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初露锋芒(1 / 1)苍离天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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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月撑着伞,伴着穆姓女子走在去雁回轩的路上,听着雨打伞面的清响,闻着女子淡淡的体香,只愿这段路就这样永远在脚下漫延下去。

一阵风袭来,带着雨丝吹向穆姓女子的面庞。镜水月错动身形,将雨水用后背全部挡下来,刚好转过身来面对着女子。镜水月较穆姓女子高出了一个头,此时低头看她动人的面庞,见她发丝上挂着几颗晶莹的雨珠,不禁心中爱意翻涌,张口将雨珠轻轻吹落。

穆姓女子俏脸一红,低声道:“呆瓜。”

镜水月嘴角的笑意浮起,道:“我不叫呆瓜,我叫镜水月。”

穆姓女子嘟起嘴,娇声道:“我不管,我就要叫你呆瓜。”

镜水月笑了笑道:“好的,好的。多谢姑娘赐名。”

穆姓女子捂着嘴笑道:“原来你这人还挺有趣的,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镜水月望着女子如花朵绽开般的美丽笑容,心中无限怜爱,眼中的温柔更是浓郁得像是要滴出眼眶。

穆姓女子害羞道:“呆瓜,你看够了没。本小姐可还要回家呢。”

镜水月不好意思地做出个请先行的手势。

两人刚要迈开步子,只听一个饱含嫉妒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好得很呐。”

镜水月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名华衣男子坐在一架华丽马车中,掀开了门帘,一脸妒恨地看着他。正是昨晚在望月楼被自己两招就打得灰头土脸的严雷。

穆姓女子轻轻“啊”了一声,脸上的吃惊神色一闪而过。镜水月则目聚寒光,丝毫不让地盯着严雷双眼。

严雷武功低微,内力不济,招架不住镜水月的凌厉眼神,将目光移到穆姓女子身上。穆姓女子眼神中闪过惊恐愧疚,又变回毫不在意。

严雷向穆姓女子喝道:“上车。”

穆姓女子充耳不闻。

严雷恨恨地望着镜水月,又恨恨地望着穆姓女子半晌。

镜水月盯着严雷,眼中寒芒闪动。穆姓女子扭过头不看严雷,嘴角倔强地扬起。

严雷叹了口气,柔声道:“外面有雨,上车来,莫要着了凉。我送你回去。”

穆姓女子别过头来,挽住镜水月的手,甜笑了一下,道:“镜水月,你送我回去吧。我出门没打伞。”镜水月望向女子,眼中的寒芒全部换成了温柔,迈开步子道:“在下遵命。”

严雷满面愤恨地看着二人挽手离开,胸膛不住起伏,眼中的怒火似是要迸发出来。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严雷猛地将车夫推下车,劈手抓过马鞭,狠狠地抽在拉车的健马身上。

健马吃痛,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严雷赤着双眼,手中马鞭不停,发了疯般地抽打着马匹。

路上行人惊恐地往两边逃开,一时间呼喊声沿街而起。

马蹄声和车轮转动声由小变大,镜水月和穆姓女子生出警觉,回头一看,只见马车距离二人已经仅仅数丈距离!

穆姓女子惊得花容失色,连喊叫都忘了。

镜水月临危不惧,伸手将女子横抱而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与不屑,脚踏奇妙步法朝马车奔去。

“你疯了!”穆姓女子惊呼道。

“啊!”严雷红着双眼,暴喝声中,手中马鞭更加用力地抽向马臀。

沿街的人们看着镜水月和严雷如此疯狂的举动,都惊得目瞪口呆。

三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三丈!

两丈!

