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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纪历史学第一百七十六章 兄弟7

让时间的河流稍微向后退去些许,回到贝纳德还呆在夏仲的房间中时。

“……他们快死了!”

贝纳德的瞳孔立刻收缩成针状,随即又扩散成正常形状。晨星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想也不想地向门口冲了过去,然而在握住门把的瞬间又停下了脚步。贝纳德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幼星——代表高热的不祥的艳红逐渐从他的脸上消退,幼星皱着眉头,他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但的确,晨星确定夏仲睡着了。

我就暂时离开一小会儿。女战士对自己说,他不会醒来的。她再次向床上看去,然后晨星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房间。

几乎是贝纳德离开房间的刹那,夏仲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将厚重的毯子扯了下去,他换上长袍,这个动作就几乎耗尽了法师全部体力,他不得不暂时停下动作大喘了几口气——“很好,”夏仲自言自语,“我快变成废物了是吗?”

沙弥扬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夏仲果断地拉出空间门,法师立刻踏了进去,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里时,贝纳德拉开了门。

夏仲并没有给出一个足够精确的坐标点,这导致他拉开空间门时险些掉进了旁边的一条沟渠里。法师险之又险地站稳了身体,然后他听到了悲痛而绝望的呼喊声——夏仲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沉闷而愤怒的无用的情绪强行从身体中赶了出去,他能够感到一阵又一阵晕眩向他袭来——时间不多。

不过,法师尚还记得他的目的地在哪里。夏仲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借助木屋的遮掩,向着男孩和半身人的木屋走了过去——他不敢再度使用空间门,平时尚可忍受的短距瞬移在刚才就让他深刻感受了一次头痛欲裂,值得法师庆幸的是,客人们所住的木屋离他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很远。

“好了,”法师尽力忽视不断钻进耳朵里的声音,“人总有想要日行一善的时候。”他暗自嘟囔,“就当我被高烧烧坏了脑子吧”。

他脚步蹒跚,身体佝偻,行动迟缓得就像一个已经掉光牙齿双腿发颤的老人——但是夏仲确定仅仅在不久之前,他虽然体力不良,但身体没有任何将被疾病击倒的倾向。而萨娜也告诉了他,禁魔手环不会给星见造成任何负担,它只是暂时截断了星见与星辰之间的联系而已。

夏仲走了大约五十安卡尺的距离就不得不停下休息,他能感到冷汗已经再度打湿了内衫,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沿着面颊滚落下来——法师无力地靠着栅栏大口吸气,他已经无暇去想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他对自己说,“你总得做点什么。比如起码让自己暂时能行动起来,而不是受困这一具虚弱的身体。”

然后,夏仲敏锐地感到周围的元素数量似乎变多了——在苏伦森林,这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儿,通常它意味着附近有人施法。法师立刻抽出了卷轴甚至已经轻轻拉开了一部分,他警惕地四处张望,但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现。

元素渐渐向他涌了过来——在夏仲还没反应过来时,火元素的到来已经让他开始感到温暖,就像寒冷和潮湿暂时离开了一样,对现在法师来说,这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他再度迈动脚步,那股来自元素的奇异温暖并不消散,而是紧紧地跟随这着法师。夏仲终于可以确信这次他一定可以到达加拉尔和古德姆的木屋。

伊维萨脸色平静——他将所有的痛苦都扔在了脑后,独自一人走进了森林之中。他小心地搜索着一切可疑的痕迹,不管是地面上,苔藓上,还是树干或者石头,总之,一切都瞒不过巡林队首领的眼睛。

痛苦与悔恨在不停地噬咬着他的心脏——仅仅为了一个十五年前就将他和苏伦抛弃的背叛者,他自私地将所有一切的线索都截留了下来,他以为自己能够阻止伊托格尔的疯狂——现在他确认这一切变故的开始就是由他的兄弟造成的,原本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让一切都停下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他竟然愚蠢至此!

“亚当啊,原谅我吧!”伊维萨轻盈地奔跑在森林之中,他喃喃自语,“我发誓,必将用鲜血祭奠我的族人!必将用鲜血洗刷我的耻辱!”

