么菜?”
谢青雪看了看右边盘中的一堆青色说道:“是空心菜。”
凤白炽脸色更古怪了,好一会她才对谢青雪说出实话,她说道:“谢公子我,我是不吃空心菜的。”
谢青雪觉得有趣疑问道:“哦?这倒怪我没先问问,只是这空心菜被那船家用猪油炒了,加了大蒜调味,味道还不错。这盘菜也很常见啊为什么不喜欢?”
凤白炽纠结了下才说道:“我自小就不喜欢吃空心菜,我觉得这菜长的歪邪,很是奇怪。”
谢青雪道:“就是普通的青菜,怎么就长的歪邪了?”
凤白炽道:“你瞧,别的青菜都是长的整整齐齐的,形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这个空心菜,表面长的粗粗壮壮的,可是阿打开里面一瞧竟然是空心的。还有一次我吃着的时候,那里面空心处还爬了不少小黑虫子呢!可把我吓得不轻,我吐了好久。”
谢青雪笑道:“原来是因为这啊,那我就不再给你夹空心菜了。你喜欢吃什么我看看有没有。”
凤白炽又道:“除了空心菜,其他的都还行。”
谢青雪又道:“好,等我……”说到一半,凤白炽没听见对面的人往下说又问道:“谢公子?谢公子?怎么了。”
就听谢青雪轻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好生奇怪,那个船家怎么会送两盘一模一样的菜上来。怕是送错了。”
凤白炽皱了眉道:“你是说船家送了两盘空心菜?可能是大意了吧。那么另外一盘呢?”
谢青雪道:“是一盘肉丸子。你若是不喜欢吃,我待会下去叫船家再做一些上来。你喜欢吃些什么?”
凤白炽听到这把眉头松开道:“那就算了,还是将就着吃一些吧。”
谢青雪却是笑道:“你确定?”
凤白炽道:“没有办法,就这样吧。”
谢青雪才又开始给凤白炽喂饭,两人这样一个喂,另一个只是张着嘴吃。看着场面十分温馨。
谢青雪故意多塞了青菜往凤白炽嘴里喂,可是凤白炽跟没察觉到似的。苦着脸一口口的也算是把饭吃完了。
等到凤白炽推开碗,谢青雪才把手中的空碗放下,才开始自己吃起来。
凤白炽吃完饭,靠着身后的靠垫眯着眼。只是听对面传来一阵轻轻的咀嚼东西的声音。她心想谢公子连吃饭都这样规矩。难怪皇后也出自谢家。
这样吃完饭,二人又都歇了片刻见那小灵子并没有上来收拾碗筷,又交谈起来道:“谢公子,不如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也不乱跑,等明日再喊你。”
谢青雪却是下了塌,把鞋子穿好又向凤白炽走了过来。手一伸却是又把凤白炽扶了起来,凤白炽疑惑的看着他,谢青雪道:“那我就先扶你上床休息,走。”
凤白炽点点头,二人搀扶着向屏风后面走去,转过屏风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床榻。凤白炽摸索着坐下,才抬头看谢青雪那边道:“好了,公子这边应该没人了,你察觉到什么说罢。”
谢青雪见凤白炽说没人,想起凤白炽虽然武艺不精可是毕竟也是练武多年,她说没人,那肯定是察觉到刚才窗外那股诡异的人影没在附近。于是也放下心来说了自己刚才所见,凤白炽听后道:“难怪你要去看那船家的簪子,难道那簪子有什么古怪吗?”
谢青雪道:“并没有古怪,只是一枚普通的木簪。只是使用的年限久了,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
凤白炽沉吟了会问道:“谢公子你是说,在山上的时候你就怀疑这艘船上的人有古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忽然感觉身旁的床垫有些下陷,就听到谢青雪的声音转到自己耳边道:“小炽你想想看,就山上那阵仗,普通人哪会那样镇定。你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吗?”
凤白炽道:“其他的我记不太清楚,只是她对着树上的秦玉成逼问的时候让我印象深刻。能理解她的悲伤,可是一般不是有人无缘无故死了之后,都是心生害怕恐惧而逃走的吗?当时船上的另一些人我到看见了恐惧,只是这个船家却执着的要树上绑着的人给个说法,咄咄逼人的样子到是有那么点儿不寻常。”
谢青雪道:“对,我也是那时候注意到她的,在联想起一路走来,似乎都是这个船家有意指引。怕她说不知道这山上有人也是假话。而且步青冥当时最先吩咐了让那些船上的人先走,当时是请了两名弟子带路的,可是等到我扶你出来时候,她们竟然在后门外等了颇久。那两名十花寨弟子我也没看着。
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古怪。”
凤白炽转过头望着面前其实是一片漆黑的地方道:“谢公子你说的有理,只是她们为什么专门等着我们呢?要说替她们船上的人报仇的话,那也应该先怀疑秦玉成才对。”
谢青雪道:“你说的不错,可是问题就在这。她们好像就是在等我们两人出来,秦贵女比我们先走可能早就遭到了她们的毒手也说不定。再说如果她们真的要抓我们的话那么是想抓你,还是想抓我呢?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不弄清楚这个,我们只身上了船怕是很难再下去了。”
两人又相对无言片刻,凤白炽才把身体一躺,说道:“既然上了贼船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倒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情,我们都有些紧张了,若是我们想的都不存在。那么我们在这空添许多烦恼,不是杞人忧天吗?”
