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的错,他不该端着那点小儿女的心思去揣测。
他那没来由的傲慢,也许已经将玉卿推向了魔道的深渊。
若她心智不坚,终有一日被那股极恶的内力所吞噬,成为傀儡。
成为杀人武器,再也不是她。
玉卿看着眼前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轻轻地皱了眉头。
自己有求于他时,他铁石心肠,此时又作态给谁看呢。
她旋身走向一旁的茶桌坐下,自顾倒了一杯茶慢慢喝。
一个人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桌上的点心盒子里,不见一点甜腻。
这还是那个嗜甜如命的卿卿么?
曾几何时,他抱着她站在大佛寺的后山,她在他的怀里略有些不自在的问有没有葡萄干。
不过短短的时日,她已经有如此变化,再过不久,她会不会直接忘了他?
“流匪案有进展了么?”玉卿冷不丁的问。
“云苏过几日便要回京,想来总是查到些什么。”
“嗯。”玉卿点头应声。
“你为何如此在意此事?”
“说来有些可笑。”他没指望她会告诉他,但是她却说了:“我六七岁的时候,还是稀里糊涂,不辨东西,因而常常走丢。”
“有一回走的远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走累了,就在路边哭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上,手脚都绑着。”
“车上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绑着手脚的孩子,当然还有月影。”说到这里,玉卿笑了一下:“她那时候胆子小,从来只跟在我的后面,很少说话。那天估计也是静悄悄的跟在我的后面,没想到也跟着倒霉了。”
“许多孩子都在哭,哭得最厉害的就是胆子小的月影。”
“再后来,就是被拉到一个地方训练。我因为娇气性子又倔,挨了许多打。但是能哭的月影,挨得更多。”
“她总是哭,又不吃饭,哭得我都烦了。但是有一天,他们给我换了衣裳,带进一个小房间,进来了几个人像是打量菜市场的青菜鸡鸭一样的打量我。”
说到这里,玉卿停顿了一下。墨黎却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再后来,我就被绑起来拿鞭子抽,只要我松口就放了我。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的傲气,就是不肯开口。鞭子就换成了铁链……”
玉卿低低地笑了一阵。又接着说:“我铁了心要死,那个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爱哭鬼却猛地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我。两个男人怎么也拖不开,铁链就一起砸下来。”
“你说傻不傻,一个快饿死的胆小鬼,哪里来的勇气替我挨鞭子?”
她虽然再问,却并不是希望谁真的来回答。
“当天夜里,她就在我怀里断了气。临死前,她只和我说了两句话。一句是玉卿,我好想我娘,一句是玉卿,我多么希望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她说月影当天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月影是谁?
墨黎没有问,却并不代表他没有想这个问题。
玉卿却望着他的银白面具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