镜水月足下生力,怀抱穆姓女子,旋身腾空而起,越过健马逼近严雷。

镜水月凌空左腿横扫而出,姿势舒展好看,将严雷一脚从驾车位踢飞。自己则借着反冲力量减缓速度,稳稳地落在了驾车位上。

严雷头脸挨了一脚,剧痛中飞离马车,重重地摔在两三丈外的大街上,头晕脑胀,口中哼哼唧唧,爬不起身来。

镜水月将穆姓女子迅速放入车厢中,一脸紧张地抓住马缰,尝试稳住马车。

“大家小心,快闪开!”镜水月一边呼喊,一边用力拉扯缰绳。

好在行人早已避开,严府用的也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好马,镜水月调准方向,回拉缰绳,终于将马车停在了十数丈之外。那一边,严雷趴在地上,口中呼痛,人依然站不起来。

镜水月掀开帘子,只见穆姓女子兀自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镜水月关切地问道:“姑娘还好吧?”

穆姓女子点点头,低头呆坐了半响,抬头望了眼,眼圈一红,垂下泪来。

镜水月立时手忙脚乱,忙从怀中取出手帕递与女子拭泪。

女子哭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刚才故意气他的,没想到他居然要杀我。”

镜水月闻得女子一句“我刚才故意气他的”,只觉心头一痛,原本明亮的眼神刹那间暗淡了下来。

女子见镜水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由得后悔自己失言,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吧?”

镜水月苦笑了一声,道:“还好。”

女子轻声道:“他呢?”

镜水月苦涩地道:“我出腿有分寸,没有大碍。”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低声道:“那就好。”

镜水月顿觉心头苦涩难当,只想一走了之。看着女子带泪的美丽面庞,又不由得心头一软,只好叹了口气,静静地坐在车上。

女子略带歉意地问道:“你不高兴了吗?”

镜水月道:“没有。”

女子道:“那你送我回家吧,我不想坐他的马车。”

二人走下马车,穆姓女子本想扭头望望严雷,却瞥见镜水月原本充满了喜悦的眼睛里已然掺杂了些许哀伤。

女子拉了拉镜水月的衣袖,轻声道:“走吧,他要杀我。我不愿再见他了。”

镜水月闻言,心中的索然冲淡了一些,撑起伞往城东走去。而身后的严雷,则已经由家丁扶起。

秋风吹动,卷起一丝寒意,二人在雨中走远了。

雨声滴答滴答,心事密密麻麻,二人在一路无言中终至雁回轩。

女子轻声道:“我到了。”

镜水月道:“嗯。”

女子低声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镜水月道:“嗯。我明日还要陪我师哥启程去洛阳。”

女子问道:“那你还会回来长安吗?”

镜水月道:“会的。”

女子低声道:“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啊,我陪你去游玩华山。你说好不好?”

镜水月喜道:“好,当然好。我一定回来看你。”

冷风吹来,女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镜水月慌忙道:“姑娘快进屋吧,外面冷。我这就回镖局去了。”

女子低声道:“呆瓜。你就急着回去,你就不想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

镜水月又是喜悦又是尴尬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叫穆涵懿。穆是肃穆的穆,懿是懿德的懿。”

镜水月愕然道:“涵呢?”

女子带着些许歉意,些许娇羞地道:“涵是望君海涵的涵。”

镜水月闻言,心头一阵温暖,眼光中满是喜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炽热,伸手握住穆涵懿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穆涵懿不禁两颊绯红,低声骂道:“呆瓜。”

镜水月闻言心如鹿撞,只是握着穆涵懿的手,望着眼前的美丽少女满脸幸福喜悦的欢笑。

穆涵懿将手轻轻挣脱,道:“我回去了,你一路上小心。”

二人挥手作别,镜水月看着穆涵懿的倩影走入雁回轩,心中含着满满的喜悦向振威镖局走去。

走出数丈,只听穆涵懿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镜水月,你一定要回长安来看我啊。”

镜水月回头,见穆涵懿娇艳如花的面庞从二楼的窗口探出,正浅笑着望着他。

“会的。”镜水月愉快而坚定地喊道。

雨势依然没有减缓,不过镜水月的步伐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轻快。

行行复行行,镜水月终至振威镖局,只见风随云伴着姚飞刚刚送走了三个官差打扮的人。

镜水月打过招呼后问道:“这三人是谁?”

