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庶却是冷笑三声道:“贱民?哼,是,为你们服务的宫人都是贱民。为你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也是贱民。试问除了你们皇族的人外,还有谁不是贱民。”
凤尘面现不悦,出口斥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自己乖乖的滚过来受死!”
她手里的剑横举,这个时候凤尘还没怎么精炼过武艺自然是打不过江庶的。可是她偏要去打,几个回合下来,江庶都侧身躲过了。凤尘越发生气,朝着凤白炽喊道:“你是个死人吗?!这时候站在那里装木桩子干什么?”
凤白炽不想两人起争执,只是再次请求道:“皇姐听我一言吧!不要这样,你当街打骂别人。让那些言官看到了,皇上又该头疼了!”
凤尘别过来一眼,轻蔑道:“她说让她说,怎么我母皇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这样替我们操心,我看是别有目的。”说到尾句,凤尘又把她那语调拉的十分长。让凤白炽心里十分不快,有的时候凤白炽在心里觉得其实她这个皇姐是看自己不顺眼,每一次都这样对她说话干嘛。
“你挡在她面前干什么?!难道真的觉得我不会刺你?”凤尘面上十分怒容,反倒是像把火气全出在凤白炽身上。
对于江庶反倒少了许多恨意,凤白炽把手伸到后面拉了拉江庶。可是江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站在后面不动,凤白炽无法还是挡在二人中间劝说道:“皇姐,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出出气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呢?”
江庶此时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沉沉道:“出出气,怕是杀一个人都不够,正好我们三个,一人砍一刀自然是爽快。”
凤尘道:“你真当我不敢,下不去手吗?”江庶突然出手把凤白炽推入马车中,迎着刺来的剑又伸手抓住了凤尘的手腕。只不过剑虽然掉落,可是凤尘却挥着巴掌向江庶脸上打去。却不料江庶使劲一拉,凤尘身体往马车下落去,当是时江庶把手一丢,凤尘就滚落在马车底下。前边的两匹马受了刺激,蹦跳几下朝着前面跑去。马车急行,前方又冲出来许多裘火人,把那女子救走混入了人群中。
凤尘只能气的在原地大喊,不过这时候凤白炽才从马车中出来,望着江庶挥鞭的动作道:“你不必理她,又去抢她的马车干什么,这下可跟她结下梁子了。”
可是江庶并不说话,一直沉默的坐在马车上,走的路似乎也不是回裘火的路。凤白炽心中一怔,她不安的又说道:“江庶,对不住,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又听一声极大的鞭响,却是江庶发了狠把马车也赶得十分快。凤白炽一时不查竟然被她弄的一下又摔回马车里面。勉强在扶着马车壁时候又探出头去看前面的风景,竟然被江庶赶到了城外,而前方正是一片波光粼粼,春柳扶水的静波湖。
凤白炽奇怪江庶为什么要赶到这里来,可是临到湖边也没看见江庶停下,她喝道:“江庶停下!”
江庶不听她的话,又加了几鞭子打在马车上。那马车就在凤白炽的眼前冲进了湖里,凤白炽回头一望发觉江庶并没有跳回岸上。只是站在马车顶上用探究的神色看她。
那两匹马冲进了湖里才发觉自己身处危机,连忙浮着水四肢也在水面下胡乱划着。只是身上的缰绳还牢牢的套在身上,江庶脚尖一点马车顶,拔剑而下。两下就当着凤白炽的面把那困住马匹的缰绳砍断了。
两匹马趁着还没飘远,便前蹄蹬着就上了湖岸。只留下了凤白炽在湖里扑腾,这时候凤白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落水。她在湖里面奋力挣扎,可是下落的速度还是很快。终于一只手把她从湖里面拉上来了,把她放在了岸边。
此时那两匹马跟疯了一样,拔蹄狂奔。凤白炽坐在地上喘气,她十分不理解面前人的举动。只抬着头看江庶,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到底有多狼狈,浑身衣衫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还不断的从自己头上流着水下来。
而江庶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低头望她。凤白炽听江庶道:“为什么?”
