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林长秀意外地挑眉。
“我帮你问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打傅羽意的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就通了。“老三,你在哪呢?”
“有事就说。”
听这冷淡的语气,看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林长秀瞄了何欢颜一眼,只见她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只好扛下那冰冷的气息,继续问道:“小丫头回来了没有?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想带她出去玩一下。”
“你休你的假,傅朝暮用不着你管。”
“这么小气,我就是想见一下那可爱的小女孩。那个——”林长秀走到一边去,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又跟小姑娘闹矛盾了?她都来到我面前找你了。”
傅羽意冷笑一声,“让她玩够了再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明不白的,他说着又瞄了何欢颜一眼。
“你不用理她。”傅羽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长秀无奈耸肩,“他挂断电话了。”
何欢颜眼中闪过阵阵失落。
见状,他又补了一句,“你也清楚老三的脾气。”
她漫不经心地点头,轻轻说了句,“谢谢。”接着转过身,虚软的身躯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往外走去。
“等一下。”他喊住了她,“老三在城南有一幢屋子,外面铺着红砖的,你去那里看看。”他把具体地址告诉了她。
何欢颜轻声道谢。
“我送你过去吧。”看她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林长秀一边说一边解开手术衣。
他才刚刚结束了一场手术,她不想麻烦他,“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谢谢你。”
“那,随你吧。”林长秀也不勉强。
走到外面的时候,天色更加暗了,大片乌云团聚在一起。
何欢颜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一路赤着脚,也不在意路人投来的怪异眼神,一步一步向城南走去。
才走到半路,一场倾盆大雨突如其来。雨声噼里啪啦,很响亮,连路上汽车的喇叭声都被掩盖下去了。
沿着一整条河岸走下去,何欢颜都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暴雨早就淋湿了她的全身。她赤脚走进冰凉的雨水里,无处可避。满世界只有喧嚣的雨声。
心底忽然被酸涩感团团包围。见不到傅朝暮,手机没电,淋雨……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推动着她难过的心绪。
长长的河岸,只有她一个人在雨里走,像是——孤零零地被人抛弃在这里。
“你马上离开梅鹤城,别在我面前出现。”傅羽意曾说过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伴着冷冷的雨水。
忍了许久的眼泪早就藏不住,她放声大哭。真的是放开了嗓音去哭。反正,雨声那么响,雨滴那么重,不会有人发现,她在哭。
走过河岸,又绕了不知道多长的路之后,她才来到了那一幢红砖屋子。
此刻,雨还在下,只是稍微小一点了,但天色,还是那么暗。按了门铃好几次,沙哑的嗓音喊着,“傅羽意,你开门,开门……”
好几次的叫喊,嗓音终于无力。没有人前来应门。她孑然站在屋檐下。
许久,站得累了,她就蹲了下来。蹲得累了,想到这衣服反正都脏了,她就坐在地上,背靠着一面冰凉的红砖墙。
默默地等待。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路灯早就亮了起来。在幽暗的夜色下,映照在灯罩上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
傅羽意回到这里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了。几乎是一下车,他就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转头一看,墙角边,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淋湿了,一副很狼狈的模样。
看到她幽凉的眼神,他眯了眯眸子,眸光一样的深邃难测。
她注视着他,低低地开口,“傅羽意……”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看见她浑身都脏兮兮的。“你来干什么?”
“你骗我。”她静静地说道。
声音里夹杂着太多难以道明的情绪。“你说过要把傅朝暮送回来的,现在,你又把她送去哪里了?”
森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我向来说话算话。你既然喜欢跟别人纠缠,那就去纠缠个够,别在这惹我心烦。”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满满的寒意了。
何欢颜瞳眸骤缩,猛然咬唇。
傅羽意再也不看她一眼。开了门就往院子里走。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嗓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朝他喊道:“这次,你至少要听我解释一次。”她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
就算他不听,她也要说。她不想自己再次因为陆飞源蒙受这不白之冤。她用寥寥几句话,说清了自己送贺遥回家,而陆飞源又来她那取回贺遥的珠子之事。
“你可以问问二舅母,或者覃英,她们也看到我送贺遥回家的。”她直直地望着他,“你不能冤枉我,不能随便定我的罪。”
他冷冷指出,“不管是送贺遥回家,还是还回贺遥的珠子,你完全有办法避开陆飞源的,不是吗?而不是用一脸灿烂的笑容跟他在街头相会!”
“我笑又不是因为他——”何欢颜攀着墙壁站了起来,迈开虚浮的脚步,向他靠近。
他正在气头上,冷冷道:“离我远点。”
眼看着自动门就要合上,她心中蓦然忐忑,朝他冲了过去。却也因为跑得太快,绊到了门槛,整个人面部朝下,跌到了冰凉的雨水上。顿时,一阵火辣的疼痛从手掌传来。
傅羽意回身看到这一幕,眸子忽然眯起,浓眉暗拧。他顿住脚步,却也没有往前靠近她。
“这次,你绝对不能冤枉我。”她咬咬牙,忍住心中忽然涌上来的酸涩,爬了起来。双掌沾满了泥土和水珠,她用手背抹了抹脸,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
她向他走过去,带着水雾的红眸直直地望着他,“傅羽意,你要听我说。两年前你不愿意好好听我说话,这一次,你要听听。”她的嗓音干涩而低哑。
他们之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乏沟通,所以才会轻易产生隔阂。
傅羽意没有说话。一双黑眸盯着她,审视半晌,深邃的眼神里不起任何波澜。他推开里面的门,走了进去。
她连忙伸手挡住门,跟在他身后进去。
背后跟着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傅羽意顿了下脚步,再次回身,才发现她竟然连鞋子都没有穿。心头蓦然升起一串火苗。
他朝自己常住的房间走去,何欢颜抿着唇,也是亦步亦趋。
浓眉皱起,他粗声道:“在外面等着。”
房门被他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她吓了一跳。
滴滴的轻声响起。
她低头一看,自己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滴正慢慢滴落到地毯上。干净的地毯氤氲出一滩滩水渍,就连她踩过的地方,也能清晰地看到一层水印。她缩了缩脚,但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房门打开了。傅羽意走了出来,丢了一件白衬衫到她手上。他脸上的阴沉还没有消散,连唇线都是紧抿的。他没有说一个字,将衣服丢给她之后,又回到房间里了。
何欢颜看着他冷肃的神色,动了动嘴唇,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拎着白衬衫就往浴室走去。
头发洗干净了,冲了澡了,连沉重的心绪,似乎都被冲散了一些。
她光着脚,无声地走过地毯,走进傅羽意的房间。
傅羽意已经躺下来了,房里开着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温和轻淡的光芒。
她咬了咬唇,默默地躺在他身旁。半晌,侧过身,双手从他腰间穿过,抱住他。额头贴着他宽阔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