姚飞道:“为首的黑脸汉子是长安官府的捕头谢正,武功高强,虽吃公门饭,但在江湖上名头也甚是响亮。为差数十年来,缉拿的大盗甚多。刚才来询问一些关于昨晚的事。”

风随云见镜水月满面春光,插话笑道:“师弟,看你的样子。想来甚是顺利。”

镜水月并不答话,但是满面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姚飞问道:“可知是谁家的女子?”

镜水月道:“我并未问过。只知她叫穆涵懿,住在城东雁回轩。”

姚飞摇头道:“想来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不过也甚好。”言罢伸手挽着二人向内走去,道:“已经是午时了,先着厨房做几个好菜,我们喝两杯。”

翌晨。

用过早饭后姚飞挑选了三个镖师,四名趟子手,偕同风镜二人,准备启程前往洛阳。

众人打开,却见谢正带着胖瘦官差,骑着马在门外等待。

姚飞讶然道:“谢捕头昨日不是来过了吗?为何一早又在我镖局门前等候。”

谢正拍了拍肩上的包袱,苦笑道:“上面命我等三人一路护送姚大当家的去洛阳。”

姚飞冷冷一笑,说道:“放心不下我这杀人嫌犯吗?”

谢正拱手道:“不敢。谢某吃公门饭,上面有命令,不敢不从。”

姚飞见三人是跟定了自己,虽然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淡淡地道:“行镖途中风餐露宿,难免招待不周,三位见谅。”转头向一名趟子手道:“黄四,你去帮三位官爷备份干粮。”

谢正笑道:“不劳姚大当家,兄弟自己备了几日的干粮。”

姚飞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出发吧。”

秋日清晨依然略显寒冷,众人在一片凉意中策马离开了长安城。

姚飞将凤血石放入一个木制的小箱子中,用包袱裹了,缚在背上,成名的一对紫金锤挂在马鞍上。

一路上风镜二人与众人交谈甚欢,谢正等三人见姚飞对自己有些不悦,所以只是策马跟在振威镖局众人身后不远处。

镜水月因穆涵懿的缘故,心情大好,跟在姚飞旁边问起了镖局走镖的事情。

“姚大哥,你威名远播,十年来都未曾丢过一支镖,何以这次还要带够足足十人。”

姚飞道:“干镖局的,首要的是处理好和绿林的关系,这十年来未曾失镖,虽有我镖局中武师武技高强之故,但是绿林道上的朋友给面子也是重要原因。不然绿林道上能人不在少数,若然全部人马出动,我镖局中焉有数百人可供护送一支镖。”

镜水月道:“原来是这样。姚大哥,这些年来你走镖难道没有遇到过不识相的盗贼吗?”

镖师郭宏插话笑道:“镖局成立初期,一路上受到的骚扰不计其数。但大部分都被大当家的一对紫金锤打散了。”

镜水月饶有兴趣地问道:“真有人敢来劫振威镖局的镖。”

郭宏道:“镖局初创,百事待兴。当年大当家名声已经起来了,但是见过真本事的人毕竟在少数,所以还是有一些来碰运气的。”

另一名镖师郭岩是郭宏的亲弟弟,此时也插话进来道:“我还记得当年也是运镖去河南,走到陕西和河南交界的地方,山黄寨的大寨主邱俊不识好歹,设下埋伏来劫我们的镖。结果被大当家识破了计谋,提前应对,最后邱俊近乎全军覆没。”

郭宏接话道:“邱俊是陕西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也算条硬汉子,当年见形势不妙,提出建议,要和大当家对决。赢了则留得性命,输了则求大当家放过他手下弟兄。”

镜水月问道:“结果呢?”

郭岩口沫飞扬地道:“邱俊虽然以一条蟒鞭名列陕西绿林第二位,但哪里是大当家的对手。三招就被大当家打得兵器脱手,我至今记得邱俊当日面色如土,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镜水月风随云眼中露出对姚飞的崇敬,风随云道:“邱俊死在姚大哥手上,想来也觉得心安。”

姚飞道:“我并没有杀他,邱俊虽出身贫苦但是颇有骨气,后来机缘巧合下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在陕晋豫一带闯出了点名声,带领一群同乡的穷苦伙伴入山落草为寇,本身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抢劫我的镖物,主要也是因为要立威。我当日饶他性命,并许诺他可随时来挑战。”

风随云心中一动道:“不知邱俊比起河南黑道的松风剑孙适如何?”