终于开始问了,凤白炽一路上都想要跟江庶搭话,就是想向她解释不得已的苦衷。只是被面前人一路漠视。
现在问起来,凤白炽又觉得好像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一样,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是说自己只是骗骗凤尘而已,想要趁机救回伙伴。
可是都不是,话倒嘴边凤白炽倒说不出来了。
江庶看着这样的她道:“哼,哑巴了,觉得自己心里有愧吗?你对我有愧吗?”
凤白炽哑口无言,被她这样逼问,她的心里倒真像是愧疚难当。只因她自己也明白,江庶最恨皇家人。江庶不是贱民也不是平民,她是绛云大将军的独子,只是战败之后她就成了这样。流落街头,孤苦无依。还好有一些裘火的人一起打理裘火帮。
凤白炽是什么时候遇到江庶的呢?那是一次皇宫晚宴后,她觉得无趣,便禀告了母亲先行回去。只是多少喝了些酒,她就扶在宫门口吐,吐了好一会才用衣裳抹抹嘴,接着顺着红色的宫墙向自己王府摸索着回去。
可是走着走着,她看见了前面一个瘦高的身影,就是江庶。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江庶,只是看见一个人固执的往墙上跳很是不解。加上喝了点酒,脑子就更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自己一把就把刚蹦上墙头的江庶抓了下来,手还扶不稳江庶连着自己也滚倒在地面被江庶死死的压在身上。
她抬头一瞧,就看见了面前人遮住半张脸之外的一双十分黑亮的眼睛。她噎住了,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双眼睛,什么情绪都不包含,只能感觉到里面一股烈烈燃烧起来的黑火焰。把她冻得浑身冰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然后就见这人对着她说道:“喝你的酒去,少管闲事。”凤白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好笑,也许除了那双格外剔透的眼睛外,江庶浑身瘦巴巴的,完全不像凤白炽这个年纪的少女。
凤白炽当时好读武侠,见这人蒙着面,又身上挂着一看就不平凡的宝剑,更是双眼一亮,她就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江庶的那把剑。让江庶不得不低头去瞧她,第一次,第一次江庶心中气的想打人。
“放手!”即使对着这华袍女子无耐非常,小江庶当时还是没有脱除贵族规范,只是算的上和气的对着凤白炽警告。
可惜对着一个喝了酒的人警告起什么作用呢?凤白炽倒是不抱着她的剑了,反过来又朝她腰上扒去,问着江庶道:“喂!你是侠客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江庶问愣到了,她仔细观看凤白炽长相,竟然发觉有点眼熟。不过也没关系,她反倒起了点兴趣回道:“怎么了,我是侠客的话,你要怎样?你能帮我入宫吗?”
凤白炽瞅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到的是高大的红墙十分巍峨。江庶当时个子还不怎么高,至少没有凤白炽高。就算是凤白炽站在红墙前,也是只有半个墙面高,这样的墙是翻不过去的。
后来她又想到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生气,说不定就是刚才自己把她拉了下来迁怒到自己身上,她反倒觉得这个人蹦蹦跳跳的样子……有点可爱?
凤白炽又晃了晃头,好声好气的对着江庶道:“好了,好了,算我的不是!这样吧,你要是肯让我看一看你的剑。那么我就愿意当你的垫脚,扶着你上去怎么样?”