谢青雪轻轻一笑道:“但愿像小炽所说的。那你先睡,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最先喊我,免得你又看不见也没什么用。”
凤白炽躺下还没得及盖被子,谢青雪把手伸向床里面摸出一条锦被来。顺便给凤白炽盖好。
床上的人感觉到了,两只手捏了捏被角也开心的道:“谢公子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
之后就听见谢青雪嗯了一声,又传来一阵渐远的脚步声,随后门就被打开了又合上。想是谢青雪已经出了房门。凤白炽才开始在棉被里面摸索一会,不一会就看见里面甩出来一件白色的外衣,原来刚才谢青雪在的时候她不好意思脱衣服。想必谢青雪也猜到了,也不再和她多说就出去了。
她这个人睡觉是喜欢把衣服脱光的,只是怕吓着谢青雪。而且明显的察觉这艘船有古怪,她更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船上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谢公子呢。
凤白炽知道今夜肯定会睡不安稳了,屋内的烛火被谢青雪吹灭。她此时也没什么感觉,窗外不断的传来一阵划水的声音。凤白炽心道:“难道这些船上的人都不睡觉的吗?竟然要连夜赶路,那么又会到哪呢?”胡乱想了一阵,她又平躺着去睁眼看看面前的一切。又是乌漆麻黑的一片,看了也跟没看一样。于是她又闭着眼睛,忽然听见窗户那边碰撞了一声。然后一阵鸟噗嗤翅膀的声音。
可是晚上哪里来的鸟呢?或许是风吹到了花格窗上,更可能是一个人顺着窗子翻了进来。
想到这,那一阵响动后就不曾再发出声音的地方,突然又有了动静。虽然那人走的极轻,可是凤白炽因喜欢轻功的缘故,在走路这方面也下过一番苦功夫。那人虽然放缓了速度,可是在凤白炽耳朵里面光凭着这些声音,就可以猜到目前那人离得自己还有多远。现下里的声音听来竟然已经拐过屏风了!
凤白炽心里发紧,手在怀中掏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匕首,忽然就在要靠近床边的时候那人突然停了下来。奇怪的停在原地了好一会,难道是在看她?下一瞬凤白炽就明白过来了,因为窗户那边又开启了一阵。在又一阵鸟扇翅膀的声音后,从那边又走来一个人。竟然是二个人!凤白炽在心里诧异,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明显的第二人走过来的时候,站在窗前的那个人动了,凤白炽猛的掀开被子,将身上的棉被极力的朝面前这人身上盖去。明显感到那人又停下了脚步,似乎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凤白炽趁机双手一捞,把面前这人使劲的朝床上拽去。明显的听见床板被这人撞的一响。之后凤白炽猛然朝着床上估算的方位一扑,正好压住了床上蒙着被子的人。
她心下欢喜,一只手死死的按住被子,另一只手却把那把匕首指向了正在朝她急步靠近的人,口中对着那奔跑而来的人说道:“别动!再靠近一点,我这个瞎子可不敢保证,这匕首下一刻会不会向这床上的人刺去。”
听闻她这样说,手下按着的人明显一震。随后竟然不顾她警告的用手把棉被从头上揭了下来。
凤白炽怕这人使诈,便低着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她眼睛看不见,但是靠到一定近的时候。一股热气从对面哈到自己双眼上,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手下的人却是忍不住一缩,似乎极怕她的靠近。
凤白炽这才有把握的嘿嘿一笑道:“怎么样,现在才知道怕了?”
手底下这人却是猛吸了一口气,在凤白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靠近的人,又学着她的样子跳到了她的身上。身下人猛的咳了两声,又突然好像用什么东西捂住嘴巴一样,像是不想发出更大的声响。
这番动作下来凤白炽也跟着想到这两人何必怕弄出大动静,可是万一有另一种可能呢?可能面前这两个并不是船上的人,想到这凤白炽伸出一手在压着自己的那人下半身摸摸,是完好的一双腿!是个女人。又收回手慢慢的把手放到自己身下那人身上摸索,刚摸到底下人的肚腹处,突然耳边传来极小声的女声,又很是小心翼翼对自己说道:“王女你干什么打赵公子!是我们啊!”
恍然如晴天霹雳,凤白炽的手连忙从身下掏出,说话的人是秦玉成,那么她口中的赵公子难道是赵南枝!他们来救自己了!
秦玉成见凤白炽不再推自己了,就从她身上下来了。此时床上只余凤白炽和赵南枝两个,凤白炽惯性的又去低头看底下的人,可是照样还是看不见,她只感觉面前之人呼吸的气息都缓缓的扑到面前。又听此时这人才把忍了许久的痛呼哼出来,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刚才自己加上秦玉成这可是两个女人的重量,用力又猛,不知道把这赵公子压坏没有。可是这赵公子的性子必定不肯多说,她连忙从他身上爬起。
又赶快对着一旁的秦玉成说道:“玉成,快过来看看,是不是匕首刺到了赵公子了。我看不见,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