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又进入了加班干活的工作状态,编制新的一年工作计划,安排组内每个人的工作任务,我把项目最重要的模块开发工作分配给了毛晖,但他竟然没有按时来上班。我在微信上问毛晖为什么没有来上班,他过来好久才回复我说,他请了一周的年假。在天津实习的贾望春已经到岗了,但在北京实习的廖在航却迟迟没有来,我看朱冒和牛总都没有过问,所以我也就没有催促,毕竟人家还没有正式入职,管理上就不该要求的太高。我想着等毛晖来了之后,再催促一下廖再航,这样工作衔接可以完美的进行。
乔南从老家带来腌鱼,说是他妈特地为他腌制的。我捂着鼻子催他赶紧放到了冰箱里,我说我受不了那刺鼻的气味。乔南嘲笑我是个处女座,为人太龟毛了。倪眸生告诉我他从家里带来了腊肠,是他们家乡特产,还说是过两天亲自送到我的家里来。我一听想拒绝他却又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复他说:“拿那么多东西怪不方便的,改天再约吧。”
关于腊肠,其实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良语从老家带来的正宗四川腊肠,我还清楚的记得他拎着两大包腊肠然后气喘吁吁的爬到六楼家门口的样子。
“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租个带电梯的房子。”他边生闷气边的说道。
这沉重的两大包让他又爱又恨的腊肠当然也不全是给我们俩个人自己吃的,因为良语是个热心肠,所以这其中至少拿出来一半是要送给朋友和同事们的,不过因为总量实在是大多了,留下的也够我们吃很久了。
良语不但有着典型的四川人长相和四川人口味,他还有着一双热爱烹饪的巧手,一份腊肠的蒸、煮和炒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患有做饭懒癌症的我总是在怀疑,这世界上为什么有人愿意花那么长时间做一顿十五分钟就可以吃完的饭,叫个人均二三十的外卖岂不是能省下很多精力与时间,可是虽然我心中疑惑,但却从不说出口来,毕竟良语从不要求我参与这个复杂的过程。后来在美味腊肠的助攻之下,有一天早上良语称体重时发现示数超过了五十五公斤,然后他就莫名的生了一个早上的闷气。
“本来就太瘦了,身上长一点肉,手感才会更好。”我躺在沙发上不耐烦的说道。
“你不是说我的体重要是超过了六十公斤,我就会变成一个球吗?”良语瘫坐在沙发上斜眼看着我,冷冷的说道。
“那是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开玩笑说的,你竟然还当真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我这两年还长胖了十来斤呢,也没有见你嫌弃我或者甩掉我啊。”我无奈的说道。
“我又不在乎你的体重,我管你长成什么样子,我在乎的是自我的管理。”良语突然又有点傲娇的说道。
听良语说完,我觉得再争辩下去也没啥意思了,就没有再说话。不过那天之后家里的腊肉又多了一种做法,粉蒸腊肉。良语会先往高压锅的篦子上铺一层土豆片,再把腊肉切成薄片铺在土豆片上,最后就是用高压锅把腊肉中的油脂都蒸离开,脱了油的肉再吃起来酥嫩爽口而且还很健康。良语说,这种吃法不会长胖。这不禁让我感慨需求都是主动创造的,智慧也能被逼迫出来。
周五的时候,倪眸生又约我一起吃午饭。还是老规矩,他提前去买了饭并且占了座。我以为他会把要送给我的腊肠带过来,这样就我就可以不用约他去家里了,毕竟我还没有打算向他出柜,更没有打算让他认识乔南。
我们俩现在这种熟识的程度在我看来刚刚好,再进一步反而会给彼此的生活带来情感上的负担。只是最终我的小算盘还是落空了,倪眸生只身前来,他老远看到我之后高兴的向我挥着手。
“怎么样?又开始上班了,还习惯吗?我这两天犯了假日综合症,一上班就犯困。”倪眸生抱怨说道。
“我还好,或者说我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正常的节奏。”
“但我感觉你今天的情绪也很低落,是不是因为晖哥不在,少了一个聊天的人的缘故?”倪眸生小心的问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不过他下周就会来上班,这周休年假了。”我笑着说道。
“我周末去你家玩吧,顺便把腊肠给你带过去,可好吃了。”倪眸生突然兴奋的说道。
“这个周末吗?”我假装疑问道。
“嗯,你不方便吗?”
