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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初上,梅镇灯火阑珊。

梅镇月台却张灯结彩,十八桌酒席高朋满座。

一个红衣新郎就游走在十八桌酒席间,与席上众人举杯相饮。

他满面红光,似已醉,踉跄坐在一桌凳上,低着头一动不动,酒杯已落地。

旁坐的一个扎须大汉见此大笑,右手拿着一碗酒朝来,左手一拍他肩膀,“李兄今日新婚,怎的如此不胜酒力……”

话未了,被他一拍之后的新郎已侧身倒地,面色发黑,嘴角还流出一缕黑血。

扎须大汉的笑容就忽然僵住,全身忽然冰冷。

“嘭!”

大汉手中之碗已落地,响亮的声音引来他身旁的几个男人侧目,这几个男人猛然站了起来,然后身体也忽然僵住。

下一刻,其余桌上的众人,也忽然语声和笑声都停住,众人僵硬的表情却突然一变,动作也随之一变,竟自从桌下抽出了兵刃,灯光下寒光四射。

众人都没有言语,只是持着兵刃警惕地四顾。

忽然,扎须大汉大脚一踩地面,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一阵震动,气浪滚滚。

他竟是一位横练高手,身兼铁布衫和金钟罩两大武林奇学。

扎须大汉又忽然大喝一声,声出如雷,是雄浑的北调,“采花大盗,你个丘孙子!有种出来和俺单挑……”

话没说完,扎须大汉就已倒地,面色也已发黑,嘴角流出了黑血。

随之,众人“嘭嘭”的刷刷倒下,兵器哐当做响。

寂,死寂。没有半点风,也没有半个活人。

梅三来到梅镇月台,就见到了这一幕,凄惨的一幕。

他纵身窜入月台园中的香阁内,一脚踢开婚房,红烛还在燃烧,新娘已不见了人影。

风,凄凉的夜风吹着窗帘,梅三就窜出窗口,纵入风里,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醉梅楼角挂着一盏灯,一盏昏黄的孤灯,就在风中摇曳。

梅三也已在灯下,就刚从醉梅楼上,梅雪房间下来。

梅三在梅镇月台没有见到那个邀请他的女子,在醉梅楼也并没有见到梅雪。

她们都去哪里?他并不知道,只知道一定与采花大盗有关,更与天蚕丝甲有关。

梅三想起了那一下半件天蚕丝甲,那是梅十三用他的死换来的。

梅三毫无理由占有,他将天蚕丝甲就给了梅雪,现在也给她带来了一个祸害,一个天大的祸害!

她不是采花大盗的敌手,绝不是!

采花大盗曾在天下第一的剑客萧飞手下安然退走,更是采尽上一代的江湖美人,近五十年来,哪个女人不闻之色变!

纵然梅雪双掌能各自都击出雪花十三掌,也不见得让采花大盗见血。

因为他知道采花大盗练的是什么,那是《修阳决》,此功法已非凡武武学,是可以达到传说中武碎虚空的功法。

和他所得的《修阳决》本是上下两卷,采花大盗修的是上卷,他现在只得下卷,所以他只能结合下卷经文,凭空领悟上卷,他还领悟不了,所以他现在修炼不了这下卷《修阳决》。

那采花大盗已祸乱江湖五六十年,必已将上卷修炼圆满,只怕修为已至武学的天元境。

而他只是先天境,其上还有开元境,才到天元境。

梅雪的境界应是开元境者,面对修为如此高的采花大盗,只怕已凶多吉少。

梅三愁眉紧锁,在灯下思索了许久,仍无头绪,抬头看着在风中摇曳的孤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岂非也似一盏孤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在凄凉的风中忍受孤独,忍受无助。

他又叹了一口气,他只能叹气,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去了也是送死,但他不能不去,死也要去,只因梅雪是将他养大的半个亲人。

他眯着眼,眼里发出了光,坚定的寒芒。他手中已握着一柄剑,紧紧的握着。

正欲离开,突听背后有一个沙哑而老态的声音,“你有剑?”

梅三一惊,一回头,却不见一个人影,等他再转回头时,一个粗衣老者已佝偻的站在他面前。

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又能无声无息的躲过他的灵觉,必定是高人。

梅三又眯着眼,他已认出这老头是今日在醉梅楼上独自饮酒吃黄豆的人。

他手中没有黄豆,却还有酒,一坛梅花酿,闻着醇香,这酒至少也埋在梅花下十五年。

梅三握着剑,无惧道:“我有剑。”

粗衣老者饮了一口酒,似乎酒就是他生命的养分,他需要无时无刻饮酒,若不饮酒,便会死去。

老者饮了酒,看着他,“你拿的不是剑。”

梅三问道:“我拿的是什么?”

老者道:“你拿的是条木。”

梅三冷笑,“木也能杀人。”

老者也笑了,梅三却不知他笑容里的意思。

“它若能杀人,只能杀不该杀的人。”

梅三自然已听出这句话里的意思,他又冷冷的道:“我从不杀不该杀的人。”

老者又笑了,又饮了一口酒,眼睛忽然发出了光,似一道剑光,刺破漆黑的夜。

“很好,那么……请出剑!”

梅三冷笑,“你不是该杀的人。”

老者竟也在冷笑,“我是。”

“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骗了人。”

“什么人?”

