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极少看见凤尘这样落了下风的样子,心内想主子本来长的好相貌,没想到来到这样一个野村里还是这样受欢迎。又看那红衫男子哎呦一声惊叹道:“真真是可怜相的,要不是脸上这块疤,你倒是我们这十里开外没有的人物。可惜了,可惜了。”说完还拿手中绿色帕子直接往凤尘脸上擦,期间碰到了凤尘脸上那处红肿,凤尘一脸不耐,张口斥道:“哪里来的浪荡子!还不快滚开!”
那男子将手中帕收回捂着嘴道:“嗨,瞧!你还嫌我,哥哥看你疼的厉害,心疼你帮你擦汗。你还倒不领情?”说罢又捂嘴笑了一会道:“你这性子倒是难得一见,不过,我喜欢。”
凤尘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眼睛斜睨着李鹿喊道:“李侍卫愣在那里干嘛?这个人骚扰我你看不见吗?”
李鹿憋住笑道了声是,连忙上前拉开了那红衫男子,用手拦住他好生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主子怕生的紧,你这样可是太热情了。”说罢对他咋咋眼,李鹿是觉得面前毕竟是个男子,该有的面子还是要顾及到的。可是面前的男子不按常理预料,他指着门板那处直接道:“这怕什么?我的妻主已经死了,我自由,你们主子想必这样也是自由的。我都不嫌弃她脸上有伤,你们还有什么说的。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嫁给你主子吧。我可不嫌贫爱富哟!”
他这话一出,周围瞬间窃窃私语起来,凤尘一张白脸被气的通红。口中直接骂了出来道:“谁说要娶你了?我说过吗?还是这些手下说过。你怎么把自说自话讲得这样理直气壮?”
那红衫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一张细白普通的脸就露了出来,眼睛晃着水光口气不稳道:“怎么?你,你难道不愿意!刚才,刚才我对你说了那么多的话。你还不愿意?
”
这名男子刚才还是艳阳高照,可是现在却马上满脸哀怨,看着凤尘的方向缓慢的摇了两下头,就跑开了。
周围的村民有人喊道:“快去一个人,别这寡夫又去跳了河。等会又要我去捞他!”随即从人群中跑出一个男子跟在红衫男子的身后也追去了。
说话那人就是站在李鹿面前那个拿着斧头的最先拦住她们的村民。这个村民年纪不大,但是脸上已经被晒的黑黝黝透着一抹红晕。对着李鹿也放下了斧头,害羞说道:“看你们这么一大群人过来,我还以为是那些门派里的人又过来抢劫了。刚才那个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寡夫,并不是特意对你们主子这样的。他自从妻主死了后,逢人就说这话。你们不要当真。”
李鹿道:“难怪你们见他上来说他要发疯,当真是胡言胡语乱说一通。”
那村民道:“是了,他被人拒绝后每每都要去跳河,我们这村里会水的就那么几个。有几个因为家里有君子不愿意救。每回只好我这个单身号去捞他。当真是烦。”
说罢她又瞧瞧那躺在门板不动堪的人对着李鹿说道:“哦,你们刚才是说来找玉大夫的是吗?你们来的正好,再有几日玉大夫就不在此处了。说是要去远游。你们赶得巧,来来来,我带你们去。他不出门,住在我们村尾。”
那名村民领着众人一直往前走,李鹿又问道:“你说那些门派总是喜欢抢夺村舍吗?”这村民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皇上赋税加重,这些江湖上的门派不比我们老百姓。她们练的一身好本事,我们是打不过她们的。只求的保住命就好了。
”
李鹿惊讶道:“她们竟然仗着武艺做这些事情!官府呢?这附近虽然荒凉,但是别的城里应该有官府管这些事?”
村民无奈笑了下道:“官府事多哪里顾得了我们这里。而且路也远,我们去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就这样让她们扫荡一下,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说道值钱的东西,李鹿忍不住皱眉。又想到自己刚才给了那孤苦的爷孙两那么一大笔银子,若是没有阻拦那些门派的方法,怕是给了也跟没给一样。
又见这个村民似乎极为喜欢说话,想必她们村里人这样少,也很少见到这么一大帮子外来人,一时觉得新鲜。问了什么她也都乐意与她们说说。
又听她道:“现在这些江湖门派天天没事干,老打架。今天打了这个,明天又去打那个。我看她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她们没事干也就算了,为什么又总要牵扯到别人,牵扯到我们这个贫穷的小村子。受罪,受罪。还有前几天来的那几个大刀派的,很是凶狠,说什么大刀派到处鸡犬不留。还要杀我们呐!”
