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飞煌打开带着淡淡幽香的纸条,看了一眼后递给云玉真。
“公子真是有魅力呢!”
一把婉转娇媚,仿佛带着无限诱惑力的声音在堂另一侧响起,走廊口出现一个婀娜身影,原来是一身着高领华服、肩罩御寒披风的年轻女子,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均美得异乎寻常,比亭亭玉立的小鹤儿还要水灵几分,特别诱-人是她玲珑的身段曲线。
“大家请继续吧!焱公子都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了。”
那女子盈盈走了过来,一边开口道,好象与焱飞煌有多熟悉一般。众人虽偶尔还是会望过来,但场内热闹气氛已经恢复。来到焱飞煌面前,那女子大胆地与他对视后,施礼道:“奴家胡小仙,见过公子与两位夫人,欢迎公子来到‘明堂窝’。”
此女便是‘明堂窝’当家‘大仙’胡佛的独生女胡小仙。
焱飞煌只望了她一眼,待云玉真将那纸片叠好,放到他怀里后,就环顾大堂道:“姑娘客气了,我们是来找‘林苑’的纪倩姑娘的。”
胡小仙对焱飞煌不用正眼望她也不气恼,身边云玉真的姿色风情毕竟摆在那里,自从云玉真出现,大堂内所有女人都好象失去了光彩。但听到纪倩的名字,胡小仙眼中依旧飞快闪过一丝不悦,接着带着三人前行,一边将柔弱无骨、幽香透鼻的娇躯凑到焱飞煌身侧,低声道:“奴家数月前在九江曾遇到赌术闻名天下、曾与家父决战赌桌之,仅以一局之差败走,与香贵并称‘北雷南香’的雷九指和近年来在江南冒起的赌界新人侯文卿姐姐,听他们说,当日在成都,公子轻易就赢了他们,不知公子有否兴趣与奴家玩一盘?”
焱飞煌脑筋一转,才明白当日在成都与他同桌赌博那个瘦高的人应该便是雷九指,随后淡淡一笑了笑道:“待为小妹找到失散多年的好友后,我们可以玩几把。”
见胡小仙不解的表情,焱飞煌搂过小鹤儿的香肩,解释道:“纪倩姑娘便是我这小妹从前的好友。”
胡小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奴家还以为公子是来找纪倩陪你呢!须知她性情古怪,寻常人恐怕她连眼角都不扫一下,若是公子的话……那便是纪倩。”
顺着胡小仙那光洁白嫩、柔若无骨的修长玉指望过去,就见前方几丈处一张椅子坐着位干娇百媚的女赌客,她长得如花似玉,艳光迫人,整个大堂内除了云玉真,再每哪个女子能比得她,只是她神态风-流,目光大胆,下注重而狠,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为紧张的赌局平添不少热烈气氛。
当她还在催促着庄家快点摇盅时,浑然没有因为桌人的目光聚到了焱飞煌与云玉真身而觉得怪异。
“小……小倩?”
小鹤儿那激动中带点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纪倩望向小鹤儿,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看焱飞煌与云玉真,望着小鹤儿几息,立时轻皱眉头,神情仍是美丽迷人,充满醉人的风情,突然失态地掩口,讶道:“你……你是小纪?”
二女分开多年,这些年正好又是发育时期,模样,身材变化大是很正常的,但还不至于将轮廓彻底改变。
胡小仙与云玉真接连豪赌,云玉真也是有背景的人,赌术虽不简单,却依旧不是胡小仙的对手。赌桌只有二女了,其他人要么输得回家,要么站着看热闹。
焱飞煌在一边打着哈欠。
纪倩与小鹤儿相认后,第一时间跑回对面的‘林苑’谈心,焱飞煌二人就在这里打发时间,一边等着小鹤儿回来。
胡小仙又赢了一把,对无精打采,昏沉沉的焱飞煌娇笑了笑道:“公子莫非受到打击了?与奴家玩几把如何?”
刚刚纪倩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焱飞煌,那种眼神周围的人都感受得到,胡小仙以为焱飞煌受到打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玉真秀眉轻蹙,不悦道:“不便是一妓-女,我们没有蔑视她,她却来蔑视我们。”
这几年来她的性子已经平和了许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心里不舒服,正如焱飞煌曾对她们说过那样:你可以不欣赏、不喜欢一个人,却没有资格去蔑视他。
焱飞煌微微一笑,又在周围众人的惊讶神色中取出一大堆珠宝给云玉真道:“继续玩,输赢没关系,高兴即可。”
胡小仙眼中闪过异彩,堂口处却响起纪倩冷冷的声音:“焱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玩一把?”
焱飞煌爬在桌角,动都不动,闭着眼睛懒懒地道:“没兴趣。”
纪倩拉着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的小鹤儿快步坐入席,二女秀眸都有些红肿,想来该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造成的。
纪倩轻哼一声道:“我也没兴趣与公子赌,但事情牵扯到我的姐妹,因此欲与公子赌一盘,若是我赢了,公子不但要保证小纪与你再无关系,也要收回你为她找兄长的人,我们自己会出人去找。”
焱飞煌愕然地望向小鹤儿,不知她到底与纪倩说过什么。小鹤儿摇头对纪倩道:“不是那样的……”
纪倩抬起苍白的玉手,断然道:“小纪若当我是姐妹,就不要再说话,世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清白。”
接着转向焱飞煌,不屑地道:“公子赌还是不赌,何必婆妈?”
“啪!”