姚飞讶然道:“兄弟居然也听过松风剑孙适。孙适昔年横行河南,做下大案无数,剑法之高据说可以媲美嵩山剑派的三当家席默。不过他在多年前被谢正和左家二公子左明设计擒获投入牢狱,如今就算依然在世,也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

这时谢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谢某和风小兄弟昨日刚刚在茶楼遇到孙适,他不但已经出狱,而且功力更胜从前。”

姚飞头也不回地道:“我看谢捕头的功力也大胜往昔,尤其是这份偷听别人谈话的能力,姚某自愧不如。”

谢正闻言大感尴尬,只好干笑了两声,道:“谢某只是凑巧驱马上前罢了。”胖瘦官差见谢正亦不敢得罪姚飞,也都只是眼中露出不忿神色,并不敢多说什么。

风随云不忍谢正难堪,策马到谢正身旁与之交谈起来。

姚飞望了风随云一眼,轻笑道:“你倒好心,显得我心胸狭窄。”

风随云拱手笑道:“大哥勿怪,小弟确实比较好奇松风剑的过去。昨日他使用音波功,我险些抵挡不住。”

姚飞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望向谢正。

谢正点头道:“孙适确是功力胜过往昔,仅凭昨日露的一手看,并不输于我多少。”

风随云补充道:“而且,孙适就是昨日陪同毕大公子前来镖局生非的那位枯瘦老者。”

姚飞一怔,随即傲然笑道:“若他敢来劫镖,我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姚飞行镖多年,路途时间计算安排的都非常合理,一众人马在傍晚时候到达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走了一天,众人都累了,四名趟子手按照往常去补给后几天路程的饮水干粮,以及马匹的粮草。

姚飞并非是心胸狭小之人,安排妥当后,亲自去邀请谢正三人共进晚餐。

席间众人都比较轻松,谢正、风随云虽然都领教过孙适的厉害,但姚飞自始至终神态自若,二人也渐渐放下心来。

第二天清晨,雨后的浓雾将镇子多添了几分秋日的凉意。

众人用过早饭准备出发,姚飞等人在客栈门口等候马匹。

突然间黄四神色慌张地跑来,惊恐地道:“大当家,赵六死了。”

姚飞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黄四喘了口气道:“我和叶专、胡琏去马厩牵马,见他躺在马厩里一动不动。我们本以为他只是失足跌倒,去拉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喉咙被割开,已经没了呼吸。”

姚飞等人赶到后院马厩处,见叶专、胡琏守着马厩,掌柜的则是神色慌张手足无措,口中不停念道:“完了完了,如今出了人命,我这家客店怕是要关门了。往后的日子却怎生过得。”

风随云心下不忍,过去安慰掌柜的。

姚飞跟叶专、胡琏点头打过招呼,走进马厩,检查起赵六的尸身。

谢正和胖瘦官差也来到姚飞身旁。

姚飞面色凝重,望向谢正,指了指赵六咽喉上的一道短窄细小的血痕。

谢正仔细看了看,沉声道:“伤口太短太窄,我无法分辨是什么兵器造成的。”

姚飞道:“如此窄短,却依然致命。”

谢正道:“高手所为。”

姚飞缓缓地摇摇头道:“毫无头绪。”转头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镇子上可有寿材店?”

掌柜的道:“出了镇子东门二里地就有。”

众人安葬了赵六,继续上路。

仅仅出发一日,尚在陕西境内就折损了一名趟子手,这是振威镖局过去十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姚飞虽然镇定,但是也免不了心情烦闷。

谢正与姚飞并骑在最前方,边走边分析讨论。郭宏郭岩兄弟守在最后方,其余人保持队形走在中间。

雨后无风的阴天,浓雾弥漫。

穿行在林间的小道,一路无言,风随云镜水月年纪尚幼,难忍压抑的气氛,向黄四问道:“黄四哥,今日的目的地是哪里?”

