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这条道路修得平畅,老头驾车技术也足够老道,坐在马车后厢里的王行展和阿定还算是偷得半时清闲。
“先生你去北山公墓做什么呐?”
此时马车已经驶出居民区,进入所谓的“荒原地带”。之前老头还哼着乡土民谣,这时却打算和自己这位客人聊上几句。
“什么?”
不是王行展注意力不集中,只是因为这老头操着这一口老气的方言让交流变得困难许多。
“我说!你去北山公墓!做什么?!”
颠簸的道路让老头发音变得一平一仄,同时让王行展变得苦不堪言。
“你是说我去干嘛,是吧?”
“诶,对对对。”
“我说我去扫墓你信不信?”
王行展把语速放慢来。一个字,一个词吐得清清楚楚,免得这老爷子和他一样,听不明白对方在说啥,不过现在看来这是有事算是多虑了。
“扫墓?”
那老头仰起头望天,看到那枚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太阳与往常一样照射下惨白的光芒,不禁感叹道:“平常这时间是不会有人上山的,就算是上山也要等过节时候。”
“过节?”王行展觉得现在也没其他事好做便想趁此机会问个明白。这个看起来年过七旬的老人想必对这些习俗必定了如指掌。
“是呐。”
虽然车已经驶出铺好的路,但是老头娴熟的驾车技巧勉强不让车过于摇晃。只见他双手拎着马鞭在空中一挥,整辆马车便转了个方向,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进发。
“你想问些什么?”
“这火车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最初的概念温筠惠已经告诉了他,不过后期如何演变成举城欢聚的节日就不得而知了。
“先生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密斯城嚒?”
“噢,是的。”
对此他没打算隐瞒。
“如果没见识过的话,老头子我还是强烈建议你留下来好好看看咯。”
“哦?这是为何?”
虽然老头的口音很怪,但是大致意思还是能理解的。
“那可是一年一次的追逐新人的大好机会啊。”
“新……人?”
王行展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就再重复一遍。
“女孩坐在火车上,男孩跟在屁股后头跑。这一幕你看上一眼就再也不能忘怀了。”
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老头抬起头仰望天空,那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剧情在眼前如胶带卷哗哗滚过。
这时王行展想起当初被围困在街上时,有一个女孩问他“心仪的姑娘”的事情。
“莫非这心仪的姑娘就是这事?”
“没错!”老头还学会抢答了,“想当年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夺得最后的桂冠。”
即便年纪已经这么老了,他也无法忘怀那年所遇到的事情。那双原本澄清透明的眸子里迸发熊熊不绝的火焰。
“喂”王行展用手背轻轻触他的腰,“你该不会还怨恨着当年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老头倒是拂须长叹道:“小子你说得对啊。”
“但是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能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就干回来啊。”
王行展挥舞自己的拳头,他向老头彰显着自己是多么充满力量。
“年轻!”
他用一种说书人才用的腔调说出这个词,然后自顾自地仰天笑道,“其实我早就已经看明白了,只是心中始终放不开。不过这也没啥大碍,我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一壶酒,一袋烟。这生活岂不乐趣十足?”
“有理!”
王行展倒是像一个捧角。俩人一唱一和,弄得互相跟老熟人似的。
话一旦讲开接下来就好办事了。老头告诉王行展,他叫楚风,曾经也算是辉煌过一阵。不过随着家道中落,自己也就找了份清闲的差事,因此一直混到现在的模样。说道这他还乐呵乐呵地自嘲起来。
“你们真的是去扫墓吗?”
“当然啦,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还好你们是乘我的马儿往山上去,不然门卫连门都不会让你们进的。”
“有门卫我们就翻墙翻进去呗,这又不是第一次。”
“翻墙?”楚风笑得更欢了。
“这茫茫数十公顷的公墓你们要走到何时才能到你们想去的地方嘞?”
“这个……”
这个问题倒是把王行展给问倒了。
“所以说你们呐多亏遇到的是我。”
楚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酒,将瓶盖拧开便往嘴里倒。
“诶?诶!你这还在赶路呢!怎么能喝酒?”
王行展连忙伸出手去夺。可别看楚风年纪这么大了,动作还是足够矫健,一个晃身居然躲过王行展的追夺。
“哈哈哈。”
他又拿起酒瓶饮上一口,。那清澈的白酒沿着他的山羊须一点点滴下身。
见一击未成,王行展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伸回去。
“罢了,你这老头尽管喝吧。车翻了我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说完他自己都为这虚假的唬人话给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