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对于深山不可谓不熟悉，毕竟他生活的地方就是山上的寺庙。所以，他知道山中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不能吃。

他摘了不少果子之后，就捡了不少柴禾。回到洞里的时候，本来正在睡觉的梦娥醒了。“大师！”此时梦娥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过去替达摩拿柴禾。

达摩本以为梦娥现在饥饿不已，会先过来拿自己的果子。此时他觉得梦娥是一个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女子。

“施主，这是我采摘来的果子，你尝尝。”达摩将野果递给了梦娥。她将柴禾堆放好在地面之后，就接过了果子吃了起来。

“谢谢大师。”他啃着果子，对于梦娥的感谢点了点头。其实到现在他还有点犯懵，追求佛法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跟一个姑娘在这里？

达摩是个脑子单纯的和尚，除了听师父的话，就是潜心修佛。外面的天色就要暗下来，他就把柴禾点着了。

洞内还有些杂草，梦娥将它们铺好之后变成了两张草床。“大师，你不在庙内修行，为什么下山了呢？”吃饱了的梦娥对达摩好奇了起来。

“不瞒施主，是我的师父叫我下山的。他说，历练之后才能参悟更高深的佛法。”达摩这会正在地上打坐，听到梦娥问起，就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是小女子拖累你了，让你现在同我在这山洞之中。”梦娥看着达摩，神色中带着歉意。达摩见她如此，就摇了摇头，“施主，不必如此。小僧救你，也是因为佛门慈悲。”

“大师，你不要一直叫我施主了，可以叫我梦娥。不知道大师又怎么称呼呢？”“小僧名叫达摩。”他对于称呼梦娥这件事，还有些犹豫。

“大师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洞内的火堆静静地燃烧着，梦娥出神地看着火堆，说出了这句话。达摩哪里有被女子这样夸过，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火花将山洞照亮了，不过难敌山洞的阴冷。

梦娥屈膝坐着，由于寒冷不由得抱起了双腿。达摩见到她怕冷，就解开了身上的外衣披到了她身上。做完这件事，他就回到了火堆的另一边继续坐着。

“施主，佛门慈悲，小僧何德何能被你这么夸赞。”每天在寺庙中生活的他，没有跟女子打过交道。如今跟梦娥孤男寡女的在山洞之中，简直是有违师门的规矩啊！

不过，自己能放任一个弱女子生活在这荒山野林的地方吗？答案是不能。“大师，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春风阁讨生活吗？如今，我便告诉你。”

达摩见她认真的表情，又想起白日里她的神情，开口说道，“不想说的事情，就别勉强了吧。”梦娥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不希望达摩把她想成那种不知自爱的人。

“我是江城人士，原本家中还有父母和哥哥。可是三年前江城涝灾让我们的家毁于一旦，所以我们成为了难民来到了耒城。”达摩看向这名女子，对她的故事也有了一丝好奇。

“我们一家四口虽然在耒城做了乞丐，但是家人之间互相扶持，过的还是幸福的。一天，我在巷子里乞讨的时候，春风阁的妈妈，她说可以给我过上锦衣华服的日子。可是，我却知道她要我成为青楼中人，于是就拒绝了她。”

若是拒绝了，恐怕自己也不会在那里见到她了吧。达摩心里想着，却也不打断她。“不知为何，我的父亲和哥哥突然沉迷于逍遥散。

明明我们每日乞讨的银子不是很多，但他们一乞讨到了钱，就会去买逍遥散。很快，他们就债台高筑，被人毒打甚至要取了性命。

为了替他们还债，我进入了春风阁卖艺。父亲和哥哥知道这事之后很懊悔，答应我再也不沾逍遥散。家里的情况也因为我在青楼演出而有了改善，只可惜好景不长。”

“逍遥散？那不是会让人上瘾的药物吗？那后来发生了什么？”达摩把手放在火堆前取暖，对着梦娥问道。

“父亲和弟弟依然吸食逍遥散。”梦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便不再给他们银子，而把钱给了母亲。谁知，他们药瘾发作，竟因为母亲不给他们银两而杀了她。”

这让达摩听了心里一惊，亲人之间的杀戮是多么让人感到背脊发寒。“于是我，就跟父亲和哥哥断绝了联系。后来，听说他们因为没钱购买逍遥散，药瘾发作自尽了。

我本以为我会难过，可是我没有。一想到母亲因他们两个而死，我就觉得他们是死有余辜。”梦娥脸上的神情很是冷漠，让达摩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大师，你一定觉得我成为了孤女很可怜吧。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原来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到了耒城之后就分崩离析。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院内侍卫的聊天。原来，春风阁的妈妈为了让我自愿踏入青楼，竟派他们去让我的父亲和哥哥沾上逍遥散！

那时，我再悔恨也无济于事了。父亲和哥哥的尸首，早就被扔到了乱葬岗喂了野狗。”

达摩不知道这山下的人心中竟是这般丑恶，心中对她有了几分同情。“你既然已经知道她如此不择手段，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今天，就是带着银子，打算去赎身的。可是没有想到，会让皮波绑架了我。”梦娥郁闷地把头埋在双膝之间，“难道老天打算让我一辈子呆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闷闷的声音让达摩听了有些难言的感觉，“梦娥施主，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达摩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她，只能这么说道。

梦娥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他，“但愿如此吧。大师，我觉得上天对我不公平。”“众生平等……”达摩愣愣地说出了这句话。

“若是真的平等，为何会让我遇到这种事呢？大师也会觉得我是自甘堕落的人吧！只要我在春风阁呆过，旁人就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好女子。只当我是一个令人不齿的青楼女子罢了！”梦娥此时也伸手取暖，声音却平淡无波。

达摩觉得很惭愧，的确，他是有这么想过。可是，他现在觉得梦娥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