黄四心情苦闷,勉强打起精神道:“今日走一日路,在四风镇落脚。明日就可到河南境内了。”

风随云刚想开口,却听前方劲箭离弦声响起,接着姚飞怒喝道:“什么人!”

马蹄声响起,姚飞和谢正纵马追出。

众人也催开马匹紧跟其后。

风镜二人身骑宝马,几下就将镖师官差们甩在身后。

浓雾弥漫,风镜二人策马在林中奔驰了一会儿,却是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风随云心中诧异,放缓速度,凝神静听。镜水月勒停银光,环顾左右。

风随云不解地道:“真是奇怪,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

镜水月道:“是不是我们刚才追错了路?”

风随云道:“想来如此,不如我们退回去看看吧。”

镜水月尚未答话,一个充满狂妄的声音传来“走上了黄泉路,还想退回去?晚了!”

言毕,弓弦声响起,两排劲箭从林中射出。

风镜二人听声辩位,一人舞双刀,一人挺长枪将箭矢全部打落。

林中人“咦”的一声,诧异地道:“年纪轻轻,手底下倒还有两下子。”

镜水月出言讥讽道:“躲在暗处欺负比自己年幼的,有本事出来我们比过。”

林中人干咳两声,喝道:“兄弟们出来跟他们比过。”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年近三十的独眼汉子手持单刀领着数十人从两边林子中走出来。

风随云环顾一周,见对方足足有二十人之多,除去领头的独眼龙,其余人穿着整齐手持弓箭,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镜水月心中暗叫糟糕,望向风随云。

风随云低声道:“我们轻功不差,游走打斗,先破弓箭手。”

镜水月以最小的幅度抖动嘴唇:“独眼龙明显是头领,你语言激他单打独斗,我伺机冲杀弓箭手。”

风随云略略点头,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独眼龙不屑道:“就凭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配问我名号?”

风随云笑了笑道:“怪我记性不好,朋友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是黄泉路上的人。不知兄台是哪年身故的?还望行个方便放我过去,我找个镇子给兄台多烧点纸钱。”

此言一出,镜水月虽然知道风随云是依计行事,但是依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那两队弓箭手中都有人忍俊不禁。

独眼龙哪料到自己随口一言,竟被个不满二十的孩子出言讽刺,不由得气得面红耳赤,喝道:“不许笑!”

风镜二人闻言,立即做出一个拼命忍笑的夸张表情。

这一下,弓箭手群中都有几个人“哈”的一声笑出声来。独眼龙狠狠瞪了发笑的手下一眼,发笑者立即以手捂嘴,不敢再笑。

另一边风镜二人却开口笑出声来,独眼龙只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不许笑!”

风随云捂着肚子,痛苦忍笑着道:“敢问兄台,哈哈,是哪条道上的,哈哈,朋友?”看着风随云滑稽的样子,弓箭手中苦苦忍笑的人更加多了。

独眼龙怒道:“小子,你若敢再笑,老子一刀劈了你!”

风随云继续表演道:“这位兄台,你若敢与我兄弟单打独斗,我们就不笑。”

独眼龙怒道:“有何不敢?”转头向手下喝道:“不准插手!”弓箭手们依言松开弓弦。

尚未回过头来问出“你们哪个先来送死?”风随云和镜水月已经掣出双刀银枪,一如疾风一如闪电杀入弓箭手群中。

另一边,姚飞和谢正追着射箭偷袭者进入密林。

偷袭者显然是熟悉地形,借着二人骑乘马匹无法在林中高速追赶的劣势,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追赶了一小会儿,谢正突然勒马道:“姚大当家,小心有诈。”

姚飞清醒过来,勒停马匹道:“多谢提醒。”

谢正道:“此人明显是故意引你我到此,是以始终保持着一段我们可以企及的距离。”

姚飞猛然道:“不好!快回去!”

