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之上,云层滚动,有一剑从天而降,砸落在王家府邸门前。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长剑落下的地方,有一个青衫少年站在那里,在他身前,正是那把落下的长剑。
偌大的石狮子,在这一剑之下,尽数化为齑粉,而那位县太爷跟那小丫头却毫发无伤。
此刻,那青衫少年伸出右手,将长剑从石板中拔出,横在胸前。
他先是盯着长剑看了好一会,才轻轻的抖动剑身,那位县太爷和小丫头便向后飘了出去,足有十几丈距离方才稳稳当当的落回地面。
那些原本围着众人王府家丁,此刻哪还顾得了许多,使出逃窜,接下来可是神仙打架,哪里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掺和的。
苏小七提剑而立,青衫飘然。
那意思就像在说,我就站在这里,有胆量的尽管上来。
苏小七很清楚,这件事肯定会闹大,大到连天机阁都做不出,出面处理,而他要的,也正是这种结果。
他要告诉所有人,好人应该活得更好。
终于,有一个汉子踏空而来,沉声问道:“敢问阁下师从何处,在这文津城如此张扬,意欲何为?”
苏小七提着长剑,笑着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想做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提别人出头,而你们来这里,也是替别人出头,只管出手便是。”
这汉子沉声道:“好!”
说完这个字,他手腕一抖,一杆长枪凭空出现,然后长枪在前,由上而下,直接向着苏小七冲去。
苏小七站在原地,将长剑抬起,然后向前推出。
一道剑气凭空出现,如同浪潮一般,向前蔓延出去。
只见那汉子手中的长枪寸寸断裂,这汉子面色剧变,急忙停住身形,就要向后退去,只可惜这道剑气实在太快,一瞬间便笼罩他整个身体。
这汉子脚步一顿,整个身躯便直接被拦腰斩断。
四周一片寂静,原本跃跃欲试的那些强者,此刻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这凭空出现的少年,手段未免太霸道了一些。
先前出手的,可是一名实实在在的照神境强者,可却连这少年的身体都无法接近,便直接惨死,那他们这些同样是照神境的人,若是出手,下场岂非一样?
苏小七站在原地,见没有人出手,便朗声道:“诸位既然是来给别人出头的,这么躲在暗中,可不大像话。”
说完之后,他身体一下消失在原地,整个人带起一道影子,直接撞向一栋屋顶之上,只听一声惨呼,便有一人从屋顶上反翻滚下来。
在这人滚下屋顶之后,一颗大树之上,一道人影突然冲天而起,想要逃离,只是他身体才离开大树,一道流光顿时追上,只见他身体一顿,便这么直直的落回地面。
苏小七提着长剑,驾驭着两只剑灵,就这么在那些建筑之上来回穿梭,就有一个又一个的强者被丢进王家大院之中,仅是瞬间,王家的院子中,便堆满了各种强者的尸体。
那位王夫人原本就在院子中等消息,可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强者不断被扔到自家院子中,而且这些人有很多她都认识,有些是名声大噪的江湖豪客,有些是某大宗门的得意弟子……
这些人,都是王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情分,是王家能够屹立在这文津城最大的根本,可现在,这些人却都死了。
她此刻面色苍白,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凭空出现的少年,竟如此厉害,怪不得如此狂妄。
她双手紧紧的握起拳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眯成了一条线。
可对方再强,终究只是一个人。
她还真就不信,王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底,奈何不了这个过江龙,若是王家不行,那就从娘家那边找,今日就算不能杀了此人,也要让所有人知道,得罪王家会是什么下场。
又一个强者被扔进了院子,沉闷的声响就像是砸在她的心头,将她吓了一跳,她便冷声道:“来人,传信给我父亲。”
一个婢女快步跑来,又急忙转身,很快就有一柄飞剑离开了王家大院。
苏小七提着长剑,站在一栋屋顶之上,看着这把向着北方飞去的长剑,微微皱起眉头,但并没有出手阻拦。
他倒要看看,这王家到底有多少靠山,不论多少,不论大小,只管来好了,一剑不能平,还有刀,若是刀还不信,没关系,还有姑苏城,还有天机阁,还有帝国。
苏小七站在屋顶上,看着手中长剑,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剑修,七尺男儿三尺剑,行于天下斩不平,你不风流,谁风流?”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位剑十七,然后他便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着天际,笑着问道:“不知晚辈这一剑,可还能入风前辈法眼。”
说完他长剑横于胸前,与最初的时候如出一辙,然后向前推出。
文津城中某处,一个老人坐在一根栏杆上,在身他便站着一个小姑娘,此刻老人开口道:“怪不得剑十七会看上这小子,这小子跟他以前的做派,倒真是一模一样。”
小姑娘皱眉问道:“爷爷,妖族真的会插手进来?”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叹息道:“这事怕是不好收场咯。”
小姑娘一愣,不解道:“难道三家也会插手?”