村庄中的混乱还在继续,不过确实出现了某种秩序。人们按照萨娜的吩咐将病人送往星塔——不部分是孩童和老人,只有很少部分的女人,男人则一个都没有。另外一些人则带上武器散进了森林当中——加迪斯长老提醒他们:“米拉伊迪尔没有说谎,入侵者近在眼前。”

没有人打起火把或者选择照明的魔法道具——沙弥扬人熟悉这座森林就像熟悉自己的后院,他们闭着眼睛也能走路,知道哪里有容易绊脚的灌木,哪里的树干上长着滑溜溜的苔藓;知道哪里有野兽的兽径,而哪里又看似通途却通向悬崖。

隐隐的人声顺着风传进了佣兵的耳朵里。伊托格尔做了个手势——他第一个站了起来,所有的武器都在应该在的地方:直刀,弓箭,腰带上的匕首,男人看起来和那些搜山的沙弥扬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信仰和心。

剑手选择了小却厚实的圆盾套在左小臂上,他们换下了平常使用的双手剑,换上了适合在森林中使用的单手短剑;弓箭手仍旧没有取出弓箭,不过他们有其他的选择——两把弩出现在梅瓦吉西和斯托诺韦的手中——来自安卡斯的莫利亚王国,他们以制造各类武器而闻名,这两把手弩价值五十个椴树金币,当然,射程和杀伤力都对得起这个昂贵的价格,只是装填稍嫌缓慢,弩箭也只能用专用的。

盗贼已经离开了一会儿,他将在这个临时宿营地附近布下许多陷阱,这不仅能迟滞沙弥扬人的行动,更能让他们认为敌人就藏在森林之中。昆斯一如既往地站在伊托格尔的身后,****上身,一条斜背的皮带上插满了飞斧,他的手里则拿着一把链枷。

即使在森林里,佣兵们跑动起来也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他们姿态轻松,脚步轻盈,就像已经非常习惯苏伦在森林中行动。每个人都踏着前一个人的脚步前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身后传来了一些稍显即逝的痛呼声——很显然,盗贼的陷阱起了作用。没人回头,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必须加把劲,时间不多了。

法师好整以暇地跟在伊托格尔的身边,正确说来,是呆在大个子昆斯的背上。他看上去轻松极了,似乎完全不为今天的行动担心。

“我以为你的族人们应该更聪明些。”在奔跑的中途,阿伯丁低声开口——伊托格尔觉得那声音似乎就近在耳边,他知道这是法师的小把戏,却仍旧忍不住不适和紧张。

“他们够聪明了——不过长久的和平的确已经磨灭了沙弥扬人的警觉。”男人无声地嚅动嘴唇,任谁靠得再近都无法听到伊托格尔说了什么,不过法师除外,他的确听到了朋友的回答:“虽然对这一点表示遗憾,不过他们应该没有机会像三年战争之后那样再度修正这个错误了。”

“据说你是一个沙弥扬人。”法师的嘴角浮起一抹有趣的笑容,“然后现在听起来你打算毁了自己的部族和故乡?”

“我是一个满怀怨恨的沙弥扬人——不,在十年前我选择将信仰交给教廷之时,我的骨血就已经从苏伦森林中离开。”伊托格尔的声音稍微带上了点喘息——这很正常,“现在我是一个安卡斯人,是一个佣兵。”

噢噢,背叛者。法师的笑容更加深了些:“或者你愿意和我谈谈你的成绩——说实在的,你到底是怎么干的?”