焱飞煌手掌一翻,长剑横到桌,目射神光,紧盯纪倩。纪倩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语带讥讽地道:“你焱公子本事高强,若恼羞成怒,欲杀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亦无不可。”
云玉真眼中冒火,任桌旁的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纪倩便是在针对焱飞煌,一手按住欲反唇相讥的云玉真,焱飞煌发出一阵长笑后,一字一顿地道:“赌又有何妨,为何不玩大一点?”
小鹤儿知道,焱飞煌瞬间已由‘神’变成了‘魔’,那冷血无情的神色,她再熟悉不过了。
纪倩淡然道:“怎么才叫大一点?”
焱飞煌指着自己的脑袋,冷冷地道:“一局定输赢,焱某人若是输了,不但答应你的任何要求,还把这项人头送给你!”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小鹤儿俏脸已转煞白,纪倩亦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勉强道:“若是我输了,是否也将人头奉?”
焱飞煌摇头道:“不必,姑娘若输了,只要脱得一丝-不挂,于晌午时分,沿长安城走一圈就可以!”
堂内众人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已经在不怀好意地偷笑了。
纪倩粉面通红,羞怒交加,冷声道:“好!传言看来也不尽然,什么怜香惜玉,原来都是假的!”
焱飞煌闷哼一声,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我和你熟吗?凭什么怜你?你步步相逼,焱某人若再将热脸往你冷屁股贴,不是犯-贱是什么?别以为长了比常人好点的身段和一张好看的脸蛋就比谁高出一等,在我眼里,你远没小妹可爱。”
纪倩气得呼吸急促,不住起伏,一旁的小鹤儿要开口,却被她强行制止,大堂深处突然响起一个沉雄的声音道:“赌博只为消遣,二位请消消气。”
走廊口处,在四名大汉簇揽下,刚刚开始神秘消失的胡小仙与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周围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六人直接来到圆桌前。
只见胡小仙身边那人年纪在四十五、六岁间,灰白的浓发从前额往后直梳,结髻后盖以绿玉制的小方冠。脸目清秀的很有个性,长着五绺长须,也像头发的花白颜色。配修-长高昂的身形,有种‘狐仙’般的奇异气质。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对手,洁白晶莹,修-长纤美,本身就像具有法力般。
焱飞煌淡然道:“阁下便是这‘明堂窝’的当家胡佛大仙?”
那人抱拳道:“久仰久仰!胡某有幸,竟得焱公子赏脸光临,乃我们明堂窝的光荣。”
焱飞煌微微一笑了笑道:“焱某人并非不给大仙面子,但谁若逼到我的头,必须要做好失去一切,甚至死的觉悟,纪倩姑娘既然做出此等觉悟,我何不成全她呢?”
周围人心中一阵恶寒,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在心头升起,尤其是焱飞煌以那副悠然自若的神情讲出此番话,远比配合迫人气势更具威胁。
纪倩虽身在青-楼,却从不卖身,此刻银牙暗咬,决然道:“就照公子所讲,纪倩若输了,也不会如你所愿,但会将人头奉给你!”
单美仙几女出得皇宫后,分散而行。
白清儿独自一人走在贯通长安城南北的主轴‘朱雀大街’,左顾右盼。
朱雀大街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揽有天井厢堂。坊巷内的民居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列成街巷的联排。宅门多作装修讲究的瓦木门担,高墙深院,巷道深长,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宁静祥和。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规法各有不同。
看得兴致盎然,津津入味的白清儿猛地发现:她已经渐渐适应,甚至喜欢了这种虽无权势与吹捧,身边的一众人等却是以真心相待,更没有任何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从小到大长在制度森严的魔门,第一次察觉原来生活可以如此惬意与美好。
为防止积水,城内主要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积雪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车水马龙,行人如鲫,足可与洛阳的热闹相提并论。
在殖业坊的处,白清儿欲向左方逛去,就见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毫不起眼的角落歪歪斜斜地画着一个带着箭头的古怪图案,没人会注意到它,因为谁都把它当成是哪家小孩议事‘兴起’的涂鸦之作品。
白清儿娇躯一顿,清丽的面容变得冷,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小鹤儿面带哀求地望向焱飞煌,这一局谁输,都不是她想见到的,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一副谁都劝不了的倔脾气。
胡佛显是想笼络和巴结焱飞煌这位名动天下、又是李唐贵宾的人物,而且二人对局,无论结果如何,都对胡佛造不成任何不好影响,于是笑吟吟道:“赌博若是双方都同意,赌命亦没什么稀奇,我这里除天、地、人皇三厅外,尚有专接待贵宾的大仙厅,公子与纪姑娘如有兴致……”
“不必了!就在这里,一摊骰宝定胜负,纪姑娘可有意见?”
焱飞煌闭着眼睛道。
纪倩神色冰冷地端坐那对面,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美丽的玉石雕像。
这就代表她不反对的意思,胡佛对旁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不片刻,一个特殊的闪着金光的骰盅和三个骰子被取来,这么大的一局,为免作弊,胡佛亲自为二人摇骰。
胡佛介绍说,这骰盅和骰子是他多年前收集的,采用深海精铁中夹奇玉,外镶黄金制成,摇盅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因此任何可以靠高明听力作弊的手法都将失效。
纪倩面色凝重,紧张地望着胡佛那仿佛具有慑魂魅力,飞速翻动的右手。焱飞煌整个人依旧坐在那里,闭着双眼。
周围许多人都在压低呼吸地望向他,胡小仙突然发觉她作为个局外人,紧攥的掌心竟出了少许的香汗。
蓦地,在所有人惊骇的神色中,焱飞煌变得如一具干尸一般毫无生气,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离到另外一个空间,瞬间恢复正常。
胡佛已将骰盅放在特制的玉盘中,整个摇动过程,没有半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