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雪被侍卫们护送回客店,他坐于窗台前,点着一只烛火。那只燃烧的蜡烛被他放置在窗台上,正好挤了那个掉落下去花盆的位置。
屋内还有一些人,李鹿匆匆赶过来,见了谢青雪就地跪下。说道:“属下保护公子不力,请公子处罚。”
谢青雪盯着窗外的一处地方,懒懒答道:“我也没出什么事不是?李侍卫忠心可见,并没有什么过错。起来吧!”
李鹿不肯,依旧跪地问道:“公子平安归来已是大吉,只是还请公子描述一下那贼人的具体长相。等主子回来,我们也好禀明。
”
谢青雪眉头一皱,声音带着些疲软,随口道:“天那么黑我怎么顾得看她?她的武功又那么高,你让我说什么呢?衣服是黑色的,身形与我差不多。这样的描述可以吗?
”
李鹿为难道:“我也不想多劳累公子,只是这贼人来的十分蹊跷,我怕是另一些人过来试探。还请公子看在我们主子的份上,把具体的事项相告。”
谢青雪这才转过头,看着这名腰带还未系好就跑来的侍卫说道:“李侍卫,有些时候你不能只看着你们主子。她也有决断失误的时候,再说了,我谢青雪是凤朝堂堂丞相之子。我的话你难道就一点不听吗?”
李鹿连忙低头恭敬的说道:“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刺客……”
谢青雪把手往桌上一拍,声音虽然不大,却叫李鹿难以捉摸此人的脾性。越发谨慎起来。谢青雪道:“刺客?她不是冲着凤尘来的,她只是一个采花贼。”
李鹿面上五光十色,表情十分好看。跟着说出口道:“采花贼?那公子……”
谢青雪起身慢慢踱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道:“李侍卫一直不起来,是想让我扶你吗?”说着就伸出了一双手,正要放到李鹿的肩膀上。
李鹿刺溜一下,退了好几步,这才站起来了。对着谢青雪道:“怎敢劳驾公子!”谢青雪这才把手收了回去,接着说道:“她不是冲着皇女去的,只是路过看到我坐在窗前,才过来把我掳了去。你就这样告诉她,”李鹿面上愁眉不展,又听谢青雪提道:“对了,她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明明是女子却穿着一件男式裙衫。十分奇怪,这样的特征皇女应该会满意。”
李鹿这才把笼罩在脸上的愁云散去,笑道:“这样就好说了,这样的奇装异服,也不可能是冲着我们主子来的。那我就不打扰主子休息了。”谢青雪点头道:“嗯,你下去吧,无事不要来吵我。”
他又坐于窗台,望着无边的黑夜喃喃自语:“小炽你的眼睛又看不见,怎么让我放心呢?你可要等我啊!”
一夜过去,天刚蒙亮。李府就来了人禀告凤尘说是谢青雪昨天晚上已经找到。昨夜里变故一出,凤尘也没心思睡觉。只是和甲德在一处分析江庶她们会用怎么样的方式出城。
一早她就早早的等在李大人的待客堂里,此时李大人正在一侧等着小妾伺候穿衣。凤尘与甲德坐在一旁,面前都已经上了茶水。来了人禀告也就直接过来了这处,凤尘喜道:“谢公子找到了?”后又冷了面色问道:“那跟他在一处的凤白炽呢?有没有一起带回来?”
