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龙说：“决云：第一，你是富贵之人，但婚姻质量不高，现在的老公是有家室的人。你插足他的家庭后你们才结婚的。第二，你丈夫是一个伪君子。第三，他有一个女孩子，现在和你们一起过。第四，你目前财运不错，但身体不好，主要是心里有疙瘩。”

年青女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紫，她听罢迅速地从小坤包里掏出一百元钞票递过来，打算走人。

燕玄龙摇头，她又给了一百元，燕玄龙又摇头，她再给了一百元。围观的人都叫了起来，有人说这女的真心太有钱了，有人说这老道实在来钱太快了。但燕玄龙还在摇头不止。

“你多少钱才够呀？”女子急了，“不要太贪了吧，还是出家人呢。”

“玄门相术有行规，见富人多要，是帮他消灾，见穷人少要，是替他解难，见死人不要，是生死两重天，活人花不了死人的钱，死人也不用活人的劝，明白吗？”

众人又都扭头来看中年男子，他灰溜溜地走了。

年青女子想了一下，掏出一百元，递过来说：“够了吧？”

燕玄龙点点头，说：“财是水，水大伤人，你好自为之吧。”

又有人要请燕玄龙算命，他摆摆手，走向码头。

燕玄飞和燕玄虎陆续走了过来，三人刚刚碰头，便听到有人惊慌地传着：那个白胖子被车撞死了！老道算的可太准了！

燕玄龙把四百元塞给燕玄飞说：“买三张最便宜的晚发早返的船票。”说完，拉上燕玄虎一路飞跑，闪开众人，到一僻静处，打开帐篷，钻了进去。

“大师兄，你怎么了？不会是抢了谁四百元吧？”燕玄虎越说声音越小到了刚好能让燕玄龙听到。

燕玄龙倒头就睡，不一会儿，燕玄飞回来了，她说：“马路上出车祸了，听路人说那个胖子才给一个老道算成将死之人，前后不到十分钟，真就死。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给他了迷药吧？”燕玄飞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微弱，至到刚灌到燕玄龙的耳朵里。

“为什么不换个地方打工呢？”燕玄飞问。

“现在哪里都这样，鱼虾都死光了，河全黑了，就剩下山脚，还算好些，但明年就要搞旅游开发了，还不知怎么办呢？”老头坐在门槛上，埋着头，用树枝画地。

“女儿嫁到嵊州三界镇石山头村了，本来那是个好地方。谁知，有人把绍兴哪个化工厂的剧毒工业废料倾在了村头。那年雨水偏又多得很，废料被冲得满村都是，乌黑一片，臭不可闻！唉！”老太太又接着说。

“为什么不向有关部门反映呢？”燕玄虎说。

“反映了，拉了一回横幅给特警抓了几个去。我女儿那会儿刚怀孕，没得水喝，只得渴污水。结果，天天拉肚子，一天十次地拉，后来就知道连孩子一起都没了。”老人啜泣着抬不起头来。

“老三呢？他也死于污染吗？”燕玄虎说完，又感觉失言，缩了一下脖子。

“老三不知是死是活。有人说在台州椒江工业园，也有说在新昌化工园，有人说在温州鳌江制鞋，有人说在绍兴运河打捞垃圾，有人说在钱塘江袁浦，闻堰码头一喧当挑工，有人说在东极岛当了倒插门的女婿。反正不是在嘉兴。那里已经没有水喝了。”老太太边说边抹眼泪。

“儿子多长时间没消息了？”燕玄龙问。

“快十年了！我听说前一阵子又出了血铅中毒的事，有的老板不愿赔款就把死的人偷偷埋了，不告诉家属，我真担心啊。”老太太捂住脸。

“老人家，您把儿子的相片给我一张，他叫什么，我们一定帮您找回来。”燕玄虎拍拍胸脯说，但转念又一想，问：“他不会在全国各地跑吧？”

“不会的！他只会浙江打工。”老太太返回屋里拿出一张发黄的一寸黑白相片，递给燕玄龙，殷切地说：“他叫张阿福，小名阿三。”老头跟过来，用手指一遍遍地抚摸着相片，小声说：“你们真的能找到吗？家里就这一张了。”

燕玄飞鼻子一酸，背过身去，她把行李拎过来，除了水壶、帐篷、睡袋、毛巾以外，其他换洗的道衣、布鞋，包括袜子全部留给了老人。燕玄虎一见，也如法炮制。

燕玄龙对老人说：“出家人不打妄语。不论是死是活，我们会给你们准信！”说完，他将相片揣进怀里，把整个行李丢下，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下山而去。

三人快骑到余杭塘栖时，闻到了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像是死了几百头牛似的，令人作呕。忙下车向村人寻问，谁知路人说：塘栖最有名的三样，广济桥、塘晒枇杷、争光化工厂。前两样你没碰上，后样你逃也逃不过。方圆十里外蚊虫知了全熏死了，唐家棣树大多数人都患有鼻炎、支气管炎，有村民得了鼻咽癌，孕妇肚里的胎儿都死了。另外，你们千万不敢吃附近地里种的菜，前一阵子才死了两个老人，为了图便宜，吃菜中毒死掉的。旁边一位中年妇女说：“你们不停，赶紧快些骑过去吧！哎呀！这里连老鼠都跑光了，太臭了，到处是毒！”说着，对那个村人说：“今天你吐了没？”村人苦笑道：“吐三回了！”

燕玄虎本来还想多说两句，可一张嘴便想吐，他们三人骑上自行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直奔钱塘江。

钱塘江是浙江第一大河，发源于安徽黄山，流经安徽、浙江两省，古名浙江。最早见于山海经是越文化的主要发源地之一。其中杭州附近河段称为罗刹江，钱塘江潮被誉为天下第一潮。

可是，当他们赶到袁浦码头、闻堰码头一带时，却见污浊的江面漂浮着几十米长的垃圾，还有船员不停地朝江中倾倒着，不远处有打捞船在打捞动物的尸体，停在岸上的大卡车里已经装了近百头死猪，臭气滔天，让人站立不稳。

燕玄龙强忍住剧烈的窒息，跑到船前寻问有没有人认识张阿福。几个人都摆手，懒得看相片，燕玄虎实在看不下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把垃圾抛进河里，你们不知道钱塘江是浙江人的母亲河吗？你们将来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