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漱了口,夏雪便叫人端了茶水进来。
“主子。”不多时,疾风也进了门行了礼。
“京中可有异动?”墨黎示意他坐下说话。夏雪知道他们要谈公事,便乖巧地退下了。
“并无大事,太师消停了半月,如今在朝堂上一如既往地压着圣上半头。保皇党,太师党日日对掐,保守派时时跟着捣糨糊。”疾风将这两月情势一一呈报。
“上个月倒出了一件事,宁远将军的嫡子同司农王焕的儿子王平在坊里因为一个姑娘起了争执,被王平失手打死了。正好太师府的一个家生子也在,就做主用了那吴太师的声名平了此事。原本也罢了,这宁远将军却和吏部尚书罗奉是姻亲,竟给了机会让太师府的人搭上了罗奉。”
“罗奉的态度如何?”墨黎问道。
“现下并没有倾向吴党的迹象,但是也未言明拒绝太师府的结交。”
“若是六部也倾过去,宫里那位怕是坐不住了。”墨黎心情甚佳地呷了一口茶。
“派去跟着的人,要不要撤回来?”
“且先跟着吧,”墨黎想了想,“宁远将军那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是。”
“你下去吧,安排一下,明日便进宫。”
“是。”疾风行了礼便出门安排车马不提。
上朝便要早起,赶车的小厮在前头挂了风灯的时候,夏天的热气还没有一丝漫上来。幸得康王府离皇宫并不远,墨黎在车上用了早茶,净了手,车便停下了。
想来已是到了午门外,外面吵吵嚷嚷的一如往昔,有人看到康王府的马车,也多是侧目而视,鲜少有人上前打招呼。毕竟康王在坊间的名声也是人尽皆知的“不好”。
保皇党和国公党里的武人见面大多互相不屑一顾的哼一声转过身去,文官们就比较有意思了。
“哎呀,周尚书早啊,没成想今日上朝还能见到活着的您哪。”
“早啊刘侍郎,你都还没死,我怎么不得支撑住我这副残躯。”
“蔡大夫节哀,虽是受了圣上处罚,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是要打起精神来。”
“齐太尉说的哪里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下官深感惶恐,又哪来节哀之事。”
……
诸如此类,一群朝廷栋梁,此时却如同泼妇骂街,看上去其乐融融,却各自把对手往死里踩。大清早说出的话,也不怕不吉利。这每日上朝前的对骂,已如同晨练一般形成习惯,骂一骂精神百倍。
好在鼓声响起,文武百官很有默契地结束了骂战,各自整了朝服排好队,依次过了午门往勤政殿而去。
恭肃整齐的行伍一边,康王的马车格外的显眼,拉车的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诡异的氛围,目不斜视,闲庭信步。众人也只做看不见,人家有皇恩浩荡可以宫内遛马,自己只能靠两只脚步行,还有什么话可说。
进了殿内,各人依官职找了位置正襟危坐,怎么看都是人模人样了。
殿前太监高唱一声,黑底蟠龙的龙袍渐渐的近了,年轻的皇帝走到龙椅前,先是扫了一眼文武百官,这才威仪十足地落了座。
百官早已整齐站起移步到大殿中间空地上,给皇帝请了早安,喊了上朝口号,等得了皇帝的一句“平身”,这才又纷纷走回座位上坐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