那侍卫不敢抬头看凤尘的脸色,只是如实回答道:“错了!错了!谢公子说不是王女那一起的,只是个路过的采花贼。说是不要紧。”
凤尘厉声道:“怎么你们都听他的?肯定是江庶那个鬼东西!你们接着找,城门那里也看紧一点。虽然谢公子找到了,那两个人我也要看到。”
那侍卫一脸惶恐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办!”他后退着出门,到了门外才敢转身背对着屋内几人。
甲德在一旁瞅着不说话,凤尘坐在椅子上开始左右挪腾起来。这便是凤尘着急起来了,只找到了谢公子算是安抚了她一会,可是最主要最迫切的还是凤白炽。其实她一路看过来也不是很明白,这位脾气蛮横谁也不敢惹的凤尘到底是怎么和凤白炽这个王女闹上矛盾了。普通的矛盾凤尘打一顿就出气了,何必一直十几年了都是如此。要是追溯到第一次发生矛盾的事,那便是那次街上凤尘发怒毒打普通百姓那次,是凤白炽路过拦了下来。
之后怎样了,好像是凤白炽带着那个女子和一些人跑走了。让凤尘当街讨了个没趣。这样十足可见凤尘这人小肚鸡肠,一点事情都要记在心中,总想着要讨回来。可是要让甲德说,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凤尘不对,一个皇女当街毒打自己的百姓,不说别的,传了出去,外面那些国家怎么看。日后把这个当做把柄拿捏也未尝不可。她摇了摇头,凤尘撇过来正好看见甲德正襟危坐着,面前的茶水也没喝。见自己望来对着她就是一笑,熟悉的违心的笑容。
凤尘忍不住皱眉,也不去看她,因为李大人终于洗簌好出来了。她今天没穿官袍只穿着一身素色的衫子。旁边挽着一个低眉的男子便是她的那房小妾,容颜秀丽算是有几分姿色。也不多话,出来后就松了手,一俯身说道:“大人忙,小的先下去了。”那李大人也没转身,只是道:“那也好,你先下去。最近外面不太平,街上就不要去了。”
那小妾又道了声是才带着两个仆人走了。
李大人看看坐在面前的二人寒暄道:“二位倒是起的早,昨晚可睡的好些?”
凤尘直言道:“大人刚才也听到了谢公子倒是找到了,只是还有两个同行的人务必要请大人帮忙在找一找。”
那李大人坐下,大手一挥道:“这是自然,哪有找到一个人就当找三个的理。放心,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让人在城门处格外留心动静。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凤贵女。
”
凤尘这才把探出的身子缩了回去,刚放松下来,背靠着椅子。抬头就看见那边明艳清芳的公子进来屋,她一时有些恍惚,这公子不再穿着黑衫子了。只穿着一身浅碧色衫子,慢慢走近几步,看着的方向且是李大人那边,出口道:“李大人你可起的早了。”
李大人也是一笑说道:“不早,不早,还有更早的两个就坐在旁边,你要说就去看她们。”
那公子一笑,脸上还有一处小小的酒窝,眉眼却低了下去。只是道:“大人也老大不小了,老这样打趣我。让旁人看了笑话。
”
凤尘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个极符合凤都规格男子守则的人是昨天晚上好心领路的那个公子。只是昨晚的映像太深刻,今天这样一弄她反而没反应过来这是陈厄。
陈厄也点头坐下,一旁李大人吩咐仆人上了一点早上做的蒸糕和粥。都不算是奢华的东西,只是让凤尘她们跟着一起吃点再说话。
她们互相对坐着,椅子旁边各放着一个小几。陈厄出声问道:“听下人们说,你们昨夜要找的人找到了是不是?”
凤尘听了说道:“多谢公子关心,找是找到了。只是只找到一个,还有两个没有找到。”
凤尘把碗举起喝了一小口,这粥也不知道是这个李大人故意做的还是怎样。粥里面的米粒粒粒可数,用勺子晃几圈流下来的全是水。
她又把碗放了下去,她看了看陈厄也是没动。只是对着自己侧身坐着,似乎低头在弄他手上的一只同色帕子。忽然听见这个低着头的公子问道:“不知道贵女等会是一起寻找还是去哪里?”