谢正也脸色大变,勒转马头。

“嗖嗖”声响起,一时间箭如蝗雨向二人飞来。

姚飞喊道:“马下。”

二人翻身躲入马腹下,各自挥动兵器击打箭矢。两匹健马连声惨嘶,被乱箭射得犹如刺猬一般。

姚飞、谢正趁第二轮箭雨未至,从马腹下窜出,各自就近寻找树木做遮挡。

姚飞从出道至今都未曾如此狼狈过,不由得气往上涌,攥住锤柄的双手青筋暴起。谢正身为捕头,追凶路上所遇凶险无数,也被刚才千钧一发的情形惊得胸膛起伏不定,右手握住腰间长剑,左手虚握在绑在大腿侧的一对铁尺上。

姚飞向谢正使个眼色,做了几个手势,表示对方人多且方位不明,打算先探虚实。谢正略略点头,右手拔出长剑,探出树干。

羽箭破空声响起,“叮”的一声射中谢正长剑。

谢正向姚飞打出手势,表示对方的大概方位,以及箭矢力道并非很强。

姚飞会意,无声无息地将缚在腰间的轻细坚韧铁链穿入紫金锤柄末端的铁环中扣紧。

谢正再次将长剑探出,羽箭破空声再次响起,姚飞迅速闪出树干,掷出一柄紫金锤。

“哇”,惨呼声伴着令人恐惧的骨裂声,一名黑衣人从一颗树上抛飞出去。

“嗖嗖”声再起,姚飞、谢正各自展开身法攀树而上将箭矢完全躲开。

二人功聚双目,果见十数人手持弓箭躲在树上。

姚飞谢正心意相通,分头行动。

姚飞紫金锤加了长铁链以后变得和流星锤一般,配合他强劲的臂力,每一次掷出紫金锤都将对方的弓箭手从树上砸飞。谢正身法灵活,合理利用树干间的距离,闪转腾飞间不但躲开了弓箭,还用飞镖把对方打得纷纷从树上跌落。

不到片刻,弓箭手群已被二人全部清理。

二人知道中计,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往来时路赶去。

哪知只奔出十余丈的距离,原先引二人追入林中的蒙面黑衣人手持长剑拦在路上。

姚飞冷然道:“单枪匹马就敢拦我姚飞的路。”

黑衣人不答话,左手弹响长剑。

只见约莫二十个蒙面黑衣人手持长剑从林中走出,四个人为一组,将姚飞谢正围在正中。

为首的黑衣人道:“姚大当家虽威名远播,但想要破此剑阵,只怕也非易事。”

姚飞“嘿嘿”冷笑了两声,并不答话,脚下生力,径直往为首的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临危不惧,喝道:“水形阵御敌。”

水形阵依言来到黑衣人身前,长剑运转成盾,只守不攻。

姚飞冷笑道:“雕虫小技。”脚步变动,旋身一周,右手紫金锤呼啸着直飞向水形剑阵。

水形剑阵的四人丝毫不敢大意,长剑互相配合,施展“拖”字诀,将紫金锤的攻势逐步削弱。

姚飞右手回拉,紫金锤飞回手中。左手一抖,紫金锤绵软无力地依一道弧线击向为首的黑衣人。

“火形阵!”

火形剑阵的四人奔出,四剑齐出,对抗紫金锤。

谢正眼睛微微一眯。

姚飞见第二击也无功而返,却丝毫没有气馁之色。打了个眼色给谢正。

谢正略一点头,身形闪动往剩下三组剑阵杀去。

谢正双铁尺横架直击,连打带消,在三组人中间数次进出后退回到姚飞身旁。

谢正低声道:“阵法依足五行生克,一旦让他们形成联击之势,破阵不易。”

姚飞低声道:“时间耽误不起,待会你牵制住金土木三组人,我打开水火组的包围圈,然后赶回去。”

