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纪历史学113章 亚卡拉与夏仲的通信1
“致我亲爱的,愚蠢的学弟:
我认为你惹上大麻烦了。你也这样认为对吗?真高兴我们终于有了意见统一的时候。
我不明白,亲爱的夏仲,你没有留在吉拉斯,即使这里有吉拉斯大图书馆;你也没有留在熔岩之城,即使那里有戈尔多斯戈多,有你梦寐以求的星空——你告诉我你必须要前往苏伦森林,却不肯透露这次旅行的原因——还是在寒冷潮湿的冬季!噢,愿赛普西雅女神保佑你,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一个被冻死的法师。
接下来,在这趟莫名其妙的旅行中,你‘顺手’给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是的,大麻烦。夏仲·安博先生,你真的明白蒙奇诺尔家族的含义么?我想是的,伟大的夏仲·安博先生博览群书,无所不知!
听我说,夏仲,你最好,是的,最好,将这个麻烦留给国王的人手。你应该把他随便扔在什么地方,切斯多尔,诺塔——或者是你们经过的任何一栋住着国王的官员的房屋。为你艰难的旅程再加上一个累赘?别傻了。
我可不知道那些闲聊——对,只是闲聊会让你产生插手一个王位继承的想法。停止,夏仲,搅合进王室的任何破事儿都是一件极端危险并且糟糕的事情。你不仅搅合进了王室的继承权纷争中,并且还高度疑似和一个大贵族有了龌蹉——我的学弟,你可真是好样儿的。从某个角度来说,真是有那位伟大的尼奥·克莱斯科魔导师的风范。记得吗?他曾经插手西格玛的王室,以至于现在还将诅咒牢牢地留在那个倒霉王室的头上。”
在我告诉莫利克斯导师之前,我希望看到你的回信里告诉我你已经成功地摆脱了这个男孩。
另:蒙奇诺尔家的长子不叫弗拉法——该死的,这名字是他寻欢作乐用的假名,他叫海姆达尔·蒙奇诺尔,据说是上一任阿肯特迪尔国王为他命名。
又及:随信附上上次提及的泥板书抄本,其中关于某元素魔法的观点很有趣,我期待你回信与我讨论。
您忠诚的,期待回信的亚卡拉
回归纪五百六十年雪月十日”
“致我亲爱的亚卡拉:
我的确惹上了大麻烦。但我并不认为责任在我这儿。一点也不,绝不。
首先,心怀怜悯是绅士的高贵品格,而怜悯则是贵族的责任之一——别忘记了,这句话是您家谱首页上的话。我真替亚卡拉家族感到遗憾,高尚的祖先留下的果然是持有通行证的卑鄙者。
其次,您要是没忘记的话,应该能记得,这个让人厌恶的大麻烦,并·不·是·我,主动招惹来的。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却因为一场该死的雨抄了一条该死的近道,然后因为那些该死的家伙现在他们倒的确死了堵在路上——我别无选择。要么回头,选择裹着睡袋冻上整整一夜,要么摆平那些堵路的家伙——不过我倒也做不到看着一个受伤的男孩在我眼前死掉。
所以结论是什么?你的可怜的,令人同情的学弟只是一个倒霉的旅行者,他不幸撞见了一场谋杀,为了自己的安全而不得不做的自我保护,这一切和那男孩有什么关系呢?我救了一个遭遇强盗的无辜者,这是个可怕的事故,和什么王室的继承权纷争没有一汤匙的关系。
当然,我对这个名叫蒙奇诺尔的家族很感兴趣,如果你能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我将向你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我之前的确考虑过将这男孩——他叫加拉尔,留给国王的人手,但这件事无疑与我的旅程有着极大的冲突。亲国王的地区大部分都远离我所在的固伦山脉周围,事实上,这里也没多少亲蒙奇诺尔家的人——好和不好的问题都在于,这里离固伦山脉实在太近了。
难道因为这个男孩,我就必须改变我的行程——比如说改变方向,转道回熔岩之城?不不不,这实在太蠢了。加拉尔的价值并没有贵重到我必须为他改变行程的地步。事实上,如果他能跟着我进入苏伦森林,我倒是准备把他丢在那儿——贝纳德跟我谈过这一点,她说他们,也就是沙弥扬人和熔岩之城保持着牢固的,很少为人所知的联系,也许苏伦森林愿意收留这个男孩,并将庇护他直到王室接他回熔岩之城的人手到来为止。
另:我知道所谓弗拉法并不是那位长子的名字——我也并不是那么不关心政治的人。
及:我希望你能做一位可敬的绅士。是的,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去打扰导师的研究,你认为这是一位学生和绅士该做的事儿吗?
又及:抄本的观点的确非常有价值,我以随信附上论文——我认为,它有被登载上《法师学术期刊的价值,我希望你能联署。
您忠诚的,期待回信的夏仲·安博
回归纪五百六十年雪月十三日”
“致我亲爱的学弟夏仲·安博:
我应该向莫利克斯导师祝贺,他最为期待的撒马尔有一条灵活地可以给樱桃梗打结的舌头。我相信他会喜欢这个的。
你究竟什么时候对亚卡拉的家谱有了兴趣?噢,不对,你已经通读了一遍,我猜想不止一遍对吗?你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籍的狂热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消退?
