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妹来了么?”
白衣胜雪,笑若春阳。
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对自己大声说过一句话,没有和她红过一次脸的谦谦君子,怎么会自残双腿,图什么?
玉卿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度过的,反正当她酒意半酣的从君玉的小院离开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君玉就是君玉,墨黎就是墨黎。
医师既然是墨黎的人,自然会顺着他主子的心意说话。
她又何必傻傻地上他们的当,如他们的意。
笑川找到墨黎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玉卿离开的地方。
看上去有些寂寥,笑川看着替他难受,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只是走过去叫了一声:“主子,回吧。”
那一夜,玉卿坐在穹顶喝酒弹唱闹腾了一夜。
群星寂寥,银月如钩,正值清明时节。
玉卿的歌声十分绵延醇厚,如新酿的竹酒甘甜清冽。
唱得都是她家乡的小调和战场杀伐的曲子。
有的温婉动人,有的粗砾昂扬。
琴技有些人也是领教过的,用过云月双琴的人,又怎么会差。
但若是琴声里挟了内力,就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了。
后院里这些离得近的美人们,好些个捂着耳朵,指使奴婢们赶紧关门关窗。
但是下人们也是连呕带吐,哪里还有几个能动换的。
稍微有点内力的想运力抵抗,却被压的吐血昏厥。
远些不当值的府兵们,倒是都跑得贼快。
可怜的孤寡老人疾风,喊了一晚上的“来人啊”,也没有人听见。
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他顶不住昏了过去。
昏厥之前,他悟出了一个道理“珍惜生命,远离秋樱”。
墨黎远远地站着,听了一夜,始终未上前。
这一夜的琴声,如同天神的剑戟,生生在二人之间划出了一片汪洋沟壑。
从前的种种心意萌动和虚与委蛇,都被无情地戳破了。
天光渐亮,美丽的少女枕着长剑,在朝霞中美梦酣然。
一袭红衣被风纠缠的如同荼蘼初绽,衬得如雪肌肤上的猎猎黑发如丝如缎又铺陈忧伤。
墨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要将她深深地刻进骨子里。
如果说,二人的这次谈话将之前的杜撰出来的平和打破了。
那么接下来这件事,就是彻底的让二人心生芥蒂了。
云苏回京,之前流匪案终于有了进展。
墨黎忙好时已是入夜时分,他本想叫人去玉卿院里传个信儿。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披了衣裳朝后院走去,他们竟然许久未见面了。
脚踩着星光,正思索着一会儿话从何处起。
突闻头上风动,瓦砾轻响。
一个身影翻墙过院,朝远处越去。
墨黎隐匿身形,一路尾随。
却见那人十分警觉地四处张望,最终毫无声息的落进了一个比较大的院子。
墨黎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人的身影,他早已熟悉地如同自己的头发和手指。
除了多日未见的那个养不熟的死丫头,还能有谁。
他从阴影里走出,眉眼冷冷得望着门楣上槐香庭三个字。
若是他没有记错,住在这里的人就是那位回鹘来的公主,还有
王子苏莱曼纳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