李鹿疑道:“那照你说的,你们又是怎么从她们手中逃出来的?”
这女子嘿嘿一笑,道:“说来也惭愧,那些大刀派的女子人人骑着马,到了我们面前,我真是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看见她把一把刀抽出来后对着我脸比划,我才勉强与她对上几句话。”
李鹿问道:“她们说什么呢?”这女子又道:“说的什么,什么圣水的!我们怎么知道那种东西啊?所以我就说不知道,可是她拿着刀就要朝我头上砍去还说我不老实,不说实话。要让村民们看看这就是不说实话的下场。后来,后来还是多亏了那个疯了的寡夫。”
李鹿先是讶异道:“这些大刀派的人竟然这样不讲理吗?”然后听到那个寡夫的事情不相信道:“你这样年轻力壮都打不过,那个寡夫又疯疯癫癫的更是打不过了。”
村民道:“我是打不过,可是那个寡夫是疯子,见他突然疯了一样去纠缠那名大刀派的人,我们都吓得逃回了屋子里。想着他肯定活不了。在屋里躲了一会,却听见一趟马蹄声路过。再出门看,只看见那寡夫痴痴的望着村口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我们再问他,他只是说那个女子喜欢他,说是他有趣要取了他,叫他等着。我们一听就知道这是随口糊弄谎话,只当他又发疯了。那些人竟然也被他缠的没去杀我们。”说到这她又哈哈笑了一阵,接着道:“说到底也是托了这个寡夫的福,不然我们早死了。”
李鹿看了看眼前这座茅草屋,屋顶只铺了几层稻草,四面也都是用木板订在一起做了墙面。很是简陋粗糙。她们一路行到这,显然这就是这个村民口中的玉大夫的住所。只是这个女子上前敲了一阵门,也不见里面的人来开。之后似是苦恼的用手在头上挠了挠,自言自语道:“不会今天又出去采草药了吧。”她不甘心,又边敲边喊道:“玉大夫!玉大夫有病人来了!你在的话给看看吧。”
李鹿有些心神不宁,也许是村民性情朴实,直接敲了又敲,要是搁在她身上她是做不出来的。若是这屋里有人,却故意不开门。那么这就一定是婉拒了。难道这个村落的大夫性情这样古怪。
村民很是热情,见没敲开门,也是疑惑,转回身对着身后人道:“不对啊,今天我一直在村口磨斧头,不至于看不见玉大夫出没出村口。他肯定是没出村落的,也许是给那二麻子君子看胎像去了。不如诸位大姐去我屋里坐坐,等上一等也是可以的。我家就在玉大夫对面,你们可以看到这边的情况。
”
说罢,李鹿着急的又去看凤尘,凤尘一直闭着眼睛在休息。看不出来脸上的伤势加重了没有。想着面前这个人说的也有理,准备依着这个村民说的那样去她家里。可是这时对面那门嘎吱一声开了。
身前的人也听到了声音,猛地转过身一下子跑到对面喜道:“是我打搅玉大夫了,只是今天来的这些人似乎被那蜂子蛰了,过来求药。耽误不得,所以我直接把她们领过来了。”
之后才看见从那屋里走来一人,走到门边便立住不动了。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倒不像是村落中人。面上遮着一块同色的纱巾,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不过身条倒是高。比面前这名村民还要高上一截,听了她的话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听到了。随后又转头去看面前的几个躺在地上的女子,一名穿着黄色纱衣,另外两名却是穿着颜色类似的布衣短襟。
李鹿连忙上去恭敬的道:“玉大夫我们是听前面那处住着的祖孙两说的,中了那蜂子的刺必须来你这治疗,要一些缓解的药膏。
多少诊金都可以。”
那玉大夫自出来后不说一言,只是听了村民的叙述才转头来看这些病人,见这些人一动不动,说道:“她们全身都被蜂子的刺,刺得不能动堪,我从没见过这样吓人的情况。我看缓解的药方也就不必了。你们还是快快为她们准备后事吧。”说罢就转了身竟然是要进去不再理会外面这些人了。
李鹿连忙解了凤尘她们的穴道,然后对着将要离开的玉大夫喊道:“玉大夫她们不是被蜂子刺成这样的,只是被刺之后突然胡言乱语起来,意识显然是有点涣散。所以我才把她们穴道封住,这才能抬了她们来这里求药。”
那玉大夫停住,转过面来缓缓问道:“哦?你们还是会武功的?”李鹿这才笑笑说道:“走江湖的把式,做不得真功夫。
”
便又听玉大夫讲道:“你们是说她们胡言乱语了一番是吗?现在怎么样了。”
李鹿连忙道:“现下还好,我们主子已经恢复了。说话也有了条理。”玉大夫似乎打量了凤尘一会,才松口道:“既然这样那么就进来吧,我看看情况,给你们弄一些药来。不过不敢保证都有效,说不定死了也有可能。
”
猛然听到这侍卫们都是一脸惊色,说道:“竟然这样厉害吗?”