谢正点点头,脚步移动往金土木三组人攻去。

姚飞松开少许铁链,将两柄紫金锤拖在地上,展开刚劲步伐向水火二组人快步走去。

黑衣人打出手势,金土木三组仗剑向谢正呈合围之势走去,水火二组采取防守姿态准备应对姚飞。

姚飞双臂一抖带动铁链,将两柄紫金锤挥舞起来。

两柄紫金锤在空中忽快忽慢以一个看似杂乱实则玄妙的节奏飞舞着,姚飞控制着节奏一步步往黑衣人和水火二组逼近。紫金锤划过虚空,带动的风声逐渐增强,黑衣人和水火二组感到压迫感越来越强。就连另一边的金土木三组也被姚飞双锤威势所摄,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谢正见机将手中双铁尺互相敲击,金铁声混入紫金锤带起的风声中,更添气势。

此消彼长之下,水火二组中一人受不住压力,跃离队伍挺剑刺出。

姚飞等的就是这一刻,猛然提气一喝,宛如狮子震慑群兽的怒吼,手腕抖动,双锤化作漫天虚影,犹如蜂舞蝶绕一般。谢正虽然久闻姚飞武功惊人,此时也不禁被这一刻的景象震慑。

姚飞快步急冲,双锤如同风雷一般向敌人飞去。黑衣人和水火二组首当其中,只觉双锤带动的劲风割面生痛,不由得个个心下骇然。

“蓬蓬”两声铁锤撞击人身的声音和敌人惨呼声同时传来,当先跃出的水组剑客和另一名火组剑客当场倒毙。

谢正精神大振,脚踩奇步闪入金土木三组人群中,双铁尺施展开近身短打的招式将三组剑客的阵型打乱。

姚飞完全掌控了全场的节奏,一招击杀了两名敌人后,紫金锤恢复到高速飞旋的状态。

黑衣人正在指挥剩余的水火二组进行攻防,蓦地一团芒影从左侧闪至。黑衣人惊骇之下,连忙钻入水火组剑客中间。

“铛”的一声,紫金锤砸在水火组四柄长剑交架形成的剑盾上。

水火组的四名剑客只觉得五内翻涌,眼冒金星,身体颤抖,摇摇欲坠。

趁着对方头晕眼花,姚飞冲过去,手持双锤挥舞扫打,四名剑客当场毙命。

黑衣人何曾想过“银狮”姚飞如此悍勇,肝胆俱裂下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扭头发足狂奔。

“哪里走!”姚飞怒吼间,右手紫金锤如同离弦箭一般飚射而出。

“哇”黑衣人吐出大口鲜血,被一锤砸得离地飞向前方,重重地一头撞在树上,坠地不再动弹。

金土木三组剑客见首领阵亡,立即抛下谢正,转头冲入浓雾中去了。

姚飞赶到黑衣人尸体旁,扯下面罩,见他以头撞树,颜面毁损,难以辨认。

谢正道:“看不出什么来了,早点赶路吧。”姚飞点头,二人继续动身往来路赶去。

风随云和镜水月冲入射手群中,一个挥舞双刀快速劈砍,一个运枪如棍将一众射手在数息之间全部打倒在地。

等独眼龙完全回过神来,己方优势已经丧失。

镜水月将银枪往肩上一扛,冲着独眼龙嘿嘿一笑,道:“你们人多。”

独眼龙大怒,提刀向镜水月兜头砍去。风随云见状心道:此人虽然鲁莽,刀法倒是精妙。

镜水月面无惧色,举枪横架。

刀枪交击,镜水月顿感一股刚强劲力沿枪传来,立即明白自己较对方还有一段不小差距,心中暗呼不妙,脸上露出惊骇。风随云见镜水月脸色不对,立即举刀朝独眼龙后背劈去。

风随云为求帮镜水月脱困,刻意震动刀身,双刀破风声比往日大了很多。独眼龙为人虽然鲁莽,临敌经验却比二人丰富太多,脚步移动,刀随身进。镜水月立感压力倍增,心下一横,内力猛吐,打算硬拼。

独眼龙心中大喜,暗道:就算招式再精妙,终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借着镜水月的内劲,扭过腰身,回头一刀斩中风随云双刀。这一刀等若独眼龙和镜水月的合击,风随云双臂发麻,脚下发软,往后连退五步。