“这周末我要去天津那边开会,领导安排的,不去还不行。”
“哦,那就下周吧。”倪眸生有些失望的说道。
“你要是怕过期了,就送给其他同事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假装客气的说道。
“不会的,腊肉可以放一年呢,我特地从家乡买的最正宗的。”倪眸生认真的说道。
“呵呵,湖南最地道的难道不是槟榔吗?”我笑着说道。
“你喜欢吃吗?一般人受不了那个味儿,我都没敢给你买。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妈邮寄一些过来送你。”倪眸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打住吧,我最受不了气味比较大的食物了,我可是龟毛的处女座哦。”我有意的说道。
倪眸生听到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我也意识到了,龟毛的处女座这句话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枫哥会说出来的。不过我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只顾着低头吃起饭来。
毛晖周一的早上还是没有来上班,我再次发微信给他主动询问原因,但始终都没有收到回复。作为项目负责人,我觉得自己有义务了解组员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便着急的向朱冒询问情况。
问。
可能是还在休年假吧,你有没有打电话过去问问实际情况。答道。
再问。
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我也不清楚,你下午的时候再跟他联系一下吧。又答道。
再追问。
那你还是等他的回复,我真的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答完便不再说话。
我发现对管理工作向来认真的朱冒开始推脱遮掩,他知道答案却不想直接告诉我,他肯定是不想带入自己的立场,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我的心里还是各种怀疑。
毛晖没有来上班,廖在航也没有来上班,同为实习生的贾望春已经在天津那边正式报到了,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很坏的结果,心中忐忑不愿意接受。我此刻急切的想知道真相,却又怕自己的想法被证实。
乔南每隔几天都要做他拿手的腌鱼饭,他也是一个喜欢自个在厨房里捣鼓美食的人。遇见我加班的时候,他还会特地给我留一份。每次我端起饭碗在吃饭的时候,他都要在旁边强调一遍腌鱼是他妈特地为他做的,他希望我多吃一些。虽然我不是很习惯这咸味道,但我还是每次都会开心的把所有的饭全吃完,我可不忍心辜负了他那充满期待的,热切的眼神。
“怎么样?好吃吧。”乔南侧着脑袋得意的问道。
“很好吃,时间就是太晚了,我不能吃太多了,不然会胖成一个球的。”我笑着说道。
“你最近每天回到家里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工作上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乔南突然问道。
我看了乔南一眼,既然他已经看出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再撒谎了。
“我们组的一个骨干成员年后一直没有来上班,而且我怎么样也联系不上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是不是已经辞职了,只是没有告诉你。”
“不可能的,辞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要是辞职了,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那也许是因为没有买到返程的火车票,或者家里出了事而走不开,或者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哈哈,还或者有其他的什么理由也说不定呢。”乔南笑着说道。
“呵呵,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过应该都不是,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
“看样子,你很在乎他啊。”
“我们是一个项目组的,平时经常在一起吃午饭,算是交往比较多的一个同事了。”
“哦,那他是同志吗?”乔南很直接的问道。
“应该是吧,虽然我们都没有向对方出柜,但同志的心里都有一个同志行为模式的对账单,直人没有所以不太容易发现周围哪一个人是,以我对毛晖的观察,我觉得他是。”
“那他是不是喜欢你?”乔南装作调皮的样子问道。
“呵呵,完全不可能。他曾经含蓄的向我说起过一些他的过往,比如他有一个让他难忘的,但已经死去的同性好友。每当我发觉我们之间的谈话就要涉及到同志话题的时候,我就会故意把话题岔开,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工作仅仅因为性取向趋同而形成一个联盟小圈子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在公司我和他走的比较近,只是因为大家年纪差不多大,价值观也相近。还有平日里他更多的时候在我的面前说起的都是他的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不会和强哥一样,又是一个结婚生子的同志吧。”乔南有些惊讶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并不了解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想瞎猜测。”
我几大口把乔南留给我的腌鱼饭吃完了,然后赖着脸皮说道:“今天能不能帮忙把碗洗了啊?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感到很疲惫,想洗完澡就早点上床休息了。”
“好啊。”乔南满脸堆笑的答应了。