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来一位中年妇女，说：“我们六横镇每天要从舟山运水15000吨呀！一会说海底引水管，一会说从宁波引水来。总之，能跑的都跑了，谁还来呢。没水了！”中年妇女拍拍手，摇着头走了。

实际上，他们这里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邻居，没有自来水，照明用的是煤油灯，烧饭用的是捡来的木柴，饮用水是水濑洞里的山涧，吃的菜是从海边挖的青苔、毛娘、紫菜、海带等，巴掌大的空地上栽种着青菜和豆角，两只鸡是老太太唯一的伴儿。

东福山的主峰葫芦峰，在几十丈高的悬崖绝壁之上，建有一座白云宫。

宫内无道无僧，里面供养着释、道、儒、神、怪，一应俱全。站在顶峰，放眼望去，东福山满山怪石嶙峋，石挤石挨，全无一树，居民的房屋也都是就地取材，石屋石院。

三人下山向老太太告辞时，却发现她正光着变形的肉坨坨的小脚，边揉边拖着哭腔唱养生苦。

三人没有打扰老人，去赶返回的船。

“海岛人家都比较贫困，生了女儿认为是人家的，溺死、抛弃、送人、卖做童养媳，即养生妇的十分普遍。女孩子即使侥幸活下来，要想顺利出阁，做爹娘的就得从小对她费尽心机地狠下功夫，其中就是缠足。

这是对肉体进行摧残的酷刑。俗话说：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女孩子在五六岁时就开始缠小脚，硬是把嫩生生的除大拇指以外的四脚趾折断，压在脚底下，在裹脚布上撒上碎瓷末子，用力裹紧，然后不停地让她在院里走动，不许停，小孩子哭天抹泪，生不如死。

白天扶着墙根蹒跚走路，晚上解下来的裹脚布上的血迹班班，不久脚全部溃烂，这样一种长期折磨的肉刑，从五六岁至到十来岁成型为止。本来一个健康的孩子硬是弄成了残废，孩子再也没有欢笑和健康的身心了。

这样的人将来做了母亲，能培养出什么孩子？很难想象，这样的民族是怎样的心态？”

燕玄龙在船上望着渐行渐远的东福山，幽幽地说。

“中国古代有三大性畸形现象：一是娼妓，二是太监，三是缠足。其中，娼妓和太监在国外都有，而女子缠足是中国古代所特有的现象。所以，过去西洋人视中国人为东亚病夫的时候，总以为中国男人的长辫子和中国女人的小脚作为中国愚昧落后的象征。

大师兄，为什么中国女子要缠小脚呢？”

燕玄龙说：“一般的说法是，南唐后主有宫女嫔娘，纤丽善舞，乃命作金莲，离六尺，饰以珍宝，网带璎珞，中作品色瑞莲，令嫔娘以帛缠足，屈上作新月状，着素袜行舞莲中，回旋有凌云之态，之后，此风从宫内传向宫外。

到了宋代，女子缠足不兴起了一股以大足为耻的风气。明代更甚，连坊曲妓女无不以小脚为媚男子之具。由于满族统治者以为缠足为陋俗，顺治元年，孝庄皇后渝，有以缠足女子入宫者斩。

顺治二年后，民众所生女子禁缠足，但此时缠足之风难以停止了，到了康熙七年只好罢禁。这件事一度被人们渲染成为男降女不降清兵入关，有剃头令，在武力高压下，汉族男子最后不得不屈服执行。

与此相反，缠足同样为清延所禁止，却未能达到目的。

甚至连西北、西南的一些少数民族也染上了缠足的习俗。在清代，女子缠足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么变态的行为却能风行全国，屡禁不止，原因是什么？”燕玄飞问。

“国人有一种强烈的自虐与虐他倾向。

尤其是在虐待女人方面，举世无双！”

燕玄虎说：“中国古代有许多男人都是拜足狂、金莲癖。在宴席上，有些男人用金莲小鞋盛上酒喝，称为金莲杯。

后来，干脆有人把瓷觞制成三寸金莲状以过其瘾。有些无聊的士大夫吃饱了饭撑的，著书立说，成为金莲专家，将三寸金莲分为九品48种，有些地区还召开比脚大会，类似现在的选美比赛。其中最出名的是清朝的李渔和方绚。李渔研究出爱抚金莲的方法用口有6种，用手有28种，用脚有4种，用肩有2种，用身体有4种，一共44种。你说是不是无耻下流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现在的整容、隆胸、锯肋骨等和当年的缠小脚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残酷的虐待自己以取悦世俗风尚。

还有放弃人生放弃爱情放弃一切的追求物质，也是一样的道理。

人们总是想尽千方百计的虐待自己，糟蹋自己的生命，并把这一切的行为命名为奋斗。

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燕玄龙说。

海水越来越黄，越来越混浊，快到宁波白峰码头了。

燕玄龙手拍栏杆说：“心灵的裹脚步令人骨断筋折，精神枯萎，把青山绿水变成秃山黑水，把人变成机器，谁曾喊过一声停！”

离开白峰码头，三人西行，上芦庵公路，这是一条盘山公路，曲折蜿蜒，空旷寂寞，倒是秀美明净。

过了白水冲瀑布，见到“丹山赤水”的指示牌，望下一往，大岚雾茶的梯田美不胜收，再下是柿林古村。

村中有一口六百年历史的同心井，清澈见底，凉爽至极，听村民介绍水满预示天晴，水浅预示落雨。

时近酉时，村里农家乐正在招待四方游客，一只角麋活生生地被吹掉两条后腿，端给旁边点菜的客人，客人还嫌太瘦。又有人在捉鸡，杀鸡，拔毛，还有人在扒野兔子的皮。

“快走吧，煞气太重了！”燕玄龙摆摆手。

“太残忍了！世人靠杀生来滋补享乐，无异于饮鸩止渴！求死之途！”燕玄飞说。

“欲知世上刀兵劫，且听屠门夜半声！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屠杀生灵！唉！”燕玄虎说。

三人向四明山上骑行，小石子路疙疙瘩瘩，旁边的溪水漫漫地流淌。

四明山又名句余山，分布在宁波市西部的余姚、鄞州、奉化、嵊州、上虞五市区，呈东西向狭长形分布，在大俞村境内，因岩中半高处有一岩洞，开四个大小不一小口，日月星光可透过四个石窗洞照射进去，人之于内，如觉窗口，故得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