这可真是个笑话,要是知道江庶当时非要进去干嘛,那么凤白炽绝对不会还去做江庶的帮手。
可是江庶听了话后觉得有可行性,便答应了凤白炽的要求。当时世家都会学武,可是没有谁会认认真真的去学,顶多是学一些防身。凤白炽也是如此,只不过她喜欢看武侠里面的大侠,飞来飞去,打来打去,杀来杀去。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类似的人物,从内心深处引发了开启了对小江庶一身武艺的迷恋。
江庶把剑抽出,正是吟雪。不过这时候的吟雪浑身雪白,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利气。让凤白炽身心都为之颤抖,她正要抚摸上去的时候,江庶又把那剑唰的一下收回了。就像一闪而过的流星,江庶很快的说道:“好了吧!看都看过了,还不过去趴着。”并非是趴着,以这高墙的高度,趴着对于翻墙来说根本没什么用。这只是江庶习惯性的戏谑凤白炽。
凤白炽倒是很听话,过去十分利落的跪在地上,把脊背弯成个拱形。江庶愣了一下,觉得这个贵女似乎格外傻一些,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说跪就跪了。
不过她也没犹豫,直接双脚踩了上去。压的凤白炽猛地一弯,还好用手撑住了。只是背后有些头发忘记拿下来了,这样连着被江庶踩到,凤白炽的头皮发麻,随着时间和江庶失败次数的增多。凤白炽毫不怀疑背上这个大侠肯定将自己的头发都踩掉了不少,不过她不说话,咬牙坚持。
终于几次后,江庶趴上了墙头。凤白炽连忙起身,赶紧将身上的东西拍拍。又去看另一边的江庶,只见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坐到了墙头,可是侧脸反应过来的神情十分的可怜。
没错,不是愤怒,不是痛恨。虽然面无表情,可是被宫里面的灯光耀的十分亮的眼睛显得十分凄清。莫名的就让凤白炽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她跑到城墙下,向上伸着双手喊道:“哎!女侠快拉我!我也要上去看。”
可是江庶却转过脸来说道:“你上来干什么!”后又道:“贵女回去吧!”之后江庶就倒身入了皇宫。红墙之上再也没有江庶的影子,可是宫内暗处多了一双明亮非常的眼睛。这个眼睛正是躲在花丛后的江庶。
她要干什么,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个女人盯着宴席中的某人拔出了腰间的那把剑。
凤白炽不满于这个女子抛弃她不管,气的低声道:“哼,你以为我就没办法进了吗?”
宫内欢乐一片,显得宫门外守着的两个小太监十分的无趣。他们被总管要求过来守宫门已经是不幸,可怜他们还要忍受各种醉酒的王公大臣们的怒容骂语。
这时没什么人出去,他们乐的瞌睡连连。可是眼前一花,却是一个身影定定的立在了眼前。他们醒转过来,连忙大声喊道:“恭送王女”
喊了一会,他们觉得十分不对。凤白炽分明在刚才从他们眼皮底下去了。怎么又去而复返了呢?于是一名小太监问道:“王女我记得您刚才不是说喝多了难受要回府吗?怎么这又……”
凤白炽却是笑道:“没什么要紧,只是我回去了也冷清,想着还是到宴席上溜溜再回去!两位公公,可要放我一把?”
两个小太监笑道:“奴才怎么敢呢?只是宫里面的规制,王女可不能这样简单的进去了。”
凤白炽忽然在原地干呕了几声,余光中看见两位小公公都是神情一恶,纷纷着急把袖子捂住嘴鼻。她脸现笑意,突然直起身来奔向远方。可是能被吩咐过来看门的小太监都是什么人呐,当时就把凤白炽拦住了。苦着脸道:“王女多日不见,你这演技更上一层啊,可是对不住,还是要先向领事太监通报后再回。您看您还是先在这等等。”
另一名小太监也帮着说道:“王女,我记得您每回晚宴都是过不了一半就要离去了,怎么今日竟然还要回去的。突然喜欢宴席了吗?我可真有点不相信。”
凤白炽把手放下来,见进去无望。便又瞅着这两名小太监说道:“好啊,看来你们真是在这里斩的无聊。想要拿我消遣是不是?
”
太监回道:“哪能呢?我们哪里有那个胆子去消遣皇上的亲戚呢?”
凤白炽一愣,心道:“也对,我母亲是凤三王爷,当今圣上的三妹。自然也算是皇上的亲戚了。只是以往都被人们淡忘了。不过这两名小太监倒是真是胆大,什么都要来调侃一翻。看来我不使出点杀手锏来,这一关可是难过得紧。”
于是两个小太监看着凤白炽从袖中摸了一会,摸出来一双极其新颖的皮影。一个为凤凰,另一个却是一条呲牙咧嘴的龙。龙是白龙,凤凰却是做成了五颜六色的羽毛。鲜亮美艳,惹得两名小太监眼都不眨的望着凤白炽手中的东西。
随后凤白炽便将这两个皮影东西递到他们手中,他们还愣在原地。拂尘尾巴也在微风中荡啊荡的。
凤白炽道:“这是最近流行的玩意,怎么样是不是没见过啊!就送给你们了,不过……”
两名小太监到底年纪小,见着喜欢的玩意禁不住诱惑便让凤白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