好吧,你的确说服我了。看上去你才是那个不幸的家伙。让我们停止对这件事的讨论吧——既然你打算将这男孩带往苏伦森林,而不是作为某些事情的筹码——我一直担心你打算这么做。那就让苏伦森林的人们来处理这件事吧!毕竟自从诺顿的疯子国王后,沙弥扬人就和阿肯特迪尔王国有了深刻而友善的联系,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对这男孩置之不理。
让我们来讨论点别的——我认为你想要听到这个。我在某本神话纪晚期的笔记中发现了一点有趣的线索,关于那块石板——你应该没有将它丢到储物袋深处去对吗?鉴于你无可救药的研究癖。这本笔记太过脆弱,我会随信附上抄本。里面提到当时的法师利用元素制造了一个‘让诸神为之惊叹’的东西,里面甚至提到有法师凭借着那样一块‘石板’迫使一头巨龙交出了它的财产——这真的不是三流骑士小说的情节吗?我对此相当怀疑。”
事实上,我认为那个单词,我是说‘石板’应该有其他的含义,但你知道的,我对古代安卡斯语并不算精通,我想你应该能得出更准确的答案。
另:感谢你的好运气,我的确没能来得及告诉莫利克斯导师——事实上,导师再一次关闭了传送阵,他曾来信提到过手头的实验有了一个让人高兴的进展,在实验取得关键性突破之前他不希望有任何打扰。
及:蒙奇诺尔家和王室的关系有些微妙,我的意思是,国王并不希望金库有第二个主人。
又及:我当然会在论文上联署——再进行某些修订和增添的工作之后,我会在这个月以内将它投递到《期刊,如果那帮懒惰的家伙能做些真正有效率的工作,我想我们应该能在明年二月之前看到它的出版。
再及:我的家人对你无法赶回马基塔与我们共度新年新年感到遗憾。
您忠诚的,期待回信的亚卡拉
回归纪五百六十年雪月十五日”
夏仲将阅读完的信件重新塞回信封。他盯着信封上被撕裂开的火漆发呆,那上面还隐约能够看到亚卡拉家族的徽章纹样:一把剑与一把魔杖交叉刻在一起,周围以一圈铃兰作为装饰,意思是这个家族不但勇武过人,并且家族成员深受魔法女神赛普西雅的喜爱,而作为优雅品味的证明,他们选择了铃兰作为家族的代表植物——意味着在宴会或者家族葬礼上,成员都会在左胸前上佩戴铃兰作为身份的证明。
法师最终将注意力从信封上移开。他将亚卡拉的来信放回文件匣,往篝火中丢进了一根木柴,熊熊燃烧的火焰立刻攀附上去,将这根还带着水汽的树木躯干作为自己成长的原料。
此刻,旅人和男孩已经离开了诺塔。事实上,他们早在三天前就离开了那里,而现在他们却没能按照计划抵达菲尔顿镇。山路比预料中难走,而天气则更加糟糕,再加上他们的队伍里多出了一个原本不在预计中的伤患——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拖累,旅人的速度因此慢到了让人叹息的地步。
沙弥扬人和半身人联手搭起了帐篷。法师一向不必在意这些活计,而加拉尔——你能指望一个伤员和贵族少年做些什么?于是篝火边上只剩下他们。
加拉尔的脸色是极不健康的青白。男孩无精打采地瑟缩地偎在篝火前,他在几天前遭遇了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身负重伤并且失血严重,在稍微包扎止血之后便被迫踏上逃亡的旅程,在这几天中从未得到过良好的休息。如果没有沙弥扬人的草药和法师的止血剂,也许这个卡帕尔恩王子唯一的后裔就得前往奥斯法的殿堂。
法师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他原本就畏寒得厉害。而尤米扬大陆潮湿而寒冷的冬天则让法师束手无策——哪怕是温暖咒,也需要足够的火元素,但在水汽充足的阿肯特迪尔山间,法师只能感受到那么零散的三两个。
“这该死的天气。”半身人喋喋不休地抱怨,“我们找不到哪怕一安卡尺干燥的地方,最后只能勉强将帐篷搭在几棵松树底下——那是不多的,至少地面还没有变成一团泥浆的地方。”
沙弥扬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所以我们都得挤在一个帐篷里了。”贝纳德的脸色谈不上多好,“天气实在是太糟糕了,而我们现在离菲尔顿至少还有三安特比的路程,唯一值得高兴的消息也许是乌云终于散开了不少,也许我们明天就能到那儿。”
法师终于开口:“也许会停雨,也许不会。”他懒散地说,“我已经学会不再相信这儿的水元素——数量已经多到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少一点!”
夏仲恹恹地盯着远方的景色——在昏暗的天色中,连绵不断的陡峭山脉占据了法师绝大部分视野,而零散的森林是其中不怎么出色的点缀,除此之外只有大片枯草,在风雨中草浪摇晃不定上下起伏,为这晦涩的景象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也许明天能好些。”夏仲喃喃自语,“起码别再下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