独眼龙得势不饶人,踏步向前,连出三刀。

风随云挡得左支右绌,被第三刀在左臂割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镜水月见状大惊,展开轻功,绕着独眼龙旋转,长枪快速连刺,帮风随云分担压力。独眼龙岂不知镜水月的心意,嘴角浮起冷笑,一边挥刀应对枪击,一边暗中蓄力。

“小子,看我破你的枪。”独眼龙口中呼喝,手下丝毫不慢,刀势暴涨,旋风扫叶般将镜水月枪影破去。镜水月心中一惊,连忙退至风随云身旁。

接连受挫,风镜二人锐气尽折。

独眼龙仰天哈哈一笑,轻蔑地道:“初出茅庐的两个雏儿,根骨不错,多加雕琢定成高手,可惜没有机会了。”

镜水月心下畏惧,望向风随云。

风随云轻轻拍了拍镜水月的肩头,双眼盯住独眼龙,冷冷地道:“想取我性命,有这个本事吗?”

镜水月望着风随云瞬间转冷的眼神,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在他印象中,风随云一向热情仁厚,与伏羲宫的师兄弟们相处融洽,甚得人缘。如今的风随云眼神冰冷得竟似不带一丝生气,宛若变了一个人。

独眼龙被风随云冰寒的眼神盯着,也不禁心中发毛,连握刀的手都不自觉渗出冷汗。独眼龙心叫不妙,知道自己被对方压制了气势,当机立断,脚步踏出,向风镜二人连劈五刀,刀刀破空刺耳。

风随云双眼盯死对手,口中呼喝,脚步错动,双刀随步法劈出,每一刀都丝毫不差地斩在对方刀招空隙处。独眼龙见自己连续五刀被破,不由得心下重新估量对手。偏偏风随云的冰寒眼神犹如冰刺般盯着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独眼龙心中烦躁,催动内劲,猛地扑向风随云,手中单刀毫无花假地直取对手项颈。这一刀是独眼龙真实功力,破风声刺耳,刀风扑面。

镜水月钢牙一咬,心下一横,全力催动内劲,水月银枪呼啸刺出。风随云也不甘示弱,双刀卷起气浪,硬碰对方刀招。

双方硬碰硬,金铁交击声震得彼此耳鼓生痛。

独眼龙以一敌二,往后震退三步,以刀撑地方才稳住身形。镜水月险些长枪脱手,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风随云甚是硬气,一步不退地硬抗了一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镜水月惊道:“师哥!”

风随云不答话,缓缓伸手抹去口角血丝,眼神更加冷酷无情,喉中呼呼作响,犹如野兽低吼,握着双刀的手青筋暴起。

看着风随云略显狰狞的样子,独眼龙如坠冰窖,心下怯意大盛,眼中首次露出一丝惧色。

“喝!”风随云一声暴喝,宛若晴空中炸响的霹雳,人如离弦箭般冲向独眼龙。

独眼龙心神被夺,骇然下出刀应敌。

“铛”的一声巨响,独眼龙风随云各自震退数步。

风随云曳着嘴角的血丝,挺刀再上。独眼龙心中怒火与狠意迸发,狂吼道:“跟你拼个明白!”

双刀再次硬碰,火花飞溅。独眼龙只觉五内翻涌,呼吸一窒。风随云张口将一口鲜血狠狠地喷在独眼龙仅有的一只眼睛上。

独眼龙眼前一黑,感觉眼珠剧痛,口中“啊”的一声痛呼,单刀狂舞护住身体。

“要杀我,你还没这个本事!”怒吼声中,风随云将内劲催上极限,双刀暴出无数光影将独眼龙整个人罩在里面。

“哇”独眼龙长声惨号,双臂被风随云斩断。

“到了前方潼关,我为你烧纸!”风随云冰冷的语句传入独眼龙的耳朵。

一道横芒闪过,独眼龙的人头带着一蓬血雨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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