凤尘眉间一动,才回道:“找人的事情既然有大人帮忙,我自然不会再去了。只是等会我要先回客店里面去,听手下人讲青雪回来了。我要先去看看。”
青衣公子轻声道:“青雪?真好听的名字,这想必就是贵女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了吧。”
凤尘听他念青雪的名字,又看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件浅青色衫子。衬得他玉面娇姿,背对着光影坐着恍如神人般,一时也看了一会。才转醒过来说道:“公子心细,差不多是这样。”
陈厄抬头看凤尘缓缓说道:“昨天就一直在听贵女提及要找的人,勾起了我心中的念想。没想到今天就找到了,如此等会我跟着贵女一起去看看吧。我倒想看看一直在找的公子是个什么样的,再听听昨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他抓了去,又是怎样找到的。”
凤尘微微一愣却是开口答应道:“陈公子想去我自然欢迎,就是客店简陋怕公子见笑。”
那人噗嗤一笑说道:“贵女说笑了,昨夜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面。我时常在江湖中行走,难道你忘了吗?什么样的客店我都住过,见多不怪了。”
甲德在两人间看来看去,心中又想到一会回到客店的事,一放心就把面前的粥喝了个精光,又用手拿起了面前的松软的蒸糕就着吃了。竟然在几人几句话的时间就把面前放的一碗粥和一碟饼吃完了。
吃完后她又听到凤尘说道:“这我自然是乐意的,等一会公子可以和我们一路坐马车过去。”甲德心里不屑,要是只有她和自己,凤尘绝对嫌麻烦坐马车,直接走了回去,肯定是看这公子不便便叫辆马车。
李大人开口阻拦道:“哎,对,府里就有马车,一会我让管家送你们。”
凤尘点头谢道:“那就麻烦大人了。”
李大人也是开朗直接说道:“这算什么,小事一桩,再说了我还要马车把厄公子送回来呢!”
见此凤尘也不再客套,只是看了眼门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我看天色有变怕会下雨,我看还是早点离开。大人不用远送。”
她这样一说,陈厄也立马从椅子上起身,李大人站在原地道:“我衙门里面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派人送你们到客店。”说着她又朝门外喊道:“李管家!李管家!”喊了两声才看见院门处进来一个把头上白发梳的整齐的老人,正是昨夜看到过那个,给她们开门还老大不乐意的李婶。
那李婶走起路来也快,几步就到了面前,看见李大人十分的亲热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李大人笑道:“李婶你是年纪大了吧!以往都没看见你是这样慢的,连我喊的话也听不太清了。”
李婶也不生气,还是那样温和的看着这个李大人说道:“大人说的哪门子话,我从大人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在大人身边,现在大人也长大了。李婶可不就老了?要是现在才觉得李婶快不不中用了,那么大人净管把我这管家的差事辞去!我啊,也想玩着过日子。”
那李大人忙道:“你不管谁还会管这一大家子人呢?这样我找你来就是让你安排马车去送客人回去,没有别的事情。”
李婶皱了眉,似乎有些犯难,李大人又问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她才说道:“昨夜不光牢里面的衙役都派出去了,连李府里面的下人,年轻力壮的我都也给支出去一起帮着找人。现在他们才休息了一会,”她话没说完,凤尘已经了解了大概,甲德出口道:“不急,老人家。我们出去叫马车也是可以的。这也没什么。”
李婶又看着她斥责道:“主子还没发话,我们做下人的插什么嘴?”甲德被训得没边,她在皇宫里面也没被这么训过,自己与武学上也是有些天赋。不用被那些大内师父逼着学,皇上本人也是和颜悦色的,甚至对着她们这些贴身侍卫多加亲近。于是也不理她,只是嘴上再也不插话了。
那李婶转过来又说道:“我还没讲完呢,这个小妮子就急的来说话,真是该好好管管。”
凤尘竟然也附和着说道:“李管家管的好,我这个下人是被我母亲宠的没得法了。平日里我也是管不了她什么的,正好今日里让你学学规矩。”
甲德面上带着微笑,可是心里不以为意。这老人再管能跟着凤尘一路管她吗?又管得了多久?
这个李婶又说道:“不是我找不出人来,确实是情况紧急,这样如果贵女不嫌弃,等会就由老身架着马车送贵女们一路。我的骑术还是在的。”
李大人担忧道:“李婶,你这都多少年没练过了,行吗?”
李婶将眼一瞥说道:“大人这是不相信我?别说我现在这个岁数,就是再大上几岁我也不老眼昏花,你们就看着吧!”
李大人像是无奈,只好回道:“你既然要去,便去吧。把厄公子也带上,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等厄公子就行。”
那李婶十分不高兴李大人叮三嘱四,直接说道:“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