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八月即飞雪，在莫然十二年的七月青草还刚刚枯黄的时候，就忽然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在这年的夏天漠西都司和北海都司频频向漠北动兵。

阿雷河和阿浦河经常是会战最主要的地方，蒙古高原运河的开通，明军的后勤问题不再是难题。

而用铁皮龙船装载粮食后，龟缩在漠北的瓦刺兵又无法偷袭粮道，在浓烈的炮火面前，骑兵的攻击就是自杀式的冲锋。

最可恨的铁皮龙船是在水里航行，蒙古人有的是马，但是蒙古人是没有船只的，那怕连一艘船也没有，面对凶悍的铁皮龙船，脱欢只能望河兴叹。

瓦刺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从二年前马哈木被明军疯狂的追杀后，马哈木就在思索两手对策。

一边在阿雷河附近扎下营盘，收集溃散的瓦刺人，一边努力的休养生息，想让瓦刺的新一代快速成长起来，只是马哈木有那份雄心，可是老天不给他那份环境啊！

这阿雷河附近，冬天远远比胪驹河和阿只里海子冷的多，就连他们极少牧马的北海也要比这里温暖。

马哈木还以为明军粮草补给跟不上的情况下，过段时间就会撤军，可结果明军不仅住下来了，还在几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开垦了田地，修建了城池。

最要命的是还在前年统一蒙古诸部，把蒙古所有的部落给搞成最小的规模，还汉蒙骑兵合成一处。

以前蒙古人用生命抢来的东西，现在仅仅卖点牛羊马匹就能得到，再也不用与汉人为敌。而且汉人还动不动给补贴。

汉人的奢侈品不断的从中原涌来，蒙古贵族只要秋天贩卖点牛羊，就够买这些奢侈品。这些蒙古贵族已经深深地沉浸在里面了。

就算是蒙古的贫民，也摆脱了饥饿的威胁，只要家里有男子可以当兵，有女子可以放牧，两下子补贴已经能解决温饱了，汉人还派专人随牧场迁移教学汉语，只要能学习好汉语，写好汉字就能做上汉族小官。

现在蒙古人心早已经被束缚的死死的，马哈木只能孤军奋战，甚至有一些瓦刺兵偷偷溜到汉人军营投降。

再过去的半年里，瓦刺用游击战术和明军打了三十七场战斗，总体来说瓦刺胜多败少，剿灭明军和伪明军蒙古人近两万人，瓦刺自己损失了一万多人，就算是这样的战斗，瓦刺也扛不住啊！

本身瓦刺现在不到四万男丁了，战死一个就少一个，可是现在整个蒙古高原已经大大的不一样了，蒙古高原已经有近百万汉人，和五十多万站在汉人立场上的蒙古人，每年至少有近五万的人成长为士兵的苗子。

失去两万人对大明就是多给一点补偿金的事情，失去两万人对瓦刺来说就是要灭族的事情了。

看在瓦刺内部的和硕特部，准噶尔部，辉特部，土尔扈特部都蠢蠢欲动，似乎都有想投降明朝的意图。

再打下去就算不战死也会被出卖掉的，马哈木凝视这还未到秋天，天空就已经飘落雪花了，在身后的这片土地生存，远远没有以前的地区好养活牛羊，不知道明年是不是还能看到这样的雪花。

脱欢也察觉这几天的父亲马哈木的异常。面对明军一次又一次的袭击，难道瓦刺仅仅只有投靠其他游牧民族的宿命吗？

父子两个人眼睛里都在深深的疑虑，都在思索瓦刺还能运转多久，族人的不断逃离，明军的步步紧逼。

而瓦刺连安心放牧一会牛羊的时间都没有，难道真的要远离漠北，要么去金帐汗国，要么去亦力把里这两个选择吗？

雪下的不是很大，可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仍然接连不断的掉落着，马哈木嘱咐着牧人收集牛羊马匹，别要再让它们受惊逃跑，这可是瓦刺为数不多的财产了。

为了怕那群变态的明军追踪过来偷袭，马哈木同时还让三支百人左右的骑手去四周巡逻，这三百人或许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至少能负责提前警报。

也许明军真的没有跟来，更何况这是大雪纷飞的时候，明军和瓦刺人一样，被这场雪搞得猝不及防，如今回头搞些袄子和棉甲才最实用。

半夜后三百人的巡逻队回来后，马哈木和脱欢就没有再派人警戒，他们感觉明军此时再不过来，肯定就不会再来了。这一年来明军每次作战都是实打实的战斗。

特别是明军的徐王朱允熙，还有一个叫朱瞻基的一个小伙子，打起仗来还经常带头冲锋，要不是他们身边总有上千名手持斩马刀的卫士，脱欢早就斩了他们啦。

以前善于搞偷袭和千里奔袭的张济、徐聘却像失踪了一样，不过交战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张济和徐聘，他们总是在后边打量着什么，却不直接参战，似乎是明军的徐王夺了他们的兵权。

“看来这场雪后，明军就不会再来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二个月，到时候河流被冰封，明军就不得不撤兵，等明军撤兵后，我们就去把阿浦河和阿雷河之间的运河破坏掉，这样明年来，明军又有几个月的时间用来修复运河。”

脱欢也很赞成马哈木的意见，可是脱欢的儿子也先却说话了，这个三岁的小孩子却说：“既然明军知道过完这场雪以后，对我们的袭击将越来越困难，那为什么会放弃今晚的袭击呢？我若是明军定会深夜来袭。”

马哈木看到这个三岁的小鬼头，不仅暗自得意，这瓦刺后继有人了，三岁的孩子居然能想这么多，真的不简单。

马哈木对也先赞扬归赞扬，但还是没有听从也先的话，瓦刺骑兵太累了，应该在下雪的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后半夜雪花下的更大，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雪花漱漱落地的声音，就在马哈木睡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刀剑相砍的声音。

马哈木听到声音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马哈木机警的一跃而起，此时营帐外已经有蒙古语喊出：“有明军袭击。”的声音，警戒兵的牛角也呼呼的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