轻盈地翻过一棵巨大的倒木,避免在厚厚的青苔上留下痕迹的男人选择了沉默,但时间并不太长:“你会嘲笑这个计划——蹩脚并且布满疏漏。”

“但它的确显示出了价值。”

这次伊托格尔没有选择回答,他终于停了下来,这里离村子已经非常接近。法师的鼻翼翕动了几下,闻到一股微妙的香味。

“我想你使用了苏骨。”阿伯丁语气微妙地说,“我想你的勇气和成就甚至可以媲美一个自身的炼金师。”同时他为每个佣兵,也包括他自己使用了一个空气罩,用以隔绝那些有害的气体。

伊托格尔依然没有回答法师的问题,他仅仅说:“现在,就让我们完成工作的最后部分——带那位任性的王子殿下回家。”

距离佣兵不到五百安卡尺的地方,半身人和男孩正打算离开木屋前往星塔。但古德姆却一直有别的意见,例如:“我们可以留在这儿,”商人动作有些磨蹭,“我觉得到星塔去不是一个好主意。”

“呆在这里更不是好主意。”加拉尔将重要的行李打包成一个方便随身携带的小包现在他做起这些来动作已经非常利落——男孩并没有空间储物袋,不过好在他的东西也并不太多。阿斯加德的后裔没好气地看着半身人,“我们的动作必须得尽快,和更多的人呆在一起总比我们孤零零地呆在这栋木屋里好太多。”

商人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这个决定。因此他不得不像加拉尔那样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感谢萨苏斯,半身人日常就习惯将贵重的物品贴身携带,现在他随时都可以出发。

他们拉开门走了出来,加拉尔顺手关上门——这里不存在盗窃的问题,但靠近森林而导致的问题也不少,比如獾和刺猬,甚至野兔都曾到旅人的木屋里做客。

但是,阿斯加德的后裔很快发现他们也许晚了一步——几个携带着武器的陌生人出现在了木屋的附近,他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加拉尔的视野里,男孩的胸膛立刻被塞了一把冰块,“该死!”他尽可能地低头,“为什么血影佣兵团会出现在苏伦森林中!”

半身人手脚发软脸色发白,但他还能称得上镇定:“别说其他的!我们现在得回到木屋里去!”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阻止了:“加瓦尼亚斯王子殿下,”男人从浓厚的夜色中走了出来,他向加拉尔行了一个摊手鞠躬礼——非常随便并且敷衍的礼节——然后男人抬起头,让加拉尔彻底能够看出他的容貌:“王子殿下,真是……久违了。”

加拉尔握紧了身侧的剑柄——在很早之前他就学习晨星任何时候都记得随身携带武器。“……伊托格尔。”阿斯加德的后裔苦涩地念出这个名字,“我以为你并不知道我是谁——或者说,你果然是海姆达尔舅舅的手下。”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微笑丝毫不变,“您在这儿呆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啦!”他打了个响指,佣兵们开始谨慎地缩小包围圈,“难道您不想念普拉亚城吗?您的外祖父可是非常期待和您的重逢啊!”

半身人战战兢兢地注视着被夜色包裹而看不清身形的佣兵,他不知道加拉尔是如何判断出对方身份的——至少在古德姆看来,他们看上去和这里的居民没什么不同,也许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和商人差不多一般高。

古德姆的心立刻沉了下去——瑟吉欧人。擅长追踪和暗杀,他们几乎是天生的盗贼。

那边伊托格尔正向加拉尔逼近:“您应该听海姆达尔大人的话,”男人的脚步不急不慢,“他是一个愿意为外甥考虑的好舅舅——哪怕外甥是一个不光彩的,被蒙奇诺尔家收养的次子,但是您给他的回报可真不怎么样。”

加拉尔慢慢拔出了双手剑——他熟悉这把武器的每一个优点和缺点,“你大可以带着我的头颅回去交差。海姆达尔舅舅应该不怎么挑剔这一点。”男孩顺手将半身人拖到了身后,他伏低了身体,将剑尖指向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切的敌人:“阿斯加德没有懦夫的血液,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伊托格尔耸耸肩——“好罢。”他停下脚,戏虐地扭头朝身后的同伴喊道:“这里有一个让人感动的勇士!”佣兵们的低笑立刻回应了首领虚伪的讲话,“好吧。”笑容从男人的脸上消失了,他一寸一寸地拔出了直刀:“殿下,您的头颅的确比您更值钱。”

然后他毫无预兆地向加拉尔扑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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