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朝凤小司点了点头，凤小司处之弥泰，身影顷刻消失于春雪阁中。

林凡便要跟上。

殷小梨提醒道:“真要去吗？他看起来真有点生气啊。”

“我总要跟他说清楚的。”林凡语气也是颇为无奈，但还是毅然决然地纵身而去。

余场一片混乱。

曲霏霏手指轻戳了戳了夏语冰的肩膀，嘻嘻道:“担心就跟去啊。你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

“谁担心他啊。”夏语冰冷哼。

“不担心就算咯。”曲霏霏似笑似叹:“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啦。”

夏语冰紧张道:“是绝脉又发作了吗？”

曲霏霏不置可否，轻柔一笑而去。

夏语冰扭头对白鹰青蝠二人道:“我想出去逛逛，二位叔叔就不必跟着了。”

“是。”

待她起身而去，白鹰对青蝠喟然叹气:“咱家小姐长大了。”

青蝠也不答话，只是嘿嘿冷笑。

另一边的慕灵苏急道:“糟了！林凡那个木鱼脑袋，叫他去还真去啊！练叔叔那么残暴，姐姐你说……欸？姐姐……姐姐人呢？”

……

白虎楼下，练赤桀与林凡。

“你的歌是对夏语冰唱的？”练赤桀面无表情道。

“是。”

“你才认识她两天？”练赤桀死鱼眼陡射寒光。

“是。”

“你找死吗？”练赤桀一剑抵在林凡胸前。

林凡望着他:“你刚才说过不杀我的。”

“但我没说你不会受伤。”练赤桀皱眉，望渊剑刃上结上了一层薄冰。

林凡也皱眉道:“在我报仇以前你最好别乱伤我。”

“为了报仇？”此刻练赤桀的眼神比他的剑还冷。

林凡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了半晌后缓缓开口:“总之我对灵衣无非分之心，更无守护之力，不管你动口也好，动手也罢，我现在都只是一介散人林凡，跟曾经的南剑宗没任何关系，跟那个林家堡少主林问没任何关系，我明天就要拜入神策盟了，我只想重新开始……”

练赤桀猛然冷哼一声，似是提醒。

林凡微微一怔，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慕灵衣。

白衣姗姗，云鬓花颜，有如凌波仙子。

“你们聊。”练赤桀收剑回身，漠然而去。

只剩林凡和慕灵衣，孤男寡女。

林凡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心情复杂。

慕灵衣轻移莲步，走到他的面前。

“其实我……”林凡主动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其实，我都知道的。”

“什么时候？”

“你跟燕于飞比武，用出易云步的时候。”

“哦……”林凡微微埋头，一时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剑出惊鸿，步踏易云。这是林家堡嫡系武学。”慕灵衣继续说:“所以我知道，你是林家堡的……”

林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剑仆。”

林凡如遭雷击。又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剑仆？！

四大剑宗除了宗主与宗主子女外，有资格传承嫡系武学者——东剑宗无双剑阁是紫白金青四大护法，西剑宗七星剑阁是七大长老，北剑宗沧玄山庄是十二剑奴，而南剑宗林家堡则是甲乙丙丁四名剑仆，他们或为伴读，或为侍女，或为持剑人，或为替身，自小与林问一起长大，如影随形，故又被称为影子剑仆。

慕灵衣轻声道:“你，便是下那位落不明的剑仆乙吧。”

“何以见得？”林凡脱口问道，随即又自答自嘲:“对啊。因为其他人都死了啊……”

慕灵衣欲言，又被林凡抢口问道:“你不问我关于我家少主林问的事吗？”

慕灵衣微微一怔，摇头淡然道:“不必了。外公告诉我，他已经离世了。”

林凡也是微微一怔，苦笑道:“是啊，连骨灰和灵位都安在了桃园。”

然后彼此相对无言，一时万籁俱寂。

还是林凡打破了安静，他望着慕灵衣那张清丽无伦的脸，沉声道:“其实，你犯不着为我家少主白天素衣着纱，当初我家少主喜欢的是他的贴身侍女萍儿，也就是剑仆丙，如果不是因为突生巨变，他都已经决定要跟神策盟退婚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所言不假，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灵衣淡淡颔首“嗯”了一声。她背过身去，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请你，照顾好自己。”

“林家堡剑仆林凡遵命。”

“你明日便入神策。大家分属同门，你叫我灵衣便好。”

“不敢。今晚之事，实在唐突得罪大小姐了。”

“不会。”

林凡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心下也随之黯然失望。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皎洁明月，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直到一个俏生生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穿着白衣粉衫的夏语冰。

他故意板起脸:“昨晚上的泻药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夏语冰也板起脸。

“我就知道是曲霏霏。不过你肯定也知情的吧，是不是还一边看她添药一边在旁边傻乐？”

“哼，我只说叫你内服外敷，可没说是为你疗伤用的。”

林凡一时语塞。

一阵晚风拂过，夏语冰轻轻拢了拢鬓角，幽幽开口道:“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其实就是林问？”

林凡反问:“你都听到了？”

“少装蒜。”夏语冰白了他一眼，“你明明都察觉到的。”顿了一顿，补充问道:“你是不是察觉我在，所以才……”

“不论你在不在，我刚才都会那么说的。”林凡抢答道。

夏语冰愣了一下，微微别过脸去:“练右使为什么找你麻烦？”

“为了你啊。”林凡微微一笑。

夏语冰俏脸一红，随即不忿道:“你少来！他明明是为了慕灵衣！”

林凡望着她，徐徐开口道:“他确实是为了慕灵衣，也可以说是为了你。他知道我是林问，他也知道我的歌是唱给你的，他一直很在意我和慕灵衣的曾经婚约，又一直把慕灵衣当作是自己的亲闺女，所以，就来找我的麻烦了。唉，我都有些习惯了。”

夏语冰侧首低哼了一声。

林凡继续道:“可是我不喜欢慕灵衣。她也更不喜欢我。一年前我来神策盟的时候就想退婚，只是……现在，我只是林凡，我喜欢的女孩子，只有你。”

夏语冰背过身去，轻声道:“可是我们才认识两天，都没见过几次面。”

林凡温言道:“你听过一见钟情，二见生情，三见倾心，四见非你不娶，五见爱你一生，六见护你一世么，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婚男女洞房花烛才初见的时代，我们的匆匆几面已堪绝世了。”

夏语冰肩头微晃，蓦然回身，却是一副菩萨怒目的眉眼:“说得这么熟练好听，你是不是经常跟女孩子这么说话！还有刚才唱的歌，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给几个女孩子唱过！”

“额，我……”

“哦？这么犹豫，那就是很多了？！啧啧，厉害厉害，不愧是南剑宗的少主！”

林凡毫不掩饰心中得意地咧嘴笑道:“怎么，吃醋了？”

“为你犯不着。”夏语冰用力将嘴一撇。

“哦，那就这么算了。”

“什么叫就这么算了！”

“那，我们在一起吧。”林凡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轻哼一声重重拍掉。

“你先告诉我，那个你喜欢的那个萍儿到底是谁？还有一年前，你，你们林家堡，到底发生了什么？”夏语冰望着他，平静道。

“我们去前面亭子坐着说吧。”林凡不动声色地再次牵起她的手，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挣开:原来被他这样牵着手走，心里也会感觉更踏实呢……

月下亭内，两人相对而坐。

他缓缓开口道:“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