那村民接着解释道:“那蜂子我们这里也有人被蛰到,都没有被救回来。也有当场死了的,不是吓你们,被这蜂子蛰到的人还没有救好的。顶多疯疯癫癫的过一辈子。不过玉大夫还在尝试着试药,说不定有解决的一天。”
玉大夫道:“若是你们觉得救治无望不想接着救了,你们就自己走吧。”
李鹿连忙上前几步,一下子跪在了玉大夫面前,问道:“不知道这最快死的人是中了嗜血蜂几日后?”
玉大夫一怔似乎被突然下跪的人惊到,可是口中很快给了答案对着李鹿说道:“最快是是三日。”
李鹿又道:“玉大夫我只求你一定要治好我们主子啊,我们主子我们主子她不能死的啊!再不行,你就想想办法维持我们主子半月时间,好让我带着主子回府去想办法。”
那玉大夫沉默片刻又道:“不瞒你说,如果我这里没研究出来方子,你回去了也是无法。这种嗜血蜂只有我们这处有,我熟读药典多年,研究这嗜血蜂也有段时日。怕是再也没有比我快的了。你要是这样莽撞的把你主子往回挪,别怪我没提醒你,路上的颠簸都能要了她半条命去。”
李鹿急的直冒汗,这时日头已经正中了,日光照的她脸颊生汗,眼睛似乎也被汗液蒙住了。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只见玉大夫那处变成了一片青影,这片青影却突然极快的走到自己面前。一手拉住了李鹿的手,李鹿大惊,以为这位玉大夫是要扶自己起来。却听这名大夫在头顶处大声斥道:“你中了毒你不知道吗?!快起来!”
可是跪着的人似乎已经听不到玉大夫说什么了。她猛地往前栽倒在地,甲德疾步上来把李鹿提了起来。转头对着玉大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鹿并没有被蜂子蛰啊?”
玉大夫打量了李鹿许久,才一只手拿起了李鹿的一根手指。只见上面似乎有一个出血豁口,显然是被什么划破,现在整个手背肿的不像话。伤口处还在不断低落着血。
玉大夫看了一眼,声音却轻松了起来说道:“这不算要紧的伤,只是这边挨着一片芦苇荡。所以容易有一些蜈蚣蜘蛛之类的,这是被蜈蚣咬了。我给她喝点解毒的药草就行了。你把她扶进来吧!”
甲德见他这样说,便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帮着把主子和这俩人抬进来。”见身后的人点了点头才跟着玉大夫进了屋。
屋里只有两张床横在屋中间,也没有椅子只有几张摆放着瓶瓶罐罐的桌子。想必是这玉大夫平常做药的地方。甲德进了屋就把李鹿扶到一张木板床上躺下。玉大夫从旁边的木桌上拿了一只黑色罐子,走到李鹿面前,一只手掰开李鹿的嘴另一只手把药罐中的药水倒进她嘴里面。
甲德担忧道:“李鹿什么时候醒过来?”玉大夫道:“无事,喝了药就会醒过来,最多不过半日我看你们就先借住在村民的家里吧。放心我刚才给村里人说了,刚才那个人去帮你们问去了。”
甲德连忙道:“多谢多谢,玉大夫想的这样周全。”
玉大夫看着甲德,甲德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也没说话。还好,面前这位玉大夫又转头去瞧凤尘她们。不过即使隔着面纱甲德也能看出玉大夫似乎对于凤尘她们很是棘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