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王行展早早地醒了,他又是第一个醒来的“倒霉蛋”。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一直让他晚上得不到良好的睡眠。他深受其侵扰却找不到法子来根治。每当周围环境稍有动静时,悬挂在他心头那个吊钟就会把他叫醒。
打着长长哈欠的王行展来到窗边。此时天已蒙蒙亮,需要起早的家庭都已经将早饭准备妥当了。隔着这条街王行展也能闻到从对面木屋飘过来的烤红薯香味。
“真棒呐”
王行展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却发现自己根本不饿。昨天晚上一定是吃太多了,他是这么认为的。
就这样,他站在窗口痴痴地望着这群劳碌命的居民从吃饭、洗碗一直看到穿衣出门。他实在没事情好做,倒不如站在这乐得清静还省事。
在六点还差十五分钟时,这里绝大多数屋子的门仿佛一同敞开,从里面涌出的都是穿好蓝色汗衫的工人。
“这里是黄金地段,距离工厂没有几步路。”
王行展想起昨晚文蒂说过的话。
“黄金地段?”起先昨天听到这句话时他没有在意,现在他有点明白过来了,可是下一刻却又糊涂起来。
“这也算是黄金地段嘛?难不成昨晚走的那一俩公里都是假的?”
王行展摸着自己的额头确定没在发烧后开始回忆昨天那段路,可是怎么计算也省不下时间。
“这里是我们秋英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住宅区了。”
这次醒来的依旧是文蒂。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憋尿把他给憋醒了。
多么可怜的文蒂啊!
“再往里边走就必须是丝柏身份的人才能买。”
“可是这里也不近啊?!”
王行展说出心里的疑惑。
“不近?”
刚刚放完水的文蒂满脸震惊地看着王行展。如果是何不食肉糜要有一个案例的话,此时的王行展再合适不过。
“哦抱歉。我差点忘了王老弟你不是我们这里人。”
文蒂将手擦开后准备套上一件小牛皮制成的棕色夹克出门买些吃的。
“王老弟你可以猜一下这块地我爸妈买来花了多少钱现在买这套房花了多少钱我一年要在这套房的使用上花费多少钱。”
文蒂的嘴就像射出子弹的机关枪,“哒哒哒”说个不停,可把王行展给绕糊涂了。
“等等等等”
王行展叫停了文蒂换装的脚步。
“我一个一个回答你哈。”
“这套房子没几百万是拿不下来的吧?”
保守型估计让他免得落了下风。
“差不多吧。”文蒂他已经换好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牛皮靴,整个人显得更有精神了,“当初我爸妈买下这套房就花了这个价。”
“那也还行啊。”
没有从文蒂口中听到千万筹码,王行展觉得还算有谱。
“不过这是有使用期限的啊。”
“使用期限?”
虽然文蒂说出这话时显得那么平淡,但是王行展明显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的坑不小。
“三十年。”他伸出三根手指。“我父母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夜就买到这套房三十年的使用权,等时间到了就要被贵族们给收回去了。”
“那你现在还剩几年?”
王行展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
“大概还剩一俩年吧。”
文蒂将衣架收拾一下后准备出门了。
“那你还准备续这套房子嚒?”
“当然不我从哪拿这么多钱呐。”
可能早就接受这个残酷事实,此时被王行展这般提问文蒂也没表现出丝毫气馁的情绪。就像形如枯槁的老人可以平淡地面对死亡一样,想必文蒂心里早就做好搬家的准备。
“那么接下来的事你有做好打算吗?”
王行展决定了,如果文蒂实在掏不出钱就忍痛帮他一把。像他这样的外乡人孤独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最底层,王行展有点看不下去。
“接下来?”文蒂把鞋舌放到一边后望天长叹,“大不了就搬去和老韩一家一起住。客厅里打张地铺就能解决我的问题了。”
文蒂倒是想得蛮简单。
“唯一的难题就是以后得在来回上班路上耗费一个多小时了。”
说完他朝着王行展憨厚地笑了笑,而王行展同样回以微笑。
“但愿。”
“但愿。”
一阵简单寒暄过后文蒂便披上披风出门去买早餐了,留下这几个睡得和死猪一样的家伙和王行展在这间“豪华”屋子中。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又有一个人从睡梦中苏醒,同样是昨晚醉酒的老韩儿子。他见到屋内只有王行展一人清醒像根木杆杵在窗口时便装作还在睡觉,不过这逃不掉王行展细心的观察。
“你醒啦。”
要不是呆在这间屋子里太无聊,王行展也不会主动和这个陌生人搭讪。
那人探出脑袋看看周围其他人,发现他们无一例外不在打鼾,便知道那个人在和自己说话。
“嗯。”
既然逃不脱所幸表现得自然点,他盖在身上的毛毯往旁边一丢然后站起了身子。
“不知道你该如何称呼。”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对话。
“叫我王行展就好了。”
面对着王行展居然让他有种佛祖亲临的错觉,他急忙晃了晃脑袋好把这个糟糕的思想从脑袋里甩掉。
“你想到了什么?”王行展一眼看出他内心的纠结便笑着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
从刚刚懂事起,老韩的儿子就生活在危险的工厂里。他接触到的第一个玩具居然是一个拧动螺丝的扳手,他的第一个玩伴居然是乡间田地里流窜的黑色大蚂蚁。除了他的父母、叔叔婶婶外,唯一认识的就是文蒂了。在他识字的时候,父母就教导他长大需要接替大人的班。
可不要以为这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要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就是为了找到这样省事又钱多的岗位。阿吖他打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就像他打小就学会喝酒一般。
虽然他的酒量一直受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