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焱某只是路过这里,日落前便会离开。你们真是厉害,我易容成这副模样,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真是佩服。”
不理中年男子的嘲讽口气,另一女娇笑了笑道:“公子的相貌,服饰方面的确做得很好,但你的气质方面掩饰得并不好,特别是你在楼后杀掉那几个恶人时,瞬间就将原本压抑着的气息散发出来,妾身碰巧路过,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中年男子冷笑了笑道:“如我没记错,你该是在余姚时偷袭过美仙的人之一,要不是美仙告诉我不要为难你,今必死在焱某手,焱某对家人以外的人,可从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那女子丝毫不惧,媚笑了笑道:“那日是妾身不对,多谢公子与美仙能体谅我。”
中年男子正是易容改装后的焱飞煌。
白清儿见焱飞煌依旧冷冷地望向乱抛媚眼的女子,忙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清儿的师叔,也是派内的长老,闻采婷。”
她语气重重落在师叔二字,似是在提醒焱飞煌:闻采婷乃祝玉妍的师妹,又是长老,焱飞煌曾败在祝玉妍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一方面打击了焱飞煌锐气,一方面是想将二人从前恩怨皆化去。
焱飞煌摇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私人恩怨,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下三滥的旁门左道好不好?”
闻采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梳洗干净的少女正好回来,身着女装的她虽容貌比另外两女差一些,可骨子里别有一种活力与阳光,朝气蓬勃的清纯气息,特别是那双极其诱-人,修-长匀称的美腿,直让焱飞煌赞叹不已。少女腼腆地坐到焱飞煌身旁,小二亦开始跑前跑后的端酒菜。
半晌后,酒菜齐。白清儿二女取下面纱,露出使人动魄惊心的娇容,看得正开怀大嚼的少女一阵失神。
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白清儿眼角瞥了一眼少女,传声给焱飞煌道:“公子冬天要到长安拜访,实际则是为了杨公宝库吧?”
焱飞煌早知道白清儿定是有目的前来,当下传声道:“眼下不方便说,等这小女孩吃完再说。”
白清儿点了点头。
那少女显是饿坏了,吃饱后,直接被焱飞煌安排到客房中大睡,焱飞煌与另两女留下品茶。
抿了一口茶水,焱飞煌道:“我是受李唐公主邀请前去作客,与宝库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白清儿笑了笑道:“是从关中传出来的,传得太快,就越来越像真的了。”
焱飞煌皱眉道:“那你们二人又有何目的,还是直说吧,焱某对于勾心斗角并不在行。”
闻采婷道:“公子果真直爽,我们只是想与公子合作一次,公子取宝藏,我们要宝库内的一件东西。”
焱飞煌断然道:“是邪帝舍利吧?”
二女同时一愕,想不到焱飞煌会说出来。
焱飞煌又道:“你们忘了我也是魔门中人吗?”
白清儿掩口轻笑:“公子说话可真有意思,魔门都是那白道的虚伪之人的叫法,我圣门中人又岂会有以魔门自居的?”
焱飞煌愕然道:“次在洛阳,你不是已经相信我是魔门中人了吗?”
白清儿答道:“虽然传得很真实,但事后清儿与师叔想了许久,才发现很多漏洞,第一,圣门从来就没有过‘邪皇’这个名头,第二,传闻公子师从一代邪帝,那你为何不是这一代邪帝?为何拿不出邪帝的信物,圣光戒?”
焱飞煌头疼了起来:婠婠的假戒指拿来骗外人还行,对于眼前这两个从小长在魔门的人来说,一眼就会看出真伪。
但他又不愿意被眼前这两女纠缠着,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便摊开双手道:“外面的人都认为我是魔门中人,现今你们又说我不是,那我该怎么办?”
白清儿娇笑了笑道:“只要公子应了婷师叔的合作要求不就好了吗?”
焱飞煌失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们合作?我到关中,哪个人敢对我阻手阻脚?”
白清儿低声道:“公子不是要带家眷一同去吗?清儿可负责暗中保护她们。再说大明尊教不是公子的仇人吗?清儿正好与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打交道。”
焱飞煌不屑道:“姑娘,你该已知道连‘御剑仙子’都是我夫人,加你婷师叔是见过美仙武功的,她们修为绝不比你们差,凭什么要你们保护?至于大明尊教的人,与你们在打交道的都是小杂鱼,我才不会在意,我在乎的只有大明圣尊而已。”
白清儿与闻采婷眼中同时闪过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
半晌后,白清儿又问道:“公子得到洛阳已近两个月,听说如今的洛阳一派欣欣向荣之象,可你突然离开,不怕周围势力的威胁吗?”
焱飞煌明白她有是在讲条件,无奈道:“洛阳城主是落雁,不是我,你们看我这么笨,又不懂谈话技巧,像是个能当城主的人吗?”
两女几乎同时“扑哧”一笑,犹如怒放的鲜花般娇艳可人。
焱飞煌看得一走神,对闻采婷竖起大拇指赞道:“没有掺和旁门左道的这一笑,是最美,最自然的。”
随后转头对白清儿肃容道:“我就不多废话了,请问姑娘一切作为的目的究竟是要报复灭情道的尹祖文,还是真的对权势的渴求?”
面首无数的闻采婷双颊之竟然各飞起一朵淡淡的红晕,而白清儿则是娇躯剧颤,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焱飞煌做了个痛苦的表情:“我只是不想和你们拐弯抹角的说话,你们难道不觉得那很累吗?”
