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仨人痴痴地坐在墓地里一个晚上。偶尔说说话,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沉默不语。待到阿定倚靠在父母的坟前睡着后王行展也便找了一个清净的角落躺下。
等到王行展被山谷的野狗惊醒时,他便发现已经天亮了,杰瑞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件事终于解决了。”
王行展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的肺被这里的新鲜空气所充满,然后一并全部吐出,整个人都觉得格外精神。
“舒爽!”
他望着西方已经坠入地面一半的月亮同时又看向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还有最后一件事!办好它我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说起这,王行展还是有些不舍。虽然在这座密斯城呆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其中所经历得都是那么刻骨铭心,印象深刻,让他难以忘怀。
为了舒缓身体内多余的能量,王行展决定绕着西山公墓跑上几圈。他真的好久没有系统性运动了,如果遇上什么麻烦一不留心真就会翻车。
王行展倒是一个人潇洒快活得很,阿定则因为在野地睡了一宿后感冒了。从睡梦中苏醒时,他就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连手都有点指挥不动。
“先生?”
他朝四周望去,竟看不到一个活人。
“杰瑞叔叔?”
整个墓地空荡荡的,只有萧瑟的西风陪伴着他。
阿定尝试让自己站起来可惜并不能做到,他的脚上也一点劲都没有。就在这时,他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从前方一座座坟墓前穿过。
是王行展!
“先生!”
阿定卯足了劲朝王行展大声一喊,这下他总算转过头看向了自己。于是乎,阿定举起孱弱的右手,在空中朝他挥了挥手。
王行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调整下呼吸径直向阿定跑去。
“你醒啦?”
王行展用手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是的。”
为了让王行展尽早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阿定用一种极为虚弱的语气说着话。
其实本不必这么做。因为他那失去血色的嘴唇和略显浮肿的脸蛋早就出卖了他。
“你这是怎么了?是被这地的阴气给伤了嚒?”
“我想是的。”阿定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一手搀扶着父母的墓碑,另一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勉强站了起来。
“我想我们该出发回家了。”
“胡闹!你这幅样子怎么能行路呢?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养几天再做打算。”
“不了。”阿定摇了摇头。他已经厌倦外面奔波的生活,他早就想赶快回到家中和自己的妹妹阿可聚在一起。
“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见到这幅病怏怏的阿定,王行展一时也没了主意。他知道自己一个人背着阿定回到家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再怎么强壮也没有这般精力。
“等等我们去坐火车吧。”
思来想去,王行展只能如此行。
“火车?”阿定用他那迷茫的眼神望着王行展,“我上不了火车啊。”
“你这个蠢蛋!待会我给你去续一个二级公民的身份,这下你总可以了吧。”
王行展没给阿定反应机会便一手扛起他放到自己肩上,就像工地搬砖的工人一勒腰,一跺脚,扛起一个大麻袋似的。
“这条路还不好走。真是要了我的亲命。”
王行展嘴里嘟囔着在那抱怨。不过现在这条路他没得选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只有跨过这片陡峭的西山方才有机会乘上火车。
“我说呐这回你可真的欠我一份人情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王行展行这条山路依旧是蛮轻松的。
“这次带我下山的人情嚒?”
被王行展当作麻袋一样扛在肩上,说实话阿定也不舒服。
“下山?”王行展故意将语气加重,脸上写满了不屑。
“这算什么?我指的是把你父母的情况弄清楚的这件事。懂了没,小老弟?”
这下阿定就陷入沉默。他也明白这份恩情不比杰瑞“复活”他爹娘的这份恩情小。作为小大人的他,此时心中也开始盘算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你希望我能怎么样?”
阿定头一次将双方平等看待,他想听一听王行展会说些什么。
“怎么样?”王行展被他逗笑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无非就是烧烧饭,煮煮水罢了。”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能是因为远离公墓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日头渐渐生高的原因,阿定觉得身上终于有些暖意了。他的思绪也变得活络一些。
“那你还想怎么办?”
这时王行展才转过头看向这个小男孩,从他眼里仿佛已经找不到当初那份稚嫩。王行展明白了,他本能再用应付小孩子那一套来应付这小子了。
“就目前而言,我最需要的一个能帮我解决难关的助手。”
角色的转换让王行展有点难以适应,这个小孩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了。
“什么样的助手?”
阿定的精神比刚刚好多了。
“喂”王行展鄙夷的目光扫了一遍阿定全身,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你该不会早就没那么难受了吧?”
“赶紧给我下来自己走路!”
这下好了,免费班车没得乘了。阿定只好灰溜溜地爬下王行展的肩,讪讪一笑避之。
“我看你背着我怪高兴的,也权当在锻炼身体嘛!”
“好你小子!”王行展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在他头顶晃悠几下又轻飘飘地放下。
“现在开始敢拿我来开玩笑了?”
“哪敢?!哪敢?!”
“我看你这嘚瑟样就知道你身体远没有那么糟糕!待会我们走回去!想蹭老子的二级公民门都没有!”
当然这也是气话。待到真来到火车站台上后,王行展还不是乖乖掏出钱给阿定续了一天二级公民的身份。
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乘坐这辆钢铁巨兽。
“先生原来坐在这里看地上居然这样的感觉呐”
迎着徐徐吹来的暖风,阿定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他把手臂摊开,挂靠在栏杆上,整个人面向天空直视着太阳。阳光照得他的太阳穴暖烘烘的,将他身体内的湿寒全都祛除尽了。这简直比任何良药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