“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

老者又笑了,却不是冷笑,而是得意的笑,“醉梅楼老板娘。”

梅三吃惊的道:“你……你将她骗去了哪里?”

老者笑道:“东湖渔村。”

梅三一听到这四个字,脸色已大变,也已挥出了他的梅花九式,玄妙的招式已将老者笼罩,老者却一动不动。

剑已刺出九九八十一剑,却未能伤及老者分毫,老者还在饮酒,还在原地,还在除了饮酒,都一动不动。

梅三的每一剑都朝老者身上刺去,每一次都刺空,他就像只有灵魂,没有肉身,所有的攻击对他都没用。

梅三已色变,忽然停了手中的剑,“多谢指点!”

话了,他的人已跃入石漆黑的夜里。

他多谢老者什么?多谢他指路,还是多谢他手下留情?没有人知道,老者似也不知,他只知手中的一坛酒已尽,他又要讨酒去了,这次又是去哪里呢?

他已不必多想,黑暗中,忽然走出一个紫衣蒙纱的妙龄女子,她上前微微躬身作辑道:“诸葛前辈,月台有佳酿,可否移步品尝一番?”

老者看着她,又笑了,“小丫头,你那里似乎不干净。”

女子也嫣然一笑,“前辈一到,那里就会以采花大盗的血洗干净。”

老者道:“我只会喝酒,不会杀人。”

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好酒已备,请!”

酒,确是好酒,梅三在东湖渔村一个小店里,已不知大喝了几坛酒,他却没有醉,又猛将一坛开封,灌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喝下。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醉,不该醉的时候会醉,该醉的时候却不醉。

他现在只想醉,他已将三个女人丢失,四处找了大半夜都找不着,他是个没用的男人,现在连醉都不能。

梅三又大喝道:“老板!你这酒是不是掺了水!为什么我已喝了九坛,还没醉!”

一个头顶光秃秃的中年男子,陪笑道:“大爷,您已喝了十二坛醉花阴了,虽都是三年醇,却比十年的梅花酿还烈,您没有醉,必是心怀佳人所致……”

梅三一把抓住老板的肩膀,用力一握,“说,你有什么法子可解?”

“诶!大爷您轻点!”

老板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我知道一个好法子。”

梅三冷冷的道:“说!”

老板道:“忘记一个女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另一个女人!”

梅三道:“哦?你这里还有女人?”

老板笑道,“这里本来是没有合大爷口味的,不过现在却有了。”

梅三又狂喝了一坛酒,已有些醉醺醺,“在哪里?”

老板痴痴地指着不远处,从官道转来的一个女子,一个穿着捕快精装的女子。

梅三眯着有些朦胧的眼睛,顺着老板指去的方向,就见到了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并没有飞羽那般美,也没有五毒小娘子看起来的那般可爱,却长得很英气,既有男人般的刚气,又有女人般的软弱。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只是梅三一见到她,酒也醒了大半,猛然起身,刚走了两步,就忽然听到一声断喝,“站住!你是什么人?”

梅三也不回头,只是稍稍改变了声音,“我是喝酒的人。”

女子一步一步走近,“喝酒不付账的人?”

梅三还是不回头,笑道:“岂会,岂会,我与老板相识已久,他请我来喝酒的……”

老板脸上一阵铁青,却不敢得罪这位大爷,这位大爷每次光顾这里,若招待不周,他小命就没了,他可是亲眼见到那一次有几个闹事招惹了这位大爷,就被这位大爷用一根筷子全将他们的手,就像羊肉串一样都串了起来。

那淋漓的一幕,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老板只能陪笑道:“是是是!女神捕大人,我与这位大……这位小友是忘年之交,今日特邀一叙……”

女子却不理会他,已走到梅三不到一丈的距离,“转过头来,我怀疑你是昨晚梅镇月台的杀人犯,采花大盗!”

梅三惊得跳了起来,“我不是采花大盗!”

女子一脚将梅三踢飞,“梅三!竟然是你这王八蛋!采花大盗果然是你!受死吧!”

被踢飞倒在地上吃土的梅三,听到她这话,又见她已挥出亮闪闪的刀,又跳了起来,“我勒个去!洛英女捕大人,我都跟你交代几百次了,我是梅花盗,不是采花盗!我只偷心,不偷人!”

洛英并不搭话,回答他的只有一刀,闪电般的一刀,一刀出,带起一股劲风,一刀落,地面已裂开一道缝。

若非梅三轻功还算了得,躲过了笨拙却又威力极大的一刀,只怕他也已全身出现一道裂缝。

洛英见她又坎不中梅三,怒骂道:“梅三你个混蛋!有种站着别动!”

梅三见她这番气急败坏的模样,又笑了,笑得连酒都全醒了。

“女神捕大人,你似乎是走后门才当上捕快的啊!”

说着,还叹了一声,“又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多呢?”

“额,你是胸小无脑……”

他话没说完,洛英已勃然大怒,被气得满脸涨红,就忽然从身上取出一个圆圆的黑火雷,猛然朝梅三扔去,大喝:“去死吧!你个王八蛋!让你尝尝我的绝技!”

黑火雷还没落到地上,就在半空忽然“嘭”的一声炸响,震得梅三头昏脑涨,他整个人都已被炸黑了,就像被雷电突然击中一般。

“呼……”

梅三漆黑的口中,吐出一口漆黑的烟,然后他就倒在漆黑的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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