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得带我去找到那群和你一样处境的人,这是至关键的。”
“这个好办。”夏叔点燃一只卷烟,那呛鼻的气味弥漫整间屋子,“我们等等就出发去见他们。想必他们混得也不咋样。”说起这,夏叔一哆嗦然后咯哧咯哧自嘲地笑出了声,“这并不奇怪。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的肯定混得不会好到那里去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要去嚒?”夏叔把烟叼在嘴里,手往身上的口袋四处摸去。
“哦,不急。我打算吃了午饭再过去。”
“午饭啊——”由于嘴里还叼着一只烟,夏叔的话有些变得含糊不清了。
“午饭过后我怀疑还找不到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
夏叔听到王行展的反问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找了一张板凳悠闲悠闲地坐了上去。
“因为——”终于把烟给取下来,再不拿下来就要烫到嘴了,“现在他们估计还在打瞌睡吧。”
“嗯?”
“嘿!别这么看着我。”夏叔耸一耸肩,侧过身来不给王行展直视的机会。
“我们平常外出跑差事的都是晚上。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想说。现在虽然我没生意做了,但是这个习惯八成还是没改过来。我提议哈,我们吃完晚饭再出门。”
“行吧,就依你说的。”王行展没有提过多的意见,一切的想法都留到晚上再说。
“那么……?现在就算是结束了?”
少年阿定搓着小手走到“俩位大人”中间。他用期许的目光盯着二位。
“是的阿定,你可以开始准备中饭了。”
“好的先生,一切如您所愿。今天我特地去街上买了苹果蘸酱,到时候您可得一定要尝尝~”
“苹果蘸酱?这又是什么黑科技?”
“噗噗~”阿定偷笑着,“我就笃定先生你肯定没有吃过这玩意,所以花了大价钱买回来试试。”
“唔——”王行展伸了一个懒腰,“你说是就是吧。惠惠,我们回去吧。我还得洗个澡,顺便换身衣服。昨天的汗臭味和餐厅里的烟熏味交织在一起可真是难受。”
一边说着话一边推门而出,王行展根本就没有管后面这几人准备咋办。
“喂!”小天开口叫住了他。
“都到我们家了咋还想着不在这吃了呢?你这是瞧不起我家没有厨具嚒?”
少女的脑回路总是稀奇古怪的。不过有一点王行展是明白的,他又多了一位祖宗。
“行吧,就依你的。我倒是想要尝尝你的手艺如何。”王行展又加了一句,“我告诉你,我的嘴巴可挑了。”
“你嘴巴再挑也不许说出一个‘不’字!”
小天叉腰竖眉,那些坳气话一句接一句地从她嘴巴里蹦出来。
“诶呦,你可真是我的爷啊。阿定给我去倒杯水来,我今遭就住在这里了!”
“哼!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去和惠姐姐睡,你和我那糟老爹睡吧!”
“嘎嘎嘎!”阿定像一只鸭子捧腹大笑。
“我要的水!你别给我笑!赶紧给我去!”
“是。”阿定麻利地溜进厨房,嘴里还在重复刚刚小天说的话,“糟老爹”,“噗嗤嗤”。
“你干啥呢?有什么好笑的?笑得我们整间屋子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你、你,怎么连你都笑了——哦不!”本就蓬乱的头发在他抓弄下变得更加油腻,全都粘到一块去了。
“我还是回去洗个热水澡,看我等等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王行展面露凶色,指指点点屋里的几人后悻悻离开。
“你们别害怕,他就这幅德行。一股小孩子脾气,输不起。”
温筠惠怕其他人真被他说的话给唬住,在王行展他走远后便给他们安慰道。
“嗯,我知道。”首先是阿定站出来。他对王行展本就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信任感。
“哼!我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小天的想法和阿定纯粹就是两个极端。王行展真是想不通了,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个难缠的女孩。不过这时他不用考虑这些事情,因为他刚爬进一个灌满滚烫热水的浴缸中。这不是在阿定家,是出了门走过一个街道来到另外一个街道才有的专业浴室,平常沐浴都是在这里的。
为了不被别人打扰,当然同时也是因为大澡堂里面没一活人,选择这样堪堪放入一人的浴缸更为合适。
“啊~”王行展把那郁积在胸腔里的那口浊气吐出,整个人顿时就觉得清爽多了。
“早知道就跟他们说一声中饭不要等我了。”
——当然这是他的一厢情愿。温筠惠早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先吃起来,当王行展回来的时候早就没剩下些什么了。他一定会哭诉着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该给他留点呢?
当然现在的他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浴中畅游才是他现在思考的事情。
“小二!”
“诶!爷我来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个尖嘴猴腮留着一抹小胡子的小二冲进这个被水雾充斥的浴室中。他知道这间浴室的这位是爷,是一个财神爷,如果把他侍奉得舒舒服服肯定能赚得好些银子。
“给我递块干净的毛巾来!赶紧的!”
“诶!给您拿来嘞!”
“有事叫我就行了。”
接过那块同样冒着热气的毛巾王行展将它对半叠两次,然后把它枕在颈后——原来他是想睡一会。
“喂——”快要再次坠入梦乡的王行展又逼逼了两句,“记得把水温给稳住咯,我可不想我被冻醒!”
“得嘞!爷您尽管睡,有人吵了爷您的清梦我铁定要他好看!”
他又还露出一副马屁精专属的笑脸,逗得王行展直乐呵。
“好!”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睡了。”
“先生午安~”
没等小二走出浴室,王行展就昏睡过去了。周围只剩下沸水加注到浴缸里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冒泡声。
“这是什么的声音?”“原来是酒倒到杯子中冒出的气泡声音啊。”“姨,我也想喝……”沉睡中的他露出痴憨的傻笑。他正趴在摆在庄园中的木桌上,看着一位束着墨红色围裙的胖大婶手中的那瓶出口纤细的玩意。“这是苹果酒嚒?”王行展伸手到高脚杯中去蘸了一滴然后赶紧地塞入嘴巴里。
“你这小子!”
那个胖大婶放下手里的酒瓶就想去抽他,可是任凭她怎么出手也打不着这个狡猾的小鬼。
“这玩意你可喝不得!到时候醉倒了还不得遭你老爸的一顿毒打!”
“怎么会呢?!”王行展把他的胸脯挺得高高的,“我爸怎么会打我呢?他这么疼我……”说到后来连他自个儿都有点不信了。
不过这怎么会让这个顽皮蛋退缩呢?当那位胖大婶拿着酒瓶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嗖得一下就把那杯酒一口饮尽。
“诶呦!你这该死的小子在做什么呢?讨打是不是?!”
“哈哈哈——”王行展还没能回味这味道里的辛酸苦辣就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
“有种你就别回来!”
她深知自己是追不上那个小坏蛋的,只好放些狠话出出气,而王行展边笑边跑,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乡间后找了一棵还算比较茂盛的龙爪槐躺下卧睡。夏日的虫鸣在晚上更是来势汹汹,但是这恰好成了王行展的安眠曲。那个才不过一米六的小屁孩就这样睡在这棵树下,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