老人只是站起身来,叹气道:“走走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咱们啊,还是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两头赶过来的大妖,给你练练手。”
小姑娘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也是妖,但不是来自妖族天下,而是从她爷爷那本不知翻了几十万几百万遍的书中诞生而来,所以她有个名字,叫书灵。
而老人正是大陆上五圣人之一的书先生。
在两人向北而去的时候,在文津城东边一家名叫天星楼的地方,各种情报快速传递,一个白衣男人眉头紧皱,因为就在刚才,王家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有一个少年凭空出现,大杀四方,一炷香时间不到,文津城上得了台面的高手,几乎全部死绝。
若只是一些江湖仇杀,天机阁可以不管不问,但如今这件事已经升华到天机阁不得不介入的程度,作为天星楼的楼主,作为天机阁在文津城的负责人,他有责任出面处理这件事情。
而且王家背后的靠山实在太强,若是那位王夫人的娘家出面,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棘手,一旦这件事情闹大,恐怕连阁主大人都会牵扯出来,到时候自己这个职位能不能保住都是小事,这条命保不保得住都很难说。
他一下站起来,沉声道:“传达下去,所有聚星境以上强者,全部放下手中事情,务必将此人拿下。”
他突然记起一事,又问道:“对了,前几日你们接待的那名贵客,是否已经离开文津城?”
一个白发老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禀楼主,好像还在文津城。”
这白衣人顿时皱起眉头,冷声道:“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你们当时就没有过问?”
老人急忙跪下,颤声道:“他手中拿的,是天字牌,属下不敢多问。”
白衣人叹息一声,左手盖着额头,不停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右手则是抬起来挥了挥,吩咐道:“务必找到此人,保证他的安全,还有,马上发出一级召令。”
老人急忙起身,领命而去。
一级召令,这是天机阁最高等级的召令之一,他在天机阁当差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说有什么事情能让天机阁动用一级召令。
一级召令一旦发布出去,这代表着整个燕云三晋的天机阁,都要行动起来,而这就说明,整个燕云三晋都会跟着动荡不安。
他知道王家背后的靠山很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大,大到连天机阁,都动用了一级召令。
老人走后,白衣人便坐回位置上,陷入沉思。
前几天,他得到了一个命令,去了一趟南边,因为神都那边传过来的情报,黑白双煞和八方风雨会出现在这边,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阻止。
可调动了天机阁的力量,也没能找到这些人的踪迹,直到后来,听说梁山这边发生了一场大战,他便带着天机阁的高手前去调查,可却无功而返。
昨日回到天星楼后,便听说天星楼来了一个年轻人,手中持有天机阁的天字牌。
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他便知道,黑白双煞和八方风雨同时出动,目的应该就是这个手持天字牌的少年,那么这个少年的身份,别人猜不出来,他作为天星楼的楼主,天机阁驻文津城的管事,自然能够猜得出来。
七公子。
而且七公子如今还在文津城,文津城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没有理由不担心。
动用一级召令,不仅仅只是因为王家背后的靠山,更多的是担心七公子卷入其中,到那时候,只会牵引出更多的势力,妖族,神都那边的有心人等等。
许久后,他抬起头来,叹息一声,“燕云,要变天了。”
白青等人所在的那家茶楼中,白青不停的来回走动,时不时就会跑到窗前,皱眉道:“师父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此刻,他就算再觉得自家师父厉害,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担忧。
方欣睿没有回答,手拿着剑鞘,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长剑所去的方向。
听完白青的话之后,他便纵身一跃,跳下了茶楼,然后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
白青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然后骂道:“就你那点微末道行,去了能帮师父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
嘴上这么说,他人却是也跟着跳下了茶楼,向着方欣睿追去。
王家府邸这边,远离战场之外的街道上,那小丫头看着远处站在屋地上的苏小七,吞了一口唾沫,“好厉害!”
他身边的顾延芳点了点头,缓缓道:“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莫过于此了。”
小丫头皱眉问道:“啥意思?”
顾延芳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头顶,没有回答。
小丫头又问道:“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人来,他真的能打得过?”
顾延芳摇了摇头,柔声道:“打不打得过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们,这个世道,总不算太坏,最起码不是无药可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双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他看了看屋顶上的青衫少年,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
这个世上,只要还有像这少年一样的人存在,哪怕只有一个,那么像小丫头这样的人,就还有盼头。
原来有些书上都说不通的道理,是可以用剑去讲的。
苏小七突然抬起头来,天际之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接着,一个红衣女子凭空出现,她一双眸子先是四处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屋顶上的苏小七,微微皱起眉头。
苏小七看到这人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女人,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但却让苏小七真正感觉到了危险。
那种感觉,就跟当初在须弥国西边的大漠,遇上那位金甲神人时候的感觉一样。
红衣女子冷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苏小七?”
苏小七愣了愣,倒没想到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对方知道自己华夏帝国七公子的身份,便点了点头,“不知姑娘是……”
红衣女子却是冷声道:“我是谁不重要。”
她指了指王家府邸那边,说道:“你只要知道,那位王夫人来自西宁城,而我家先生便是西宁城人士,当初受了她家不少恩惠,欠了她家一个承诺。”
苏小七点了点头,“那么姑娘这次来,便是兑现这个承诺,还你家先生当初的恩情。”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没错。”
苏小七又道:“我知道,跟你们这种人讲道理,本就没道理可讲,但有些道理,其中的是非曲直,就摆在那里,你们不愿去听,懒得去看,但我还是要让你们知道,它是存在的。”
红衣女子冷笑道:“就凭你手中这把破剑?”
苏小七将剑举起,笑着道:“它叫不平,我弟子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