见白清儿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焱飞煌摇了摇头道:“如果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尹祖文,那我在冬天入长安时可以顺便帮你弄垮他,如果你是为了争权夺利,那我就帮不忙了。”
焱飞煌本打算再问一下祝玉妍的行踪,但想来她们二人也不会太清楚,观白清儿泫然欲泣的神态,定是被焱飞煌说中了,这样也好,省得与两女勾心斗角。于是起身拱手道:“大明尊教绝不简单,为了你们的自身安全,万不可轻易相信荣姣姣等人,言尽于此,告辞。”
白清儿忙问道:“公子……为何要帮清儿复仇?”
焱飞煌一愣,他刚刚只是不想与白清儿周旋而已,头也不回地道:“日后尹祖文垮台,你就当是个陌生人帮你报的仇吧。”
焱飞煌的脚步声渐去,闻采婷无奈道:“我们本是想取舍利兼打听他的下一步行动,哪知道被他反客为主。”
白清儿脸色复杂道:“因清儿失态,我们才会落在下风,请师叔责罚。”
闻采婷幽幽叹了口气,抚白清儿的俏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该是真诚的,并不是外人所说城府极深之人,清儿这次遇到贵人了。”
白清儿讶道:“这么说,外人的想法一直都是错的?”
闻采婷眼中闪过古怪之色,答道:“师叔也只能靠这么多年阅人经验去感觉而已,并非有什么证据,我们以后与大明尊教的人尽量少来往吧。”
白清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客房,焱飞煌见那少女在内间睡得正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暗笑:自己连这少女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有等她睡醒后才离开了。
独自坐在外间桌前,焱飞煌思考起襄阳的事情来。
自杨广死后,激化了各地的形势。本已霸地称王称帝的,故是趁势扩张地盘,原为隋官又或正采观望态度的,则纷纷揭竿而起,成为一股股地方性的势力,保障自己的城乡家园。
像襄阳的钱独关便是个典型的例子。
‘双刀’钱独关乃汉水派的龙头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底丰厚。杨广死后,钱独关在众望所归下,被当地富绅及帮会推举为领袖,赶走了襄阳太守,自组民兵团,把治权拿到手。
钱独关虽自知没有争霸天下的实力,但际此风起云涌,天下纷乱的时刻,亦可守着襄阳自把自为,不用看任何人的面色。在沈落雁,杜伏威,李子通等各大势力互相对峙,相互制约的当儿,他更是左右逢源,甚至大做生意,换取所需,俨如割地为王。
而白清儿则是阴癸派渗进襄阳的最好奸细。在祝玉妍的帮助下,想得到襄阳就会简单许多,关键问题在于祝玉妍此刻不知去了哪里,只教焱飞煌干着急而没办法。今天给白清儿的承诺倒是在无意插柳的情况下拉近了两方的距离,如在沈落雁打算对襄阳下手前祝玉妍还没有出现,那焱飞煌也可以与白清儿谈些合作条件了。
突然,焱飞煌哑然失笑:自己越来越像个政客了,不过对于如李世民那等人来说,此刻的自己,还只像个不会说话的孩童般稚嫩。
正想得入神,门外突然响起极轻微的敲门声。焱飞煌好整以暇,低声道:“请进。”
人影一闪,屋内多了一个身着华服,面相精奇,背负一把厚布层层包裹兵器的男子,房门好像没有开关过似的。
二人对视一愣,焱飞煌试探道:“二哥?”
来人揭掉做工精细的面具,坐到焱飞煌面前,原来是宋师道,只不过同焱飞煌一样,是易容而来。
焱飞煌亦摘下面具,二人相视而笑。
品了一口茶后,焱飞煌好奇道:“二哥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宋师道道:“你易容的衣服是小妹准备的吧,腰带是宋阀特有的,寻常人看不出来,我昨日到的襄阳,刚刚你进城时,被我们探子发现,我就猜到该是你来了。”
焱飞煌低头看了看腰带后问道:“真是要感谢二哥派虚行之来助落雁。这一个多月你去了哪里?”
宋师道答道:“自从在彭城帮彭梁会守城失败后,我便接到小妹的信函,言及岭南高层很可能有大明尊教的奸细在,于是回去于二叔,三叔细谈了一番。”
焱飞煌明白到定是王世充交代所知邪教之事后,宋玉致便紧急传消息给宋师道。便又问道:“过去这一个多月,你就一直在岭南呆着了?”
宋师道干笑了笑道:“我这段日子,一直在练《长生诀》算是小有成就。”
焱飞煌好奇道:“寇仲那两个小子给你看的《长生诀》他们还留在山城吗?”
宋师道摇头道:“他二人半个月前伤势已完全恢复,随后就离开了。我也是偶然间翻看了一下《长生诀》加按照书本里的经验,很自然地便将第七幅图练得入门。”
他所言的经验自然是大唐原着中双龙的经验,二人能修成《长生诀》的最主要经验还是在于练出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后的动作,一般人会视之为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经脉爆裂而亡。一试不妥下,便不敢再练下去。这是固有的成见在作怪。而双龙最初由于根本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心认为就该如此:心无旁骛下,死马当了活马医,反得到图像的真髓。想不到宋师道更是走了一条最简单的捷径。他习的心法乃是宋缺所创,但那套心法与剑法很难做到最佳配合,现今开始修习长生真气,日后定当成就不小。
焱飞煌点了点头:“那真是恭喜二哥了。”
宋师道笑了笑道:“你应该也看过那书吧,作为‘四大奇书’之一,的确不简单,你没想过要修炼《长生诀》吗?”
焱飞煌一愕,挠了挠脸道:“我看过一次,不过从没想过去练面的图。”
宋师道叹道:“你的身体与我们不一样,理应练你自己那种我们都不敢练的心法。”
焱飞煌痛苦地将自己从前练气不知节制,导致如今进步停滞,经脉内又有圣尊留下的邪气作怪,以及这次出来的目的